误会消除后,余墨一问我这段时间是怎么生活的,我就如实把自己的情况对他说了,他对我在超市上班的意见不大,但却不放心我的居住条件,非要我重新搬回去,我理解他的心情,点头答应下来。
  
  但谈到领证结婚的问题上,我坚持暂时不去民政局,一定要等抓到出现在宾馆内的女人,为孩子报了仇后再说,余墨一见拗不过我,沉思了好大会儿后才表示同意。
  
  值得高兴的事,真如专家预言,妈妈术后的效果非常好。
  
  一天后,当妈妈从麻醉中清醒过来时,她原来时常处于迷茫中的眼神始终发出透亮的光,总是带着慈爱的眼神回应我和余墨一的对话。
  
  又吃了一个疗程的药,妈妈的病基本上痊愈,她甚至想起自己曾经动过一次手术的事情。
  
  妈妈疑惑着问:“烟儿,我记忆中怎么在头上动了两次手术?这次是治疗精神疾病的,上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起医生劝说的要对病人说实话,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舒缓他们脑神经的医嘱,于是,我就对妈妈实话实说了。
  
  “妈妈,你的头上确实动了两次手术,这次如你所猜,上次的是要摘除里边的脑瘤。”
  
  妈妈的神情明显一震,继而眼神又开始变得迷茫,我的心“倏”的提上来,难道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重新犯病了?
  
  我紧张地喊了声:“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在听吗?”。
  
  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妈妈终于回神看我,她摸着我的头发,柔声安慰。
  
  “傻孩子,妈妈那么大的坎儿都过来了,不会再想不开把自己逼疯的,我刚才是在感触人活在这个世上真不易啊,所以妈妈决定善待以后的时光,和我的烟儿好好过好每一天。”
  
  虚惊一场,我不禁松了口气,然后挽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地说:“妈妈,有您真好。”
  
  这一刻对于我来说,所有受过的磨难都不足挂齿,只要能安安静静地守着妈妈,和妈妈撒撒娇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幸福往往很短暂,此时,我丝毫没有觉察出妈妈的异样。
  
  自这天后,妈妈变得特别缠人,每天都变着法的要我或者余墨一陪同,我们刚开始以为她害怕独处,就给她找来了高级特护,可妈妈却趁我们不在,私自把特护给辞退了。
  
  我们把妈妈的情况向国外的专家反馈过去,他说正常,人在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特别需要亲情的陪伴,他还叮嘱我们尽量多陪伴妈妈,这样才更有利于妈妈病情的恢复。
  
  我曾想过辞了超市的工作,专心在医院陪妈妈,可除了工作不好找外,我不愿凡事儿都靠余墨一出钱,人活着总是要独立的,没办法,我找到了同事玲玲。
  
  我把妈妈的情况对她说了,希望她能帮助我一下,每逢我们两个人当班时,我从下午一点上到晚上七点,其它时间由她在超市,玲玲非常热情,满口答应下来。
  
  我之所以这么上班,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能用来陪妈妈,妈妈只需午觉睡醒后独处几个小时就能见到我,但也总有意外的时候,而这时余墨一就要从公司赶过来。
  
  余墨一虽然是公司总裁,时间上说宽裕也不宽裕,有一次急需临时开会,他只好在微信群内和中层们交流。
  
  一星期下来,我和余墨一都像霜打的茄子般,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的,实在无计可施时,我强忍心痛,狠心说让妈妈适应一段时间,说不定她就能接受了。
  
  余墨一当即严词拒绝,说不行。
  
  又过了一天,我正在病房内给妈妈喂饭,余墨一进来了,我正纳闷他怎么不在公司上班,紧接着,顾城北和赵窈芳就跟了进来。
  
  我不明白余墨一是什么意思,但我实在不愿看到他们,放下碗筷,我冷脸说。
  
  “这次又来要挟什么?但很可惜,我和我妈妈现在都很好,也不会答应你们的任何条件,二位请回吧。”
  
  出乎意外的是,顾城北和赵窈芳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顾城北面露尴尬地在原地站着,赵窈芳则走到我面前,诚恳地向我道歉。
  
  “顾烟,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们做的不好,我们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们个改正的机会吧,在你妈妈住院这段时间,由我们来照顾她,好吗?”
  
  我想他们可能是因为妈妈清醒了,又想起爸爸妈妈以前对他们的照顾,担心以后无颜见到妈妈才过来说这番话的,可我不是个眼睛里能揉沙子的人,仍旧坚持让他们出去。
  
  余墨一想说什么,被我用眼神强烈制止。
  
  这时,妈妈说话了:“烟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他们还是你的叔叔婶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赵窈芳像领到圣旨般,当即拿起妈妈的饭碗,主动去给妈妈喂饭,又趁机说了很多道歉的话,妈妈冲她宽容地笑了笑。
  
  也正是这个笑容,让我变得犹豫不决,妈妈自清醒后除了对我和余墨一有过这样的表情,就是赵窈芳了。
  
  余墨一走近我:“你忘了国外专家说过的,阿姨现阶段特别需要亲情的陪伴,严格说来,他们也是阿姨的亲人,我们不妨试试,如果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安心工作了。”
  
  我还是感觉别扭,眼神愤愤地看向一边,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事实证明,余墨一的做法是正确的,自从顾城北和赵窈芳过来之后,妈妈的心情变得开朗很多,微笑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的脸上,她也不再时时都想让我和余墨一陪伴了。
  
  又观察几天,并没有看到顾城北和赵窈芳对妈妈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我也放下心来,安心地在超市上班了。
  
  这天,我是下午班,六七点钟的时候人少,我站在收银台,无意中往超市门口看了眼,却意外地发现了在宾馆卖给我矿泉水的那个女人,还是拎着那个篮子正从门口走过。
  
  稍一愣怔后,我就双手颤抖着把“暂停收银”的牌子放到台上,然后带着满腔的怒火,掀开通道的盖子就冲了出去。
  
  但可惜的是还是耽误了时间,等我跑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女人。
  
  我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死死地掐着手心里的肉,狠着表情发誓。
  
  “既然今天能遇到,就还有再见的一天,再让我看到,就决不让你消失,我一定要为我可怜的孩子报仇。”
  
  从那儿以后,我在收钱的间隙都会往超市门口看上一眼,果然,三天后,还是在下午六七点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