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斯走后,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随后,我就不再想下去,这段时间过得太累了,我实在没有精力对别人的每一句话都能做到清楚、透彻。
极近中午的阳光很好,从头顶照射在咖啡厅的大玻璃上,折射出的柔和光晕又铺洒在身上,我静静地坐着,闭上眼睛,两行泪自眼角流出,我喃喃地说。
“孩子,妈妈终于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心投胎了。”
这天,我在咖啡厅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咖啡凉了热,热了凉,我才在服务员诧异的眼神中离开。
出来的时候,我想给余墨一打电话,告诉他杨文斯被抓的特大好消息,可我总感觉电话线把两个人隔得太远,会冲淡其中浓浓的喜悦,我决定等余墨一晚上回家的时候再说这件事情。
可从晚饭开始到临睡觉的时候,余墨一都没有回来,房门口的声控灯始终是灭着的,我几次控制不住地冲出去,但每次都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终是没有忍住,给余墨一打了个电话,但响一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就一直占线。
我很是诧异,余墨一在干什么?公司加班?或者临时有急事儿?但不管是哪种,能忙到不能对我说声吗?这和他平日的作风完全不同。
后来,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我醒过来,发现余墨一正倒在旁边睡觉,想着时间太晚,我就没有打扰他,想着第二天早上再把好消息告诉他。
可第二天等我睁开眼睛时,余墨一已经出门了,没办法,我只好暂缓这件事情,吃早点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顿时激动的两眼热泪。
电话是工商局的人打来的,他们告诉我,爸爸偷税漏税的事情已基本查清,纯属子虚乌有,我们家的超市也解封,要我过去办理相关手续。
时隔多月,爸爸终于清白了,他老人家再也不用死后还被人指指点点了,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好半天后才回过神儿,极近哽咽地连连道谢。
结束通话后,我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和我一样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之后我又给刘志鹏打去电话,我想,这件事情或许在调查爸爸被他杀时多少能用上。
我也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余墨一,但考虑到他可能正在忙,就忍下了,想着和孩子的事儿一并告诉他。
做完这些,我就去工商局,在几份文件上签过字就没事儿了,临出门前,我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去了精神病院。
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妈妈,我要和妈妈一起欢度难得的美好时光。
但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妈妈和顾城北、赵窈芳的神态却突然大变,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铺在床头柜上的“连锁超市后期管理的委托协议”。
委托协议洋洋洒洒地写了十条之多,委托人一栏是妈妈签字的,而被委托人一栏则清清楚楚地写着顾城北、赵窈芳的名字。
我早就预感到顾城北和赵窈芳此次和好不怀好意,果不其然,他们一有机会就开始下手了,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等他们把协议保管起来,那再说什么都晚了。
我一把将协议抓在手里,三两下就撕了个粉碎,然后,我怒视着顾城北和赵窈芳。
“我爸爸出事儿的时候,你们三番五次地欺负我和妈妈,现在爸爸平反昭雪了,你们又游说妈妈来抢夺我们家的超市,你们还有点儿良心吗?”
顾城北和赵窈芳的脸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嘴唇张了好几次后,赵窈芳才委屈地说:“顾烟,你误会我们了,这次,真不是我和你叔叔提出来的,不信问你妈妈。”
赵窈芳说完,还求救地看向妈妈,而我早看清顾城北和赵窈芳是什么样的人了,懒得再见到他们,我伸手就要把他们往外推,妈妈却厉声拦住了我。
“烟儿,快住手,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叔叔婶婶,你这样做太没有礼貌了。”
我知道妈妈一定是被他们蛊惑了,就转头想先稳住妈妈,然后再对她讲以前发生的事儿,妈妈趁机给顾城北和赵窈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快速离开病房。
妈妈把我拉到她的病床前,摸着我的手说:“烟儿,你婶婶说的不错,那个协议确实是我先提出来的,他们怕你误会,刚开始不愿意,是我好说歹说才答应下来的。”
我震惊了:“妈妈,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
妈妈抬手制止了我,又让我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烟儿,我和他们相处了几十年,又怎能不了解他们的脾性,只是烟儿,现在爸爸不在了,妈妈又有病,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去管理超市?有好多事儿是不方便的,所以,损失点儿钱又算什么?叔叔婶婶再怎么不好都比外人强,毕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也为刚才的冒失行为感到内疚,我向妈妈道歉:“妈妈,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让你没有面子了。”
说完这句话,我拿来梳子,给妈妈轻轻地梳起头发,间隙,我说出了对超市未来的打算。
“妈妈,经营超市需要很庞大的资金,而我们家里只剩下一座房子了,但那是爸爸留给我们的,您可能也不想卖掉,所以,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让超市运转下去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拍卖,您同意吗?”
妈妈叹了口气,随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得到妈妈的允许后,我就给市内最具权威的拍卖公司打去电话,并约定好下午一上班就见面。
这天,我和妈妈谈了很多,我们共同回忆了爸爸在的美好日子,我也说了妈妈清醒后,我高兴的连做梦都是笑的。
妈妈听的两眼泪,慈爱地说,她很想一直陪着我,一直一直。
很多年后,每次回忆这一幕,我还会心生温暖,只是我没想到,它竟然成了我和妈妈最后一次的深谈。
和妈妈一起吃了顿奢侈的午饭,又看着妈妈入睡后,我就出来了。
我在约定好的时间去了拍卖公司,把超市的资料递了过去,又办了手续,然后我就去超市上班了。
我正在给顾客结账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说妈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