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也是这样,既担心我惹事儿,又怕我吃亏,每天都在自相矛盾地教导我,可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我究竟该怎么去做才是对的。
  因为有了唐肖纺,其她人不敢再欺负我,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听着旁边响起的鼾声,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出来的时候余墨一不在家,因为对事情的重视程度不够,我也没有事先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此时,他是不是把我的手机都打爆了?也在心焦地满世界找我?
  一想起余墨一不但要花大量的心力让公司重新振作起来,还要为我的事儿分神,我就愧疚的不行。
  我咬住背角暗暗发誓,等我出来,就再也不和他闹了,要安安生生地做他背后的女人,让他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公司中。
  人总是在没有自由的时候才懂得自由是多么的珍贵,也总是在和相爱的人分开时,才更加珍惜曾经的美好时光,也才能够真正地悟出,只要能够真实地拥抱在一起,就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儿。
  这一夜,我几乎是睁着眼睛度过的。
  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我好像被遗忘了,即没有被传唤,也没有丁点儿外界的消息传进来。
  我的情绪在漫长等待中开始变得急躁,幸亏有唐肖纺不时地安慰我,不然我非疯了不可。
  一个星期后,我正沮丧地坐在房间的角落,又一次陷入到无望中时,突然,民警开门进来,把我带出去,然后一个问题都没问,就把我给放了。
  这情景太像是在做梦,我足足怔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我拔腿就往外走,管它三七二十一,只要能出去就行。
  刚到门口,我就看到余墨一正站在不远处等我,一个星期不见,余墨一瘦了很多,嘴边也长出了胡子,上午十来点的阳光下,他显得是那样的憔悴和忧郁。
  最让人激动的莫过于恢复自由后见到最想见的人,我的鼻子一阵酸涩,控制不住地开始小跑,等到了余墨一面前,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余墨一伸出大手,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愧疚地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都怨我,是我该死。”
  我也搂紧他,哽咽地说:“不怨你,都怪我自己做事儿太冲动了。”
  余墨一的嘴唇在我耳边不停地摩挲着,过了会儿,他发誓地说:“老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丁点儿磨难了。”
  灾难过后总会吸取失败的教训,我当时以为余墨一只是情到浓时说说而已,却没想到这里边大有文章。
  回到家,我大睡了三天才算缓过劲儿,第四天的下午,余墨一说吕刚想给我压惊,晚上请吃饭,玲玲我们四个人,地点还是大团圆酒店。
  我想,与其在家总是想些不好的事情,还不如和朋友们聚聚,说说笑笑的心情也能好些,于是就点点头。
  因为上次我们四个人已经在一起吃了顿饭,气氛也很融洽,所以这次大家放得更开,毫不避讳地就谈到了我被带进派出所的事情。
  吕刚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骂翟媚娇的妈妈不是人,玲玲不知情,吃惊地长大嘴巴,盯着我看了好大会儿,随后冲我伸出个大拇指。
  席间,有熟人看到余墨一,非拉他过去喝杯酒,余墨一拿眼神请示我,我示意他过去,被来人取笑了一番后,余墨一就走了。
  玲玲喝了差不多三瓶啤酒,有点儿尿急,慌里慌张地跑去卫生间,饭桌上就剩下我和吕刚了,我正要劝吕刚多吃点儿,忽然,吕刚收起以往嬉戏的表情,认真地说:“知道你为什么能出来吗?”
  我一震,还真被吕刚问住了,这个问题只在最开始出派出所的时候在脑海里出现过,至于这几日,我从来都没有再想起。
  此时再提,我仔细想了想,说:“肯定是办案的民警查到不是我的铁证,所以才放了我。”
  吕刚摇摇头,神情又严肃了些:“那些固然是必要条件,但其背后是我哥和胡祖强达成了协议,以他主动放弃经营好多年的‘墨一’公司来换取你的自由。”
  “你莫名其妙失踪后,我哥打听出你被翟杜设的家属诬陷,暂时关押在派出所的情况,他当时就想起和胡祖强有关,直接就去找了他,胡祖强也明人不做暗事,直言是报复你破坏了他女儿的幸福,又趁机强势要求我哥放弃‘墨一’公司,不然就让你把牢底坐穿,后来,我哥为了你答应下来。”
  我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子,手一抖,筷子瞬间掉下,筷子头又碰到盘子,“啪”的一声,格外刺耳。
  “墨一”公司是余墨一毕生奉献的事业,也可以说是他的命,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里边了,但现在,他竟然为了我,就轻易地拱手相让了。
  我被强大的负罪感纠缠着,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脑袋。
  吕刚有所担心,赶紧安慰我:“你知道就行,一会儿可千万别表现出来,来之前,我哥不止一遍地叮嘱我,不让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我越发的感觉不能饶恕自己,就在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时,吕刚又说话了。
  他轻轻地咳嗽下,然后说:“其实你没必要太内疚,在这件事情上,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最后都会这样选择的,任谁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在那种地方受罪。”
  缓了口气,吕刚的眼睛变得亮亮的:“况且,你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值得男人为你这么去做。”
  听到这句话,我抬头去看吕刚,发现他的脸竟然有些发红,下意识的,我一愣。
  玲玲从卫生间回来,皱着眉头感叹:“去个卫生间还排队,明天肯定下雨。”
  吕刚撇撇嘴:“你七老八十了吗?还信这一套。”
  玲玲当即伶牙俐齿地回击:“老话能说不信就不信吗?那依照你的观点,人们常说的‘狗咬人,有药治,人咬人,没药治’都是错误的吗?”
  吕刚毫不示弱:“不要胡搅蛮缠好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很快,两个人为了老祖宗的事儿争的面红耳赤,我随即释怀,吕刚就是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子,方才的脸红只是他还未涉事爱河,才会在说些带有感情色彩的话时那样子的。
  余墨一从熟人那儿回来,我的心又开始汹涌澎湃地跳动,前脚到家,后脚我就一把抱住他,流着眼泪说。
  “对不起,是我害你丢了公司,让你遭受了从未有过的磨难,我是个罪人,你把我送进派出所吧。”
  余墨一瞬间明白了,他板正我的身体,让我和他对视着,然后庄重地说。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在我眼里,你是个无价之宝,任何财富都不能和你相比,公司没了,可以再办,但你要是进去了,我后半辈子就完蛋了。”
  这是我听过余墨一说的最动听的“情话”,我感动的再次抱紧了他。
  事情坦白之后,余墨一也就不再隐瞒,每天早出晚归的忙创办新公司的事儿,我也不再去打扰他,只是在他出门前适时地做好热乎乎的早餐,他晚上回到家,我就再弄一大盆热水给他泡脚,让他解除一天的疲劳。
  我想尽自己的所能,细心地照顾余墨一的生活,以此弥补带给他的巨大损失,因为除此之外,我再找不出能为余墨一做的其它事情。
  这天晚上,玲玲给我打电话,说超市组长让她问问,我还去上班吗?如果不去他们就另外招人,我这才想起自己的假期早过了。
  我毫不犹豫地说:“不去了,麻烦你向组长转达我的歉意,因为这段时间太忙,忘记对他说了。”
  余墨一正在旁边整理电脑上的东西,抬头,问:“为什么不去?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我找了个理由:“太冷了,不想出门,还是等明年暖和点儿再说。”之后,为了防止被识破,我拿起余墨一换下的衣服,转身去了洗漱间。
  等我进去的时候,我听到电脑键盘上又开始传出“噼里啪啦”地响声,这才松了口气。
  又过了半个多月,余墨一打来电话,出乎意料地说晚上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