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我直接去找了唐肖纺,唐肖纺得知我下决定后非常高兴,不管我怎么劝阻都执意要出院,没办法,我只好拎着好几大包药,和她一起住进宾馆。
  晚上的时候,余墨一打来电话,我一看是他的号码就直接挂断,可电话一遍遍地响起,为了不影响唐肖纺休息,我直接关掉手机。
  之所以这样,除了心里有气外,我还没有想到如何面对他,或者从思想深处,我还处在不愿直面的挣扎中。
  辗转反侧一晚,天亮的时候我才睡一小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快八点,我赶紧起床。
  我以为唐肖纺在卫生间,可里边并没有人,正在纳闷时,唐肖纺提着早点从外边进来。
  我吓了一跳,暗骂自己不懂事儿,唐肖纺可是刚出院,怎么能让她出去买吃的,唐肖纺却满脸带笑,神采奕奕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病人。
  看到她手里的早点,我一下子愣住,三杯豆浆,三个鸡蛋,外加至少两斤的油条,我们两个人能吃完吗?她该不会把中午饭也买下了吧?
  唐肖纺笑下,说:“傻孩子,今天有客人。”
  我越发的不明白,随口问:“客人?谁啊?”
  唐肖纺并不回答,而是开始往外拿早餐,我赶紧过去,同时心里很是纳闷,唐肖纺出国这么多年,这儿除了我,应该再没有熟悉到能一起吃早点的人,这个神秘的人究竟是谁?
  刚准备妥当,宾馆的门铃就响起来,我好奇地过去打开,却发现是吕刚,难道他就是唐肖纺请的神秘人?
  吕刚看到我为他开门拱手道谢,然后就毫不客气地进去,看到那些早点,一下子就高兴得手舞足蹈。
  “唐姨,早餐都款待的这么丰盛,那我可是要常常来蹭饭哟。”
  唐肖纺被逗笑:“热烈欢迎,最好一天三顿都在这儿吃,唐姨一个人在美国太过冷清,这一回来,有你和烟儿一起陪着吃饭,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家的感觉。”
  我验证了心中的想法,又听到唐肖纺这么说,就不好意思再在门口站着,可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吃早点,不止唐肖纺有家的感觉,我也有,但却感觉极其不自然。
  正尴尬的时候,门铃又响,这次,不止我一个人纳闷,唐肖纺和吕刚也都停下筷子,“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我起身去开,来人竟然是余墨一。
  我很是诧异,他怎么找到这儿了?可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暂时不想见他。
  我随手就要去关门,却被他用半个胳膊挡住,余墨一低声委屈地说:“老婆,你彻夜不归怎么还有理了,我也太命苦吧?”
  我气愤地回:“我可担当不起这个罪名,你还是赶紧回家过你的好日子。”
  说完,我又要去关门,余墨一却趁我说话分神的时候硬挤进来,然后,他用手搂住我的肩,趴在我耳朵上说。
  “老婆,你有什么委屈回家再说,打骂都随你,但现在千万忍住,不然我这个大男人会非常没有面子的。”
  我见撵不走他,就使劲儿甩开他,转身往房间内走,余墨一讪讪地跟在后边。
  当看到吕刚也在时,余墨一愣了下,随后就转身对着唐肖纺,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唐姨,恕我做事不周,您都来这么长时间了,我才第一过来看您,为表达歉意,我给您找到个治病的老中医,据说他都治愈好几个病例了。”
  余墨一说着就从钱包里拿出张名片,再恭敬地放到唐肖纺面前。
  唐肖纺根本不看名片,皱着眉头说:“不要见面就喊唐姨,我并不认识你,如果你是从事那方面服务的,那么你走错门了,我们这儿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人,对待感情都非常认真,是绝不会做龌龊事儿的。”
  我知道唐肖纺对余墨一有很深的成见,可这番话也太伤人,不,都能算是上侮辱了,余墨一的脸当即就像被人扇几个耳光般,直接红到脖子根儿,就连吕刚,表情都显得很是局促。
  唐肖纺却像没事儿人似的,转头,换上副和气的面孔,对吕刚说。
  “吕刚,顾烟刚才在门口被冷风吹了,为防止感冒,你去给他倒杯热水,让她暖和暖和。”
  判若两人的态度彰显着余墨一和吕刚在唐肖纺心里的位置,余墨一看向吕刚,脸色有些僵硬,吕刚越发的局促,不停地搓着手,始终不知道这水应该去倒?还是不倒?
  我担心局面进一步恶化,就赶紧起身,拉起余墨一就往外走,我边走边对唐肖纺说:“唐姨,我一会儿就回来。”
  唐肖纺的声音自背后严厉地响起:“顾烟,别忘了你答应和我一起去美国的事儿,我已经买好机票,我们明天就动身。”
  我不禁怔住,怎么这么快?但看到余墨一脸上的阴云越来越多时,我再也顾不得这个问题,拽着他就出来了。
  来到楼下的停车场,一坐进汽车,余墨一就沉声问。
  “你什么时候决定去美国的?我怎么不知道?怪不得你这几天一会儿说和玲玲吃饭,一会儿又说超市加班,原来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谎言被揭穿又如何,反正我们都要分手了,我不理会那些,冷脸讥讽。
  “你当然不知道,你忙着和旧情人约会,搂搂抱抱的哪还顾得上我,所以,人活一口气,我也当然不会舔着脸去告之。”
  余墨一靠近我:“怪不得公司有人说见到你,看来你是真去了,但我告诉你,你看到的不是真相,都是有原因的。”
  我冷笑:“那你告诉我原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这个谎?”
  余墨一紧紧盯视住我,半天后,他的眼底漫上一丝哀伤,缓缓地说:“顾烟,这个话说起来很长,昨天出现在我公司办公室的女人叫杜兰馨,我和她------。”
  我伸手止住他:“不要再说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不屑于听,也早就知道,如果你还不说原因的话,那我就下车了。”
  我伸手去拉车门把手,被余墨一一把拦住,他低声不满地嘟囔:“吕刚到底是个什么人,把我的过去都告诉你,又把你的住处告诉我,不行,我回去非要好好审审他。
  我又要作势下车,余墨一赶紧直入主题。
  “好吧,我现在就说说昨天的事情,杜兰馨又和她老公闹矛盾,她老公扬言要杀她全家,没办法,杜兰馨就来找我,哭着说只有找到更强势的人才能镇得住她老公,她请求我配合着录一段假意‘出轨’的视频,我曾经犹豫过,但看到她被逼无奈的惨状,最后就答应下,这也是你看到我抱着她的原因。”
  原来是旧情人遇到难题,余墨一才怜香惜玉的,也才有情不自禁表现的,这些听起来貌似不算多大的事儿,但却经不住细究。
  从余墨一的叙述中可以得出,杜兰馨的老公是个混蛋,可即便这样,他也要冒着被混蛋缠上的风险,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从而替杜兰馨出气。
  如果我和余墨一不相识,或者不是夫妻关系,我都能给他送锦旗了,可我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背着我做这件事情?他的心里又该有多深的留恋才如此啊?
  这一刻,我恨余墨一,恨他的优柔寡断,恨他脚踩两只船,但爱一个人就是会让人发贱,难以自抑的痛苦后,我没出息地选择了偃旗息鼓,主动退出两个女人的战争。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强占,是让他过的顺心和幸福,尽管这会非常难受。
  我逼回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声音颤抖地低低地说了句:“祝你们幸福!”然后,我不管不顾地下车,奋力跑向宾馆大门。
  身后,汽车喇叭短、粗、重地响起,那是拳头狠狠地砸向方向盘所带来的声音,可这些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