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决定离开,总要做一些告别,上午的时候,我和唐肖纺去了爸爸妈妈的墓地。
摆好鲜花和水果后,唐肖纺动容地说:“姐姐,姐夫,我明天就要带顾烟去美国了,你们放心,自此后,她是你们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们娘俩一定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我看着爸爸妈妈的照片,也哽咽着说:“爸爸妈妈,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你们,但不管烟儿身在何处,你们都始终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
我拿出随身带来的小瓶子,虔诚地装进一小捧土,然后谨慎地盖好盖子,放到随身带来的背包内,我想,实在思念他们二老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缓解下相思之苦。
在这一刻,我悲观地认定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的说法,就像原来和爸爸妈妈温馨甜蜜的时候,我怎么会想到他们二老会很快就相继地离我而去,但他们确确实实地走了。
还有不久前,我和唐肖纺并不认识,又怎么会想到即将要和她一起去美国,可这也即将实现。
再比如那时我和余墨一,我们是那么的相爱,以为会相伴一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分道扬镳的,但眨眼功夫,还是散了。
一时间,我的心情跌落到极点。
又和爸爸妈妈说会儿话,我和唐肖纺就走了。
回来后,我们吃了中饭,又睡会儿午觉,起床,我先流着泪写下封“离婚协议”的信,把它装进信封,再添上余墨一公司的地址,然后就投进了邮筒。
余墨一收到后,只需签上字,我们的婚姻就算解体。
我再打电话给唐肖纺,说我去超市把工作给辞掉,顺便和曾经的同事玲玲吃顿散伙饭就回来,唐肖纺对我辞工作的事儿没有说什么,可听到后边就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担心我和余墨一再趁机联系,就说:“唐姨,妈妈有病期间,玲玲对我照顾有加,所以,我必须和她告个别,至于其它的,您就放一百个心,我答应您的事儿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唐肖纺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嘱咐我赶紧回来后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超市,办过辞工手续,又和同事们相拥告别后,差不多就到晚饭时间,因为是分别前的最后一次相聚,玲玲特意请假提前下班,一个小时后,我和玲玲就进到大团圆酒店。
坐下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和余墨一、吕刚、玲玲的两次相聚都是在这个地方,而这次,竟又不知不觉中选择了它,我不禁凄笑。
玲玲至此还不相信我要去美国的事情,眼见着说话方便后,她快言快语地问。
“顾烟,你真的要走?怎么事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不对,你是想回家做全职太太,担心大家伙笑你,才编出这么个理由的。”
玲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叹口气:“玲玲,你听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还有啊,你这么机灵古怪的,以后谁还敢娶你,女孩子还是少些锋芒为好。”
玲玲不满地撅起嘴,小声嘟囔:“哼,不敢娶,那是他没胆量,怂包,这样的男人我还不嫁呢。”
但随后,她又一惊一乍起来:“余总呢?他和你一起去吗?他的公司怎么办?”
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我的心不由的一阵酸楚,强忍住后,我并没有答话,而是问玲玲:“今晚,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玲玲眨巴几下眼睛,随后爽快答应下来:“顾烟,我早就听说你有酒量,今天,咱俩就比比谁先喝趴下。”
我笑笑,喊来服务员,直接让上了一筐十二瓶啤酒,接下来,我和玲玲就“姐俩好”地你一杯我一杯开喝,可能是心里有事儿容易醉的缘故,很快,我就晕乎乎的。
我搂住玲玲,“啪”的下,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惹的玲玲一阵嫌弃。
我哈哈大笑:“小姑娘,你这么排斥,难道是想把初.吻留给男人,告诉你,男人全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全都不是好东西,都是,都是他.妈.的黄.尿。”
我说着,就把手中的啤酒给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玲玲赶紧抱住我,又对应声而来的服务员连声道歉。
我想继续喝酒的时候,却发现玲玲的眼睛总是看向门口,就酒壮怂人胆,大着舌头不满道。
“你是担心服务员来找,找麻烦吗?放心大胆地喝,她说赔多少,姐们儿我,我拿。”
我再给自己和玲玲分别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我仰头喝下去的同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窗户那儿,放下杯子,我不顾玲玲的强烈阻止,转身走去卫生间,又趁乱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刚走出来,就看到玲玲带着余墨一直接去卫生间的方向,我一边大骂玲玲背信弃义,一边顺手关掉手机,继而又招手打辆车,迅速回到宾馆。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没有开手机,不仅如此,由于担心余墨一去机场找我,我就找个理由想改签起飞的时间。
唐肖纺说还是算了,这次不止我们两个人,吕刚也一起同行,改签的话还要通知他,这样一来就有些折腾。
我不便说明情况,只好提醒自己到达飞机场后暗中观察,再见机行事。
我们和吕刚于飞机场集合后,离起飞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唐肖纺和吕刚闲聊着打发时间,我在旁边有话没话地插上一句,然后两只眼睛提溜乱转地看向各个出口处,时刻注意余墨一会不会突然出现。
我甚至想好了,一看到余墨一,我就躲起来,坚决不和他照面,这样他就算想绑架我都没有机会。
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各个出口处安然无恙,并没有我担心的事情发生,这本是我所希望的,我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失落。
随后,我产生开手机的冲动,想看看余墨一有没有打来电话,可手触碰到硬壳时,我再摇头忍住。
又过了会儿,唐肖纺说想去卫生间,我要陪她的时候被挡住,唐肖纺说她还没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不需要连方便的时候都有人陪着。
于是,我就继续原地坐着,吕刚说过几句话,看我聊兴不高,就开始自顾自地翻看手机,忽然,他惊叫出声:“我哥被车撞了,在市人民医院,怎么会这样?”
刚听到的时候,我以为吕刚在替余墨一试探我,可当看到他的眼眶泛红的时候,我信了。
余墨一被车撞了?我的心猛然一沉,有一刹那想问吕刚到底怎么回事儿?可随后,我又咬牙忍住。
受伤有医院呢,我又不是医生,瞎担心什么,再说,他的事儿和我早就没有关系,这不是我该管,当下,我应该一门心思地考虑去美国的事情。
就在我稍微缓和的时候,吕刚一下子对准我,面露恐惧,结巴着说:“顾烟,医生说,说我哥的情况很糟糕,可能会被截掉一条胳膊,事件重大,都上本地新,新闻了。”
我的头“嗡”的下蒙了,余墨一要截掉胳膊?这怎么可能?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接受一个不健全的自己?
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首先看到页面标题上醒目地写着“血腥现场,一场车祸的教训”。
再往下看,好几张触目惊心的图片,上边均拍着哪儿哪儿都是血的余墨一,还有随意耷拉在一边的胳膊,坚持往下看现场医生的分析,和吕刚所说的内容基本一致。
瞬间,我再也无法假装镇静,起身就奔向出口,我顾不得所有人的眼神,边跑边哭着说。
“余墨一,你必须要争气,坚决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我一并和你算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