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生办公室,我担心地问:“医生,车祸该不会影响到脑神经吧?余墨一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此时,我即希望医生点头,因为那样最起码知道原因出在哪里,我也不希望他点头,因为担心余墨一成为植物人,望着医生,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医生理解我的心情,并没有对我的过度焦虑说什么,他先从专业角度给我解释一番,说余墨一身体的所有指标都正在慢慢恢复中,之后,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病人的这种情况确实很少见,我从医几十年这是第一例,从目前来看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病人的主观恢复意识太弱,也就是他自身抗拒苏醒,对此,药物治疗不起多大作用,关键还是要家属多关心病人,让病人感到温暖,才能加快他的恢复。”
  听完医生的话,我一阵锥心般的难受。
  余墨一宁愿呆在黑暗中,也不愿睁开眼睛瞧瞧这个世界,看来,我上次的不辞而别深深地伤到了他的心里。
  我黯然的和医生告别,回到病房,看着就算毫无意识状态下依然英俊、硬朗的脸庞,我越发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我哽咽着说:“墨一,请原谅我的任性,我不该狠心地和你不辞而别,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求求你睁开眼睛吧,哪怕是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但你别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我看着也难受啊。”
  我越说越伤感,眼泪也越流越多,随之身体一阵发虚,眼前冒出很多的星星,最后,我支撑不住,趴在了余墨一的病床上。
  因为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我只能一边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等待余墨一自己醒过来,但只要我坐在病床前,也不管杜兰馨在不在场,就会按照医生的说法,一会儿摸摸余墨一的手,再一会儿附身过去亲亲他的额头,给他所有我能做到的关怀。
  三天后的上午,我正在公司开会,医院内,我常常给买早点的护士,也是负责余墨一床位的护士给我打来电话,惊喜地告诉我,余墨一醒了,我当即三言两语结束会议,激动地往医院赶。
  刚进医院大门,由于正是看病的高峰期,我在躲避一辆汽车的同时,不小心碰到旁边超市前卖烤红薯的灶台,手背上顿时一阵火烧火燎的,我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可我去见余墨一的心切,根本不屑于因此停留,我连低头看一眼都没有,就又要往前走,卖烤红薯的摊主却挡在了前边。
  他看着我的手背,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没事儿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不假思索地回:“我没事儿,不用了。”接着,我又要迈动脚步,摊主却没有让路。
  他仍不放心地问:“姑娘,你确定没事儿,我看你的手背都被烫红了。”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手背,果然,白皙的皮肤上出现很扎眼的一道红印,可能是亲眼见到受伤处的连锁反应,疼痛感再次袭来,我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卖烤红薯的摊主变得越发的忧虑重重,他用带有祈求的口吻说。
  “姑娘,我看咱们还是去看医生吧,虽然我不相信你是碰瓷儿的,但我这是固定摊位,你回头万一有个好歹再找回来,到时候都是费口舌的事儿,与其将来都麻烦,还不如现在彻底解决。”
  我有些无语,可看着他憨厚的表情,想着小本买卖挣钱不容易,担心被讹也不是不能理解,就不忍心再说什么,又想是在同一家医院,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别扭地答应下来。
  卖烤红薯的摊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又把整套东西搬到超市里边,领着我就走进了医院,一番挂号问诊后,医生给开了点儿涂抹的药膏就让我走了,此时距离我到达医院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我快步走向余墨一的病房,心也再次跟着激动起来,可当推门进去时,余墨一却不在里边,病床上空无一人,我的心“霎”时沉下。
  我转身去了护士站,问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护士是怎么回事儿,护士并不紧张,随口说:“可能是小杜推着去顶楼晒太阳了。”
  护士口中的小杜就是杜兰馨,而余墨一这段时间恢复的除了双腿还不能正常走之外,其它的都差不多了,我也曾用轮椅推着他出来散过心,于是,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再去了顶楼,上边却一个人都没有,我又在其它可能会去的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但始终都没有见到杜兰馨和余墨一,这天,一直到下午,两个人都没有出现。
  期间,我一遍遍地拨打余墨一和杜兰馨的手机,可除了关机就是关机。
  后来,我在院长的陪同下查看了医院的录像,发现杜兰馨推着余墨一的轮椅从病房出来后,就坐上电梯直到一楼,而后,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频中。
  至此,我不得不承认杜兰馨把刚刚醒过来,还不能走路的余墨一给带走的事实。
  忽然,我想起上午卖烤红薯摊主的异常表现,大胆预测他执意要带我去看医生的目的,根本不是良心使然,而是在刻意拖住我,给杜兰馨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事情瞬间清晰,我恨恨地想,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杜兰馨岂不就是这类人,她表面上一副温柔、大度,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都是自收锋芒,为争夺余墨一做出的假象。
  我紧攥拳头,闷头在病房内转了好几圈,之后,我再想起一个问题,拉开病房门就冲了出去,十多分钟后,我站在了医院门口的超市前。
  是的,我要来此找那个卖烤红薯的摊主,如果我的分析不错的话,杜兰馨能找到他当托儿,那他说不定也知道杜兰馨的一些情况,我想借此顺藤摸瓜地找到余墨一。
  可让我惊讶的是,卖烤红薯的摊主和他的整套东西都不在超市门口,我又进进出出超市好几次,均没有看到那张貌似憨厚的脸。
  我问坐在柜台后边收钱的女人:“你们老板呢?”
  女人抬眼看我:“找我吗?需要买什么东西?”
  我浑身激灵下,快速问:“门口那个卖烤红薯的人呢?他说这个超市是他的。”
  女人撇撇嘴:“现在的人真是能哄就哄,能骗就骗,区区卖烤红薯的都这样,实话告诉你吧,他和超市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今天一大早过来,非要在我的超市前卖烤红薯,我不答应,他就硬塞给我一百元钱说算作摊位费,我这才没有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