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住处安顿好后,也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和吕刚婉言拒绝老人子女的盛情款待,两个人去外边吃了顿饭。
我本来想着吕刚陪着忙了一天,这顿饭由我来付账,吕刚却非要自己掏钱,还说事情都因他而起,才让我白等一天的。
我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有些难受,感觉这次来北海找人不会太顺利。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回来躺在床上,我怎么都无法入睡,就又起床,到院子里透气。
北海的夜空就像银滩一样,有种不同于其它地方的清澈感,可我却无心欣赏,眼神烦躁着四处观望,忽然,我发现北户房间内的灯亮了,那对小情侣回来了。
看着闪现在夜色中温馨的灯光,想象着此时或许正在亲密的两个年轻人,我不由的一阵羡慕。
经历心爱的人失踪后,我才感悟出,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和那个人厮守在一起,那种外边大雪纷飞,屋内围坐暖炉的场景,是每个女人都希望拥有的,有了它就足以心安,足以抵挡任何恶劣的天气。
天越来越晚了,虽然北海并不算冷,可夜风还是让人感到不适,我缩缩脖子,企图阻挡侵入的寒气,起身,我欲往房间走。
也就在这时,北户的房门开了,一个有着乌黑头发,个头高挑的女人提着垃圾袋走了出来,由于房间亮而外边黑,初见时,我并没有完全看清女人的脸,只是感到有些眼熟。
因为这个缘故,我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打紧,我不禁浑身哆嗦,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兰馨。
苦苦找寻一天都不见,偏偏住到了同一户人家,事情太过突然,我诧异着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杜兰馨已经折回北户。
可我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消失了,我一定要救出余墨一,咬牙忍住不断打颤的腿肚子,我像个瘸子似的激动地走过去。
到了屋门前,我毫不犹豫地抬手推开,看到余墨一果然在。
此时,他们都背对着房门,余墨一沉默地坐在轮椅上,而杜兰馨正在弯腰铺床,再环视房间,里边并没有第二张床。
我霎时惊讶不已,他们居然睡到同一张床上了?我的心一疼,也越发憎恨杜兰馨,真是个外表温柔,内心狠、毒、辣的女人,竟趁人之危做些不要脸面的事儿。
我再也难掩心中的愤恨,疾言厉色地大声质问:“杜兰馨,你在干什么?”
我的一嗓子使的余墨一和杜兰馨双双诧异地回头,当看到是我时,余墨一愣了下,而我终于看到魂牵梦萦的那张脸,心里顿时惊喜万分,又委屈百倍。
我很想扑到他宽厚的怀抱里,诉说这些天的想念和心酸,不,哪怕只是简单地拥抱着,我也是欣慰、知足的。
与此同时,我更加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带余墨一逃离此地。
转头,我死死地盯视着杜兰馨。
杜兰馨还是一副遇事不惊的样子,端庄和贤惠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只不过此时,她听懂了我的话,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层红晕,几秒钟后,她略带羞涩地说。
“顾烟,你误会了,我仅仅是在给墨一铺床,我并不睡在这儿,是在沙发上。”
杜兰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说:“顾烟,你大老远的赶过来辛苦了,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茶。”紧接着,杜兰馨就走向了旁边的饮水机。
杜兰馨没有和余墨一睡在一起?我有些不相信,以她的性格,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可现在不是细品这个问题的时候,看着杜兰馨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我,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我冷冷地说:“不用了,我是来接墨一回家的。”
杜兰馨瞬间停住,回头,不可思议地说:“顾烟,北海的环境很适合墨一的病情恢复,你还是不要带他走,再多待一段时间。”
我岂能容杜兰馨左右行动,继续强势地说:“这是我和墨一的事儿,不劳你费心。”
说着,我就走向余墨一的轮椅,双手也随即放到扶手上,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墨一开口了,声音很是果断。
“顾烟,我不爱你了,决定放手了,所以,我是不会跟着你的,你还是走吧。”
彼时,我正弯腰去推轮椅,由于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情绪激动着使出很大的劲儿,余墨一的话像是重物砸下,恰好击中我身体的支点,瞬间功夫,轮椅扶手就戳中心脏部位,疼痛随即传来。
好大会儿,我才恢复过来,我艰难地走到轮椅前边,正对着余墨一,嘴唇翕动好几次才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余墨一平静地看我,随后回答还是没有半点儿的拖泥带水,利落的仿佛是在讲和他不相干的一段感情。
“顾烟,我承认爱过你,也全身心地对待过你,可你呢?始终对我不信任,一遇到事情,就不听我的解释,总是一意孤行地把我让出去,还自以为是为我好,可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想没想过你这种‘想当然’的行为根本就是拿我当做一个物件,而不是具有完整思想的人,长此以往,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我就在醒过来时,让兰儿带我离开了。”
我听完这些话,比知道余墨一失踪还震惊无比,我一直以为是杜兰馨挟持了余墨一,原来事实并非那样,一切都是余墨一自己的主意,是他下定决心要走的,杜兰馨还在某种程度上做了好事儿。
也原来我的出现打扰到了他,余墨一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受苦,他或许还很享受和杜兰馨在一起的时光,而我这些天的担忧和伤心全是自作多情,或者叫自取其辱。
我盯视着余墨一毫无温度的眼神,整个人都像跌进寒冷的冰窖般僵住了,既没有说出一句不管苦楚或者愤怒的话,也没有半点儿的面部表情,我像个木偶似的只是久久地望着余墨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杜兰馨为我们两个人考虑地说:“顾烟,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和墨一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的身体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务必要按时睡觉。”
杜兰馨的话让我越发感觉自己多余,我最后看向余墨一,他却把眼神轻巧地移开了,于是,我咬紧嘴唇,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来到院子里,一直压抑着眼泪终于流下来,潮湿的液.体紧贴在皮肤上,冷凉冰凉的,谁说北海不冷,试试心寒的感觉,比北方还深入骨髓。
踉跄着进到南户自己的房间,我脸都没洗就躺倒在床上,我紧紧地闭上眼睛,想屏蔽刚才的一切,可阻断了视线却逃不开思绪的烦忧,余墨一的话一遍遍地在耳边响起。
“可你呢?始终对我不信任,一遇到事情,就不听我的解释,总是一意孤行地把我让出去,还自以为是为我好,可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想没想过你这种‘想当然’的行为根本就是拿我当做一个物件,而不是具有完整思想的人。”
我辗转反侧,久久难眠,就在想得头疼欲裂的时候,我“腾”的下起身,眼神也死灰复燃般重现亮光。
如果真不爱一个人,只需简单的三个字“不合适”就能了结,是懒得解释这些的,而那些貌似指责的话其实不过是在倾诉自己的不满,也代表着说的人还在乎,还没有完全放下。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就先放手呢?我风尘仆仆而来,就这么被几句话打发了?不,我不会轻易言败的,只要余墨一还有一丝留恋,我就要让它扩展成一望无际的银滩。
我决定第二天就去北户,势必要挽回余墨一的心。
想好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也很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