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受打击,也不由得心生郁闷,原来电梯门是付佩芝趁我不备故意关上的,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让我跟着。
可我来都来了,钱也交了,现在竟然成了个多余的人,我有点儿咽不下这口气,这天,我硬是走步梯到达五楼的心脏检查室,没有后又上一层到达多普勒检查室,再没有后,转身再去了脑CT的检查室。
但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付佩芝和杜兰馨好像凭空消失了般,我在哪个地方都没有见到她们,此时,我早就浑身冒汗,头发也像刚洗过似的紧贴着脑袋。
我手扶楼梯,不停地大口喘气,偶有经过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我,我想,我的样子一定非常狼狈,也滑稽至极。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用手狠狠地敲向木质扶梯,但随着疼痛感袭来的刹那,我恢复了理智,付佩芝这是在和我耍心眼儿,我这样盲目地来回奔波注定是找不到的,与其累着自己,不如来个省时省力的守株待兔。
想好后,我擦了把汗,转身就去了一楼,而后,我一屁股坐在出口处的凳子上,静等付佩芝和杜兰馨的出现,我就不信她们能一直不出来,与此同时,我不停地鼓励自己,一定不要气馁,务必要看到她们。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小时后,付佩芝和杜兰馨提着一兜药,说说笑笑地朝门口走来,我“嚯”的起身,挡在了她们的前边。
我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平静地说:“妈妈,检查完了,咱们回家吧。”
付佩芝和杜兰馨看到我都愣住了,但姜还是老的辣,付佩芝先反应过来,她毫无同情心地冷眼看我:“怎么还没有走?”
我还是心无芥蒂的神态,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的耐琢磨:“妈妈,我陪着你来的,自然要陪着你回去,不然墨一知道该怪罪我了。”
我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在隔山震虎地敲打付佩芝,要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是不惜让余墨一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
付佩芝可以不在乎我,可她一定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因为这样的事儿分心。
果然,付佩芝的眼神没有刚才那么尖锐了,就在我以为拿住她的时候,她又说出一番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兰儿陪着我检查了好几个小时,对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比我都清楚,所以,我决定让兰儿和我们一起住,借此调理下我的身体。”
付佩芝的一席话仿佛一颗炸弹,震得我不顾仪态地张开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她这是要干什么?仅仅为了调理身体吗?不,傻子都能看出来,付佩芝对杜兰馨很有好感,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唠不完的家常,假如被不认识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她们才是婆媳关系。
而这才是藏在付佩芝心中的秘密吧。
想到此,我有点儿不爽,也下意识地出言阻止:“妈妈,注意事项都不算事儿,我也可以记在脑子中,只要你和兰儿告诉我,或者我现在就去问医生。”
说完,我就面带期待地望着杜兰馨,杜兰馨刚要说什么,被付佩芝用眼神给阻止了,见如此,我又欲去问医生。
我抬起脚刚要走的时候,付佩芝立马制止,她的脸上露出嫌弃之色,语气也极其不和善:“顾烟,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但不管你假装还是找理由,今天,我都要让兰儿住到家里。”
付佩芝斜睨我一眼,轻巧地说:“如果你执意不同意的话,那我只好给我儿子说了,我相信,他会卖给我这个面子的,不服气的话,咱们可以试试。”
我再次怔住,付佩芝这是在拿余墨一压我,她可真会有样学样,这么快就把我刚刚的隔山震虎给学到手了,不,也可能她早就想到了用这招,只不过我不知深浅地先用了,所以就猝不及防地被同样的方式给重重地回击了。
我不由的看向付佩芝,她还真不简单,我以后可要注意了,快速思考下,我也用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语气说:“妈妈,让您动怒是做儿媳的不对,我向您赔不是了,这件事情就听您的。”
我之所以会妥协,并不是从心里接受杜兰馨进家门的事儿,而是如果真较真起来,为难的只能是余墨一,所以,既然不能拒绝,我何不学着大度些,这样反倒是给自己挣了面子。
付佩芝的脸上露出胜利之色,又冲杜兰馨使个眼色,就挺直腰杆往前走去,杜兰馨快速看我眼,赶紧小跑着跟上。
我只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满脸不在乎地跟在她们后边,我以为自己能应付这一切,可等回到家,我还是遭遇到了尴尬。
我们进门不到半个小时,余墨一也回来了,他看杜兰馨也在,稍微怔了下,随后就问我检查情况:“妈妈的身体怎么样?医生又怎么说?”
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我听到付佩芝和杜兰馨之间的谈话,也大致了解些情况,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发杵,可就在我准备圆过去时,付佩芝抢先说话了。
“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儿脑硬化,但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都有,医生给开了个中药方子,我们也已经抓过药,但这中间多亏了兰儿,她忙前忙后的,节约了不少的时间,不然现在能不能回家还不一定呢。”
杜兰馨在旁边谦虚地说:“阿姨,快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最辛苦的还要数------。”
杜兰馨朝我看了眼,但最终挤出一个微笑,就有所顾忌地再没有说什么了。
余墨一随着她的目光,也快速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在纳闷付佩芝和杜兰馨都说话了,我为什么一直不张口,说实话,我当时脸上火辣辣的,可一阵不适后,我给自己找了个特别恰当的理由。
“兰儿是想说我最辛苦吗?其实婆婆就是妈,我在医院里一直搀扶着妈妈,这没有什么可提的,毕竟都是一家人。”
付佩芝的脸上又现出一丝愠怒,杜兰馨也似乎有点儿意外,而余墨一听到我这么说,当着她们两个人的面,搂住我的肩膀,认真地说了句:“老婆,谢谢你。”
我轻轻地依靠着余墨一,抬起头,深情地说:“都说了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
随着我和余墨一的互动,付佩芝和杜兰馨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看我,又瞧瞧余墨一,最后再把复杂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余墨一对我表示感谢后,又搂着我,面向着付佩芝和杜兰馨。
“你们一上午都没有停歇,都够累的,这样,我们今天中午去外边吃,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灌汤包子的饭店,味道很正宗,咱们尝尝去。”
我和余墨一刚要迈动脚步时,付佩芝快速地说:“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余墨一以为是身体方面的,神情变得很是紧张,他满脸担心地望着付佩芝,而我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付佩芝要说的很可能是杜兰馨住到家里的事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付佩芝说:“医生讲我的病说重不重,但关键要保持开心,而兰儿这姑娘很合我的心意,我想让她暂时住到家里,行吗?”
在得知和付佩芝的病情没有关系时,余墨一脸上的忧虑瞬间就消失了,但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五官就换上了越发诧异的神态,下意识地,他快速瞄了我眼。
他没有当即拒绝,而是试探地看向我的样子,让我彻底知道了,男人在老妈和老婆之间,心里的天平无论怎样都是偏向老妈的。
但人的立场不同,看问题也会有所不同,付佩芝此时好像害怕余墨一不答应,眼神在我身上闪过,又要说话时,我摸透她一定是想说“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就快她一步说道。
“墨一,让兰儿住到家里是我主动提出来的,除了妈妈喜欢兰儿外,毕竟她在照顾人方面心还是挺细的,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在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的情况下,自作主张了,墨一,你不会因此怪我吧?”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付佩芝的眼睛渐渐地眯缝起,杜兰馨也是一副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可我不再管她们,继续表演着说。
“妈妈,兰儿,赶快去吃灌汤包子吧,我们大人不饿,可我肚子里的孩子饿了。”
我这句话提醒了还处在纳闷中的余墨一,他再情不自禁地搂住我,又一脸柔情地把左手放到我的肚子上,然后,也催促着付佩芝和杜兰馨赶快出门。
付佩芝和杜兰馨对视下,而后随着我们往外走,当时,我心里乐开了花,完全没有想到,正有一个大阴谋在等着我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