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外边溜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寒冷的空气让我因为激动而引起的燥热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又仔细想了会儿,忽然,我发现个重大问题。
  付佩芝中毒事件来得太过突然,当医生宣布是因为两种食物相克时,我一下子陷入慌乱中,只是苍白无力地解释着自己并没有那么做,可却忘记了付佩芝的药并非是我去抓的,我并不知道里边有丹参的成分。
  退一步讲,即便我知道有丹参,可我又不懂医,怎么会了解它和醋相克的道理,所以,在付佩芝中毒事件中,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最起码不是主要的。
  想到此,我不再纠结不愿意让余墨一知道,我并没有陪同付佩芝去看病的真相,因为它和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我转身就冲向医院,要把这些情况告诉余墨一,我相信他听后会还我清白的,可刚迈动两步,我又忽然止步。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几秒钟后,我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的,被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自己也才刚刚品尝过,就不要再把这种痛苦强加于另一个人身上了。
  我重新往医院走,可当我走到付佩芝躺的病床前时,上边却空无一人,我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直奔医生办公室。
  我找到给付佩芝催吐的医生,急急地问:“医生,我妈妈怎么不在病床上?难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医生也认出了我,因为之前听到付佩芝指责我的话,也可能有同情老人的因素,所以,他对我非常的冷淡:“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这么复杂,告诉你吧,病人出院了。”
  出院了?我的头“嗡”的下,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快?不是才刚住下吗?”
  医生扫了我一眼,口气相当不客气:“就一中毒,吐出来后可不就出院了,难不成你还想让病人再输几天液体,多挨几针再走?”
  我被呛了一顿,也自知问的有些幼稚,就不再说话,向医生道谢后就离开了医院,然后,我急匆匆地往家赶,可当我刚打开房门时,一个包裹迎面砸了过来。
  付佩芝满脸戾气地站在门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又居高临下地说:“顾烟,这是你的东西,拿上,赶快离开我家。”
  我一时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呆呆地问:“妈妈,你说什么?”
  付佩芝的眉头皱起来,又照样学了一遍,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我抓住她的胳膊,着急地解释:“妈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我并不知道你中药里有丹参,我也不知道醋------。”
  我的话还未说话,付佩芝的脸色骤变,弯腰就捡起地上的包裹,抬手扔了出去,随后,她又抓住我的胳膊,使劲儿往外推。
  “你这个丧门星,先后克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现在又要来害我,告诉你,自打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想躲你远远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你,赶快滚出我家。”
  我瞬间愣住,终于明白付佩芝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来她是听说了爸爸妈妈的事儿,从而对我有成见的,可这些事情她是从哪儿听说的?还从见到我的第一天?
  但眼下,我无暇顾及这些问题,我看重的是余墨一的态度,我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把手,极近祈求地说:“妈妈,求求你,让我见见墨一。”
  付佩芝的双手越发用劲儿,口中还呵斥着:“好你个顾烟,不但心肠歹毒,弯弯肠子还不少,想利用我儿子的同情心留下来,哼,门都没有,我儿子不在家。”
  我一阵心灰意冷,可当看到鞋柜里的皮鞋时,我知道付佩芝在撒谎,也明白靠她是不行的,我就冲着屋内大喊:“墨一,我知道你在家,这中间有误会,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我是强忍着心酸说这些话的,我原以为余墨一不在家,所以付佩芝才能顺顺当当地收拾我的东西,才能不顾一切地赶我出来,可他居然在,所有的这些他都知道,但却没有半句替我讲情的话,就那样狠心地任由事情的发生。
  付佩芝再次对我推搡起来,我一边死死地坚守着,一边不停地呼喊余墨一,在此期间,由于动作太过激动,我的短发变得乱糟糟的,还有几缕直接窜进了嘴巴,而我却浑然不觉。
  僵持了差不多一分多钟的时间,余墨一从房间内走出来,他皱着眉头说“妈妈,你先去休息,我来和她谈。”
  付佩芝不愿意就此罢休,还要继续的时候,余墨一又喊了声“妈妈”,她才非常不情愿地松手,临走前,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无视这些,几步走到余墨一面前,刚想张口说话,余墨一冷冷地说了句:“家里有老人,有话到房间说。”,之后,他前边带路,我紧跟而上。
  一到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地陈述自己是如何被冤枉的,当然了,我把陪同付佩芝看病那天发生的事情也全说了,之后,我渴望地看着余墨一,急急地说:“墨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的心因为紧张剧烈地跳动着,我的面部肌肉也因为激动而在微微颤抖,可我都用最大毅力克制住,因为不想影响余墨一的判断,我想,他只要考虑明白后,我们就能和好如初,生活也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余墨一紧紧地盯视着我,低缓地说了三个字:“我相信。”
  一股喜悦涌上来,我高兴的简直就要掉眼泪了,可当我要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时,余墨一又说。
  “其实,我在医院里都已经想明白了,之所以还会发生刚才一系列的事情,是因为对于你和妈妈之间的矛盾,我真的有点儿力不从心了,也累了,所以顾烟,我认为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为好。”
  余墨一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背靠着窗户站立的,阳光自背部照射进来,恰好让他的脸陷入到一片阴影之中,忽然,我就有些不认识他了。
  我怔怔地看了他好大会儿,之后,我喃喃地说:“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赶快收回那些话,我也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与此同时,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余墨一狠狠地抚了把脸,:“顾烟,我把事情说的够明白了,你还是接受吧,另外,我已经往你卡里打了五十万块钱,作为这段时间你和孩子的生活费,好好照顾自己和咱们的孩子,好吗?”
  之后,任凭我怎么祈求,余墨一都好像没有听到,眼神投向别处,紧抿着嘴唇,始终一字不发的。
  我说的口干舌燥,也确实累了,终于懂得多说无益,伤心蔓延上来,我缓了缓,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席话:“既然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和妈妈生活的幸福,但钱,我是一分都不要的,”
  转身,我咬牙挪动酸软无力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房间,来到外边,我又捡起属于自己的包裹,像个溃败的士兵,片甲不留地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