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微风一吹,我清醒过来,肚子里传来“咕噜”的声音,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来到医院旁边卖煎饼果子的摊位,把钱递过去,然后默默地等待着。
  煎饼果子的味道不时飘进鼻子,很香,也很能勾起食欲,可我却有些麻木,脑子中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继而,我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下,说不定杨小明就会改变主意,同意去派出所。
  又有两个年轻小伙子来买煎饼果子,交钱后一边等待一边热烈交谈。
  其中一个小伙子激动地说:“原来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传销团伙,以为他们距离我们很远,可没想到,我们市内就藏有一个,还是三四千人,金额好几亿的特大团伙,太恐怖,也不可思议了。”
  另一个小伙子随之感叹:“这还要感谢‘墨一公司’的余总,要不是他深入虎穴,这个团伙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只是余总受苦了,以一抵三被打的满身都是血,样子实在是太惨了。”
  “墨一公司”的余总?那不是余墨一吗?他这些天不见人影,竟然是去捣毁传销窝点了?还被打的满身都是血?
  我惊愕地猛然回头,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我艰难地问:“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既希望他们说的是事实,那样最起码有了余墨一的消息,可又不想确认余墨一受伤的事实。
  两个年轻小伙子像看星外来客地上上下下打量我,惊讶地问:“这几天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你居然不知道?你从来不上网吗?”
  网?我不理会他们怎么看我,快速拿出手机,打开本地新闻,而后,置顶的一则“年轻总裁深入传销窝点,展露拳脚智斗三名头目”的消息就醒目地映入眼帘。
  里边的内容写的跌宕起伏,可更让我胆战心惊的是那些配图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余墨一被抬在担架上,身上果真是除了血还是血。
  我的脑子“嗡”的下什么都不知道了,片刻后,我不顾摊主给我煎饼果子的呼喊声,疯狂地冲上马路,张开双臂不管不顾地拦住一辆出租车,然后一路抹着眼泪赶到医院,打听出余墨一住的楼层和房号时,我再一鼓作气地往前跑。
  刚到楼层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从病房内走出好多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推着一辆手推车小跑着去往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不好,一定是余墨一的伤势加重了。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想着怎么都要和他见一面,告诉他我来了,就在外边等他,要他一定要坚强。
  可我赶过去的时候,手推车已经进去,护士也即将关门,情急之下,我“倏”的窜进半个身子,拦住,然后快速说:“求求你让我进去,我保证只说一句话就出来。”
  护士不耐烦地瞪视我:“这是手术室,捣什么乱,快让开。”
  接着,她又要关门,我死死地抓住门把手不松,一狠心,我说。
  “我是他老婆,我进去后和他见一面更有利于手术的顺利进行,求求你就答应了吧。”
  护士的手停在半空中,若有所思地看我,我以为护士在考虑亲属是否让进去的问题,就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继续加重砝码。
  “我千真万确是他的老婆,并且,我们的孩子都快三个月了。”
  说着,我还用手摸向肚子,护士的神情似乎震了震,就在我以为会成功时。她却严厉地说了四个字:“那也不行。”随后,手术室的门被“砰”的下关上。
  看着像堵墙似的手术室门,忽然,我的心格外地紧张起来。
  我想起爸爸就是这么被推进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事情,而这次,余墨一的伤势那么重,谁又能百分百地保证他能挺过来,刹那间,我的身体发虚,只能紧紧地依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我的心中藏着好多没有对他说的话,赌气不联系后,听到消息时的震撼,我无视旁人异样的眼光,对准手术室的门,犹如看到余墨一似的,一边流泪一边心痛地自责。
  “墨一,其实从你离开家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想你,想被你照顾的滋味,想我们在一起的愉快时光,可我却为了狗屁自尊没有给你打电话,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墨一,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去传销窝点,但当我看到你身上的伤时,我的心都是滴血的,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替你受那些罪,墨一,你在我心中是英.雄,你一定要坚强,要安全地从手术室出来。”
  我越说越伤心,最后哽咽着竟说不出一个字,筋疲力尽地欲一屁股坐在地上时,一双有力的胳膊从后边伸过来,紧紧地搂住我,紧接着,耳边热热地响起。
  “老婆,谢谢你,给了我治疗伤势最好的药。”
  顿时,我犹如被长满刺的仙人球刺到般瞬间挣开,而后转身,待看清抱着我的人是胸前缠有绷带,正疼的倒吸气的余墨一时,我不相信地看着他,再转头去看手术室。
  继而,我明白过来,脸“腾”的下就红了。
  原来,我心焦之下居然看错房间了,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的人不是余墨一,很可能是他隔壁病房的一个病人。
  正羞愧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来到手术室门前,紧张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老头子,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而后明白自己又错了,护士之所以听我说了那么多话,根本不是在思考,而是在诧异我和里边男人的关系。
  我羞的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赶紧推着余墨一离开,等我们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黄海潮提着暖水壶进来,我又吃了一惊,黄海潮不好意思地说。
  “姐,我这次误入传销窝点,多亏余总舍身相救,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所以我决定了,等明天余总出院后,我就去捐献骨髓。”
  黄海潮明天就去医院捐献骨髓?我的心因为这个意外之喜激动的“砰砰”直跳。
  我同时也对余墨一感激万分,原来他之所以去传销窝点是为了救黄海潮,不,确切地说,他是为了捐献骨髓的事情才和传销窝点误打误撞上的。
  可看到余墨一胸前缠着的纱布时,我又有点儿担心他的伤势,问:“明天能出院吗?还是多住几天。”
  余墨一回我个魅惑的微笑:“老婆,没事儿,你别看缠了这么厚,其实都是医生的多虑,去掉后就是一条刀口,早就长住了。”
  都这样了还贫,我心疼地白下余墨一,黄海潮在旁边咧嘴笑。
  因为有我在,黄海潮晚上就回去了,病房灯光下,我依偎着余墨一,发自肺腑地说。
  “墨一,对不起,是我遇事太急躁了,才逼得你铤而走险,从而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
  余墨一轻轻地揽住我:“老婆,我一直都在努力劝说黄海潮捐献骨髓,可却没有对你说起过,所以才出现了不该有的误会,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也要改正,老婆,以后再有事儿,我一定及时和你交流沟通,这样你就不会心慌,也不会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我抬头炙热地望着余墨一,然后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钩约定,以后的日子里,我们遇事多交流,少赌气,都要学会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问题。
  第二天办理完出院手续后,我和余墨一还有黄海潮就不停歇地去了杨小明孙子所在的那所医院,黄海潮当天就住院进行配型前的准备。
  三天后,杨小明孙子的骨髓移植手术顺利完成,杨小明喜出望外,斩钉截铁地表示第二天就去派出所。
  我又给刘志鹏打去电话,刘志鹏明确表示他随时等候。
  纠结多日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我不禁长出口气,和余墨一手拉手,心情愉快地走向医院大门,路过一楼电梯间的时候,我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却忽然发现杨文斯站在里边。
  瞬间愣怔后,我又想,医院是看病的地方,就算是明星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就没有太在意,和余墨一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