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阴司左冥君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因为在我的理解当中,这些应该是阴司的辛秘才对,怎么会对我这么一个刚入行的“送鬼人”说上呢?
  一直到他送我们离开风铃村,我都没搞明白是为什么,只是在出村的时候,他莫名对我语重心长说了一句:“阳间事阳间了,阴间事阴间断!张小宁,我见你骨骼惊奇,是千年难得的走阴奇才,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噢,相信我们还不久之后还能再见面的。”
  再回头的时候,左冥君已经消失在村头,而我重新看向风铃村,风铃村依旧是那破财得只剩下土坯的小村庄,杂草灌木横生。
  再联想刚才左冥君送我们出来的时候,村道居然不是只有我们看到的那么一条,而是整整八条,八条随时变化的通道。
  原来是奇门七绝阵,与每一条村道相联通的是奇门中所对应的八门。八门变化无常,但凡没有走到那条唯一的生门路,人就会陷入此阵,结果当然不言而喻,死路一条。
  想想都觉得后怕,走进去的时候,肯定是左冥君故意变化出那一条引向大宅的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那处大宅正是长平千百年来的那个黄泉门,过了宅门就是阴间。
  难怪左冥君会说我们还会见面,看来他是对我这趟西行有信心啊,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你想想啊,得到堂堂阴司负责人冥君的认可,能不激动吗?
  “竹竿,你发现老大骨骼惊奇了吗?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是江湖骗子一贯的骗人技量啊,你觉得呢?”在里面大气不敢出的胖子一见左冥君消失后,终于又能够嘚瑟了。
  竹竿连忙摇头表示没发现我骨骼惊奇,紧接着又点点头,意思不言而喻,是同意胖子后面说的那句总结语,左冥君纯粹是个骗子,骗我们白干活,他自己搞不定杀坑的禁制,就给我灌了迷魂汤,好让我神情激奋给他拼命,更加关键的是居然成功了。
  “老大,你不要被那个老鬼子给骗了,你想啊,他堂堂一个阴司左冥君在这里呆了两千多年,结果还不是没解开杀坑的禁制,我们几个小老百姓连成功走过一次西行入过半角黄泉门都没有,怎么可能搞得定呢,是吧。”
  我诧异的看了竹竿一眼,想不到千年闷葫芦居然能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太难得了。
  “我说哥几个,我们送鬼人本身就是阴司左冥君在阳间的代理人,你们觉得咱哥几个有什么可被他骗的?总不能骗财骗色吧,可惜那也得咱有财有色被他骗啊是不?”
  我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白婧给打断了,“喂喂喂,张小宁你故意的是不,谁是你哥们了,我是女生好不好!”
  得了,白婧这妞又开始发疯了,我不就是比喻一下,至于嘛,我也是无语了。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请求白婧女神的原谅好不好!”
  “算你识相,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左冥君不可能害我们的,而且你们注意到他之前说的一句话没有?”白婧得意一仰头,像只斗胜的母鸡一样,看得我都想笑。
  我自然是知道白婧指的是哪句话,不过见她在兴头上,我就没有打断她,反而与胖子竹竿颜清秋残魂他们二人二鬼一样露出好奇的神色。
  白婧很满意我们的反应,俏手一拍,“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
  “婧婧,你就被卖关子了,赶快给我们说说,好让我们心安,要不然这一颗心就这么悬在胸口怪不是滋味的。”胖子做出一副心都快堵死的模样,惹得白婧哈哈大笑。
  “阳间事阳间了,阴间事阴间断!左冥君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我想他应该是想明白了,当初武安君在杀坑聚起数十万军魂与邪术士风铃勾结的阴兵对峙,然后风铃没能在武安君手里讨得了好,再接着长平杀坑就被下了禁制,而武安君连同数十万军魂便进出不得。也就是禁制应该是风铃下的,风铃是阳间人,左冥君是阴间人,所以左冥君在此守了两千多年还能没能解开禁制。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天道昭昭,自有其道,阴阳两隔,法则有别!”
  我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聪明”,想不到看起来大大咧咧又带着单纯的白婧居然心思也如此慎密。可是胖子又冷不丁嘀咕了一句令我恨不得打他一顿的白痴话来,难道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吗?
  “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笨啊,咱们张白朱墨四家是左冥君目前在阳间的代理人,只要咱们四家的手艺还在传承,那咱们就是他唯一的代理人,你说这事儿跟咱们有关系没。”白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着胖子,心想这胖子怎么比我还笨啊,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白婧说得没错,既然咱们现在正式接过了张白朱墨四家的手艺,并且也接了颜姐和白将军的活儿,那破开长平杀坑的禁制自然是咱们理所应该做的;还有大伙儿别忘了,爷爷父亲他们八人的莫名失踪之谜连左冥君都不清楚,那想来是右冥君那一派系所为,不管是阴间人还是他们在阳间的代理人,咱们都注定是势不两立的对立敌人。只有咱们帮助左冥君取得对右冥君压倒性的优势,咱们才更有把握找到爷爷父亲他们八个的下落。”
  胖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坑坑绕绕,“那老大,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做?”
  接下去要怎么做,当然是继续前往杀坑了,不到现场去怎么能够清楚当初邪术士风铃所下的禁制具体在哪里,又该如何去破解。
  我看了看时间,原来我们在风铃村内呆了有三四个时辰,现在都过了子时。夜黑风高的下半夜正是赶路的好时间,我招呼他们几个继续上路,可是没走上多远,我的脚下突然一个突阙,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
  这里是山道,我还以为是被什么石头树枝之类的东西拌到,结果没等我站稳身子就听到身后一阵慌乱,白婧更是吓得尖叫起来。
  我猛然转身,正看见白婧的脚边,也就是刚才拌了我一下的那个地方此时冒出了个人头,那是一颗比常人偏大的头颅,面部皮肤苍白撕裂,头发能有白婧的那么长,猩红的眼和舌头在黑暗中看得非常清晰。
  他,没错,就是他,这是一张男人的脸,此时还在扭着脖子,腐烂了一半的双手有的地方直接露出白骨,有的地方还带着腐肉,慢慢地从土里伸了出来,正在挣扎地往上蠕动爬出来。
  大伙儿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指望残魂那个都快自身难保的鬼魂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已经可以看到那个长发男恶心鬼的上半身胸口处,他的上半身居然千疮百孔像筛子一般,还能看到胸口处爬满了蛆虫,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我看见那个那只长发男恶心鬼突然朝白婧的脚腕抓去,心下大惊连忙跑过去,同时嘴上冲着白婧大声喊道:“白婧快走开,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颜清秋无瞳眼眸闪过一抹红光,我没见她做其他动作,她就已经出现在从土里冒出来的鬼物旁边,一个大脚就是往他抓向白婧的手重重踩下去。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异常响亮,那个恶心得不行的鬼物抓向白婧的手臂已经断成两截,紧接着颜清秋左手环抱着白婧的腰,一把将她扯离痛苦哀嚎的恶心鬼旁边。
  我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一股怒气又直冲脑门,这恶心鬼简直是在找死。
  可我还没来得及暴打他,他居然捡起被颜清秋踩断的手骨往他自己嘴里送去,然后嗒吧嗒吧的吃了起来。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他,我们所有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然而他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们万万没想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