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尉臣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脚步沉稳的,慢慢的靠近。
  虽然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是我看了还是很欣慰。
  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我差点泪洒当场。
  张恒凌转过身,似乎有些戒备的退后一步,“你是谁?”
  沈尉臣没理他,径直朝我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衣服,“你没事吧?”
  我还没说话,张恒凌突然惊叫一声,“我就说嘛,肯定会有王子来救她的!啊?哈哈哈哈!”
  秋媛几个人笑的花枝乱颤,我却感觉有一丝生气。
  刚才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在沈尉臣面前,这些人的做法却让我感觉非常,不爽。
  突然被沈尉臣拉到身后,我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兀的心里一暖。
  张恒凌笑的差不多了,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我侧头,看到张恒凌和秋媛几人退后几步,颇为嚣张的对着沈尉臣说,“还是老规矩,让我打一拳,就放你们走。不然的话,小丫头,十万块钱准备好了,哥哥我会去拿的!”
  那些人还在嗤笑,我却不能再忍了。
  可我还没说话,突然听见沈尉臣开口了,“那是你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
  张恒凌听了不由挑眉,“哎呀,来了个硬茬子!”
  我不禁担心的看了沈尉臣一眼,看他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很多。一定是报警了吧!
  我点头,那就太好了,这些人实在太嚣张,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张恒凌碎了一口,不知道在哪摸出来一把银亮亮的小刀,啪的弹开。我看着那刀尖不由心里一慌,紧紧地抓住沈尉臣的袖口。
  “跟我谈规矩,先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说着,张恒凌手握尖刀,竟然直直的冲了过来!
  可张恒凌来势汹汹的身影在距离沈尉臣不到一米的时候,居然就顿住了!同时传来一道惨叫,“哎哟!”
  小刀掉在地上,我抬头去看,却看见沈尉臣只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攥住张恒凌的胳膊,此时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看着就疼。
  我连忙捡起那小刀,电视里演的都是暗箭伤人,可别让人捡了去。
  “哎哟,你放开我!啊!”
  张恒凌惨叫着,沈尉臣却没有放手的打算,“十万块钱,我家文溪就值十万吗?看你那点出息?还学人勒索,知不知道勒索是什么罪名?嗯?十万的面额,够你蹲十年!”
  张恒凌不禁脸色铁青,又因为痛楚变得苍白,“我错了,我错了!”
  沈尉臣另一只手拉着我,“道歉。”
  张恒凌算是好汉型的,不吃眼前亏啊!当即说道,“文溪,对不起,我错了!你快放了我吧我的手要断了!”
  我摇摇沈尉臣的胳膊,“算了吧,别跟他们纠缠了。”
  沈尉臣瞄了不远处的秋媛几人,这才松了手。
  张恒凌夸张的坐在地上,秋媛几个立刻围上去。
  沈尉臣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睨着这些人,“记住了,普通的人可以得罪,但是有的人,你得罪不起。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张恒凌不禁浑身一抖,看向身沈尉臣的眼神里竟然生出一丝恐惧。
  忽然肩膀覆上一只大手,被沈尉臣揽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张恒凌的地盘。
  被沈尉臣拢在怀里才退去了一丝紧张,不觉浑身都变得酸麻起来。
  直到走到大街上,我才停下脚步,缓缓的喘着气。
  沈尉臣不由皱眉,“你的脸色很不好啊,不舒服吗?”
  我没和他说刚才跑了好久的事情,只感觉浑身都被汗水洇湿了一样,握着沈尉臣的手,眼前的景物渐渐的变得模糊,可沈尉臣的脸却始终在我眼前。
  关怀,紧张,认真…
  忽然重心失去,扑倒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沈尉臣身上好闻的味道扑进鼻息里,让我感觉舒服了很多。
  “叶文溪,你醒醒?叶文溪!”
  有人在我的耳边叫着,我拼命的睁开眼,也只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
  忽然鼻尖一凉,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我看到沈尉臣的眼睛里出现一抹慌乱,不停的摇晃着我,可我好困,想睡觉……
  “叶文溪!你能听见吗!不要睡着!马上就到医院了!”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忽然的意识回到我的脑海,可手脚都没有了力气,我只能软绵绵的靠在车子上,沈尉臣不停的用什么在我鼻尖擦来擦去,偶然看到一抹猩红。
  这一天还是来了。
  “只要机能不出现问题就可以痊愈,但是一旦出现鼻血,眩晕,呕吐等现象,一定要入院观察治疗。”
  爸爸落寞的背影印在我的眼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若无其事的离开,我爸爸像生意失败了的成功人士,坐在台阶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我爸爸从来不吸烟的。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爸爸……”
  沈尉臣凑近我,“你说什么?”
  我睁开眼,看到沈尉臣的样子忽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尉臣哥哥,我……”
  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拼命的搅动,肺部疼的利害,我咳嗽起来,却看见鼻血喷洒在胸腔。
  这场面有点血腥,我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沈尉臣却拼了命的摇晃我的肩膀。
  “叶文溪!你不要睡着!拜托!你醒一醒!”
  我想叫他不要再吼了,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他这么喊还真有效果,我似乎困意没那么浓了。
  又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朦胧中我瞥见沈尉臣的身影在一点点倒退。
  这场景竟然如此熟悉,想起来了!
  在那个梦中,同样的情景,再次一次出现,可这一次我却不那么孤单。
  其实他不是在后退,而是我在前进啊。
  想起这几天的冷淡,心里头突然多出了许些抱歉。
  想要说,可也许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看他一眼,希望他能知道,我知道错了。
  眼角湿润着,一盏白色的大灯打亮了我的记忆。
  “血压下降,胸腔起伏120,血压持续下降,有意识。”
  冰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我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林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
  爸爸哽咽的声音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手术台上的我从来没有那么清醒。
  因为手术风险很大,医生问我,“要麻药吗?”
  我摇头,“不需要。”
  医生抿着嘴巴,“开骨会很疼,你…”
  我摇头,“不需要。”
  寒冷的手术刀划开皮肤,我却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血压下降到70,意识模糊,有呼吸困难,疑似鼻血回流。”
  头上被放了一个冰袋,血红色又一次充斥了我的脑海。
  “沈尉臣…”
  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却踏实了很多。
  “下病危,准备电除颤,血库的备用血袋全部升温。”
  医生熟悉的声音传来,和六年前第一次遇见我时一模一样。
  “叶文溪,你醒一醒!”
  医生拍打着我的脸庞,忽的意识回到体内,林医生看着我笑了,“有意识,血压回升。”
  不知道是麻药的力量还是疼的晕了过去,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很久。
  忽然响起推门的声音,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响起,最后落在我的身边。
  “叶文溪…”
  是谁,是谁在叫我!
  我四处寻找着那声源,却又消失在一片白色当中。
  是你吗?心里想着那个名字,却停留在嘴边不能说出来。
  我不该,不该再抱有一丝丝的念想。
  手术灯,手术刀,白大褂,和一双双紧紧注视着我的眼睛。
  心里很害怕,可是更害怕的,是他落寞的眼神。
  猛地惊醒过来,浑身却被绑的结结实实,入眼的不再是一面的蓝色,而是焕然一新的感觉。
  窗帘飘忽在窗口,心里的烦闷被驱逐了一些。
  可意识刚刚回到脑海,却忽然听见一道深沉的声音传来。
  “叶仲已经被抓了,你要小心。”
  心头猛地一震,爸爸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