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闪烁的灯光划过我的眼睛,生怕被发现的我紧紧秉着呼吸,却还是能感受到狂跳的心跳。
沈尉臣紧紧握着我的手,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的。
警车里走出几个警察,对照了地址之后,到门前开始敲门。
每敲一下我的心就跟着哆嗦一下,沈尉臣安慰的攥了攥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担心。
敲门没有回应,那几个警察也只能无功而返。直到那些警车再次消失在远方,再也听不见警鸣了,我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沈尉臣拉着我,从一条有些漆黑的小道走了下去。
“这是哪啊?”
漆黑的洞口,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呈现在我的面前。沈尉臣打亮了手机,让我看到一个墨绿色的铁门。
这里离沈尉臣家里不远,看起来像是仓库一样的地方。
沈尉臣用钥匙打开门,随后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种潮湿的味道,我不禁皱眉,却还是跟着沈尉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进去。
“喂我说,你又不是杀人,只是绑架而已,要不要躲在这种地方?”
沈尉臣拉着我的手突然放开,吓得我赶紧扑倒在他身上,“别松手啊……”
沈尉臣在黑暗中勾起嘴角,我只能看到他一截消瘦的下巴。
“珍惜时间,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我突然有些无语,现在在一起的时光来之不易,沈尉臣放弃了自首的机会,只是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多待一会。
可我却嫌弃这嫌弃那的,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很伤心啊!
我不禁拉住沈尉臣,“这里应该很安全吧?”
沈尉臣打开一盏昏黄的灯,肯定的摇了摇头,“并不是。这里离我家很近,警察一定会很快就找到这个地下室的。”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四下打量着这里,只有三十平米的大小,堆满了纸箱和器械。还有车轮和一些没用过的零件。
“这是你的仓库吗?怎么这么多,跟车子有关的东西?”
沈尉臣怀旧似的摸索着,嘴角微微倾斜,“跟你说过的吧,以前开过赛车的,这些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东西。”
我不禁惊叹起来,打量着那些被沈尉臣御用过的东西,竟然隐隐的还有一点自豪。
沈尉臣打开一个灰尘满满的纸箱,露出里面放的东西来。
我看到一个十分精致的画框,不由轻笑起来,“这是你和你妈妈吗?”
沈尉臣一愣,有点不自然的点点头。
“你妈妈好漂亮啊,不过,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沈尉臣不禁疑惑,“眼熟,你见过她吗?”
我仔细想想,却还是没有想起来。沈尉臣又翻开一个相册,灰尘中露出里面的有些旧的照片。
“哇,这是你小时候吗?真的好可爱!”
我惊喜的发现了宝藏,一张张翻过去,穿着赛车服的他,坐在办公室的他,认真画图纸的他,好像每一个,都能让人目不转睛的看上一天。
沈尉臣笑笑,打扫出一个干净的可以坐人的地方。
“过来。”
我听话的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沈尉臣脱下大衣,轻松的把我罩在里面。“答应我,过了今天,就回去,好吗?”
心里一抖,可实在不想让他再添堵了,只好点了点头。
沈尉臣给我讲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因为地下的空气造成的胸闷也缓解了许多。我靠在沈尉臣身边,感受到一丝安定。
“十二点了,你睡吧。”
沈尉臣拍着我,我却是摇头。
“我不睡,我要陪着你。”嘴巴里有点干涩的,声音也沙哑起来。
沈尉臣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水。”
我猛地拉住他,“不行,外面肯定有人在把守,不然那些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你不能出去!”
沈尉臣无奈的笑笑,“真是委屈你了啊!”
我抱着他的胳膊,笑的一脸轻松,“只要能陪在你身边,辛苦一点有什么关系?”
沈尉臣身上的冷淡全部退去,温暖的像春天一样。
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头祈祷这一刻的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突然,被沈尉臣猛地摇醒,我一脸迷糊的看着他,却看见一张紧张到不行的脸。
“你怎么这么热?啊?叶文溪,你怎么不舒服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沈尉臣摸了摸我的额头,“这么热,你在发烧!起来,我们出去。”
我抓住他的手,“你不要走。”
“你生病了!要去医院!”
沈尉臣难得的发火,穿上大衣一把抓住我,我被迫站了起来。
要哭出来似的,我拖住沈尉臣的胳膊,“你不能出去,出去了就会被发现!你不是说要珍惜时间吗?再待一会好不好?”
沈尉臣的身影顿住,目光停留在门口。
“我说过了吧,不要让我的一生,变成威胁你的利器。你的健康也是,跟我走!”
被拉着的,跨出了那个沉闷的小房子。
沈尉臣走在前头,没有回头的,走向他的车子。
“沈尉臣,你会失去我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受到了那一种答案,“正因为不想永远失去你,所以你现在必须要去医院。”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这才感觉到有点头晕目眩的。上次住院的时候失血太多,现在贫血状况也越来越严重了。
哆嗦着嘴唇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车子后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有人在这!”
沈尉臣透过后车镜看了一眼,脸上显出一丝严肃来。
“叶文溪,我喜欢你,不想错过你,从你第一次住进开源的医院时,我就见过你了。那时候你只有十六岁,我以为我只是对你好奇,可是你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始终难以忘怀。”
飞速的开着车子,沈尉臣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
后面好像有人在紧紧跟随,沈尉臣不停的打转方向盘想要甩掉那些人。
想努力听清啊,可我的意识却是越来越浑浊。
“后来才知道你是叶叔叔的女儿,我也经常打着工作的旗号跑去医院看望你,可是你总是睡,我没见过你睁开眼睛的样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陪在你身边,你却在病房里大闹,把针管弄得满地都是。”
沈尉臣脸上看不出开玩笑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从那以后我便决定,再也不要让你一个人在医院了。可是你好不争气,为什么老是想要回去!”
沈尉臣狠狠的拍打着方向盘,车子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可沈尉臣还是阴沉着脸。
我想笑着安慰他,可一想到他说出的话,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所以,我求求你,要答应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脸上流下去,伴随着我的意识叮咚一声掉落在怀中。
“叶文溪!”
沈尉臣的声音响起来。砰地一声,手术室的门被紧紧关上。
这一次,是真的要分离了。
从前在一起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努力的回忆也无法想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的身影像是被刻进了我的印象当中,就算想要努力的忘记却还是无法抹掉,那么金光灿灿的身影,已经成为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脸上被罩上氧气罩,最后的意识也渐渐消退。
是不是这样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闭上眼睛,好像从前的过往在一点点减退,我又回到了那个还可以肆意发脾气的年纪。
“我爸爸呢?我住院住了一个月!我爸爸都没来看我一眼!”
哗啦一声,瓶瓶罐罐被扔了一地。林医生束手站在门口,平静的看着我,好像在面对一个冰冷的机器。
“明天是你的毕业典礼,你不是想回去吗?你爸爸答应了。”
我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那我爸爸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林医生似乎是在叹气的,垂下眼睛说,“你爸爸很忙,明天会有人送你去学校。”
关上门,留我一个人在病房里。
就是那时候起吧,爸爸消失了,沈尉臣出现了。
“什么叫照顾我一段时间?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走!”
我气的拍案而起,被爸爸扔给一个见过一面的男人,让我又羞又恼。而他只是推给我一杯水,“冷静一下。”
呵,那时候他还真是冷淡啊。
不过,就是那样冷淡的他,因为我才有了今天的结局吧。
心里也闭上了眼睛,我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