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我不懂你,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愿意陪着你。
人界,西行路上。
玄奘和小龙女并肩走着,小龙女不时走走跳跳,很开心的样子。玄奘大多数时候被小龙女搞的无可奈何,直呼“阿弥陀佛。”
“诶,你看,那些从天边飘过来的紫色是什么?”小龙女一下子指着视野的尽头飘过来的淡淡的紫色霞光,问玄奘道。
玄奘抬头顺着小龙女指的地方看了过去,但是他肉眼凡胎哪儿看得出来什么紫色,只能够感觉到是一大片雾从天边飘了过来.。
玄奘摇头,对小龙女说道:“你是龙,我是人,我哪儿有你的眼神儿好,我基本上看不清。”
两人谈话间,那一大片紫色已经慢慢地从远处飘到了两人的头上。玄奘这才看见,原来真的是紫色!但是不知为何,他好像感觉到了一股悲凉的情绪似乎充斥在了天地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悲哀,甚至鸟雀也没了声音。
玄奘双眼一直盯着天空中的紫色霞光,刚刚只是一部分,但是现在却已经布满了整个天空,就连天空也变成了紫色,明明是一副非常漂亮的景色,但是玄奘却就是提不起来欣赏的心。
“好漂亮啊。”小龙女在玄奘面前又蹦又跳,笑道。
“你不觉得着紫色当中充斥着不甘心吗?”玄奘望着天空的紫色,对小龙女说道。
小龙女显然是没有明白玄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问玄奘:“不甘心?什么不甘心?”
玄奘又给小龙女解释道:“你可以把这紫色全部想象成为血,一个人留下的血。”
小龙女听了玄奘的话,就一下子沉吟思考起来,好像真的是在想象当漫天紫色都变成了血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下一刻,小龙女一下子哆嗦了一下,一句“你这人恶心不恶心”就要说出口,却又立即闭上了口。
因为他发现玄奘已经不知何时盘腿坐在了地上,双手合拢开始念起了经来。小龙女不知道那叫做什么经,但是也不说话,开始静静地等待起来。
要是此时有别的人僧人在,就可以很轻松的判断出来,玄奘所念的经便是“轮回转生咒。”
玄奘是知道了什么吗?没人知道,在小龙女与玄奘同行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甚至能够非常明显的感觉到,玄奘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神秘。他从来都不介意把自己想的什么告诉小龙女,但是小龙女却从来都听不懂,因为小龙女不喜欢佛门。
我不懂你,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愿意陪着你,小龙女是这样想的。
玄奘在一边念着经,小龙女就托着下巴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等着。一副无聊到了极点的样子
望着天空中的紫霞,小龙女觉得玄奘似乎真的没有注意到自己,背过了身去,忍了许久的泪水这才一下子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涌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我在茫茫人海寻找你的两世为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紫霞当中的心酸和无奈?我只是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是高高兴兴的,我知道这一段路走完了之后或许咱们的脸上就都不会再有笑容。所以我才说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是你也能够感觉到,那或许你也是明白的吧。
我是能够理解为你的心里面其实是有装着我的吗?我虽然不知道那突然出来遮蔽了天空的紫霞是什么,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要是真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是不可能感觉到这紫霞所蕴含的东西的。
玄奘感觉到的最多的是一种荒凉,人心荒凉,世态荒凉;他知道有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他开始念起了“轮回转生咒”,不管离开的是谁,他都有义务送一程。况且,此人还是一个如此甘于付出的人,无论男女,玄奘觉得此人都应该受到自己的尊重。
小龙女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流泪,静静地仰望天空的紫霞;不久之后她又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和玄奘在一起的时候的笑容,静静地等待起来。
玄奘察觉到了自己身边小龙女情绪的波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便是假装做不知道。一直到漫天的紫霞消失了之后玄奘这才睁开了双眼,抬头开向天空。
不知为何,玄奘此时却觉得这天空是血淋淋的呢?
“嘻嘻,睡醒了?!”小龙女一下子把脸凑了上来,看着玄奘,说道:“我刚刚去采摘的的野果,你吃点儿吧。”
说着小龙女将一个野果递给了玄奘,玄奘微微一笑,接过了野果,对小龙女说道:“好了,咱们继续向前吧,天空中的那个血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漏下来,把咱们都搞的血淋淋的。”
这句话小龙女是真的没有听懂,但是也无所谓,她只要一直陪着玄奘就行了,而且她也一直相信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人界,高老庄。
一处角落里,猪八戒脸上的疑惑之色愈发的加深,可以判断出他到现在也依旧还没有去找到高翠兰,或许是不敢,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
此时的猪八戒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漫天紫霞,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同时抬起头来看着猪八戒的,还有四周来来回回许许多多的路人。
“唉哟,你们看这天上,都成了紫色的了。”
“是啊!都说这紫色是祥瑞之气,难不成是有什么宝贝要出来了吗?”
“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们都别做梦了,就算是有宝物,那里还轮得到你们得到啊。”
“说的也有道理。”
......
高老庄所有的人都出来了,都都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紫霞,心中或许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这漫天看似漂亮的紫霞,却代表着一场五百年的苦苦追寻化为了泡影,又有几个人能够感觉到这漫天紫霞,其中所蕴含的无奈心酸和不甘。
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终归有一些人能够感觉到的,比如此时的猪八戒。她也和所有人一样,看着天上的紫霞,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眼泪在不知不觉当中洗刷了猪八戒此时易容过后那不算丑陋的面孔,是的,他能够感觉到这其中是蕴含着怎样的辛酸和不甘心。他能够感觉到,那种即将走到了一切却又被推入了无底深渊的绝望。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难道是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的吧。这能够给自己一些关于记忆的联系吗?自己到了这里这么久,却仍旧不敢去找高翠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自己心中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排斥着她,确切的说,应该是排斥着自己见她。
猪八戒并没有去擦掉自己的泪水,而是任由它流淌着,或许这样子做也就能够洗刷掉一些什么。
猴子?不知为何,猪八戒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猴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他有没有记起来一些什么。
高老庄的另外一处阁楼上,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也抬头看着漫天的紫霞,她也能够感觉到。
但是她感觉到的却是一场沉重的等待,一场没有结果的等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走了,丢下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己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走之前告诉自己说,自己会回来的,于是自己就一直在等着。
可是她不知道,当他等待着的人一旦离开了高老庄,关于高老庄的一切就会慢慢的在他的脑子里面消失,随着时间的消失渐渐的再也想不起来,直至完全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