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做仙也难,忘却本性。作佛也难,六根未净。做妖也难,终日血腥。做人也难,俯首称臣。
很熟悉,是的,他很熟悉。
似乎自己曾经也和一群人又唱又跳,自己也曾给过一个人桃子,他似乎和自己刚刚说了同样的话。孙悟空的本意刚刚本是不想吃那一个桃子的,但是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接过来了。
难道这就是我的一部分记忆吗?孙悟空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刚刚自己觉得很熟悉的场景会不会就是自己消失的一部分记忆,或者和消失了的记忆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呢?
孙悟空想到这里来就很高兴了,因为他终于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是关于自己的记忆的。
一边想一边走,孙悟空又走到了村口,不久前这里还有很多人跪着的神仙庙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神仙庙也是不知何时破败了下来,盛放着贡品的碗已经被打翻,却没有人去扶一下。
孙悟空慢慢的走向了那个神仙庙,他想起来前面那个人给自己说一个小孩子偷拿了这里的一块糕点就被神仙卷入了海中尸骨无存,他也想试试,于是他拿起来了一块糕点吃了下去。
很难吃。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那龙王的贡品吃,你就不怕龙王发怒一个海啸淹了你们的村庄吗?”孙悟空刚刚把这一块糕点咽下去,就有一个人在自己的后面对自己大声喊道。
真的这么神奇?难道就要把我卷入海底了吗?想着,他回过头去看着说话的人。
这人穿着华贵丝绸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但是孙悟空却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海鲜味儿。
“你是海里的人?”孙悟空靠在供桌上,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那人被孙悟空这话吓了一跳,他当然惊讶对方是如何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似乎也不怕,说道:“你还挺厉害的嘛,不错,我就龙宫的蟹将军,你又是何人。”
“我不想跟你说我是谁。”孙悟空说:“我就问你,你是想要把我拖到海里去吗?”
那个蟹将军听了孙悟空后半句话一头雾水,但是他也不管这个,他就认前半句话,说道:“哟呵,你这人有点三脚猫功夫就如此狂妄,连本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了,看来本将军的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鱼,让你涨一涨记性了。”
孙悟空听明白了,他就是要把自己丢到海里去喂鱼。
“你知道得罪本将军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那人又说道:“你看你身后的村庄,他们就是对本将军不敬的后果,居然不为本将军立神像,本将军还在不停的求龙王,那本将军就是不给他们降雨。”
“降雨不是龙王的事情吗?”孙悟空说道:“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你立神像?”
“你还不知道吧,王母娘娘开蟠桃会,四海龙王都去赴宴了,所以这......等等,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个蟹将军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
孙悟空点点头,说道:“哦,我明白了,龙王去赴宴,叫你帮忙下雨,但是你却不管这些村名的死活。是这么个意思吧,神仙?”
“就是又怎样?”蟹将军说:“龙王不在,龙宫还不是本将军说了算。”
“神仙真是个混蛋啊。”孙悟空说:“自己开个宴会,就把下界如此多的人丢在一边,自己明明就是个废物,却还叫一些饭桶来帮忙。”
“你你你......你竟敢说龙王是废......”蟹将军只觉得自己眼前金光一闪,便是失去了意识。孙悟空在海边升起来了一大堆火,他告诉村里面的人,说自己抓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大的螃蟹,叫大家一起来吃。
大家来一看,还真的是,这螃蟹估计得要五六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才能够抬得动。孙悟空用自己的金箍棒给这只螃蟹来了一个透心凉,让后架着烤了。
“神仙的味道怎么样?”
“孙悟空叔叔,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小孩子问他。
孙悟空说:“你先答应叔叔,叔叔说了之后你不许吐出来,一定要坚强。”
小孩子点了点头,于是孙悟空大声说道:“你们刚刚吃的螃蟹,就是龙王手底下的大将军,也就是你们说的神仙,现在你们已经把神仙吃了。”
“呕~~~”
“什么,我们吃了......呕~”
“呕......”
一时间呕吐声此起彼伏,在大家的心中,神仙都是无所不能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把神仙吃到肚子里面去。
孙悟空没有去理会其他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小男孩。
小男孩也看着他,眼中的泪花在不停的打转,他也想吐,他好害怕,他怕别的神仙到时候来报复自己和村子里面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叔叔的眼神之后,他的心中也就不是那么害怕了。
“就是这样,做得很好。”孙悟空说:“你要记住,这世上,很多时候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不要想着去靠神仙,在神仙的眼中你们就和蚂蚁没什么两样,你平时也不会去在意蚂蚁的死活对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在他的回忆里面,自己经常去捉蚂蚁来玩儿。这时候他明白了,原来在神仙的眼中,自己也只是一只小蚂蚁。
“不许吐!!!”孙悟空大叫了一声,喊道:“神仙,怎么了,神仙一样会死,就如同你们肚中的那个什么狗屁神仙,为什么要怕他。可以没有傲气,凭什么就没有傲骨了?你们是人,神仙也是人,凭什么你们就要依靠着神仙活?当天要致你于死地的时候,你们要做的不是等死,也不是求饶,是和他们拼到底!”
孙悟空走了,离开了这个村子,离开之前他将蟹将军的骨头全部化作了武器,留给了村名。并告诉他们:“这些武器是可以杀死神仙的。”
然后他就走了,因为他在这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部分东西,那就是记忆,虽然只有那么点点感觉,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后面的会更多。
孙悟空离开后,这个村子里面的人被龙宫的军队包围了起来,因为龙宫的人顺着味道找来了这里,也发现了蟹将军死在了,于是他们想要屠杀掉村民来泄恨。
结局是一共两百一十五位村民,但是龙宫却在这里折损了八百七十人,最后还是让一个小男孩子跑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村名一下子都如此疯狂,见到他们不仅不害怕,而且上来就直接开始拼命,一度吓的龙宫的虾兵往回跑了三次。
孙悟空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他的泥像被砸毁,也不知道逃出去的那个小男孩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变了一生。
他现在继续在往前走着,如果他估计的不错,或许再走不久自己就会走到了尽头了,尽头便是那广阔无垠的南海。听说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住在南海的紫竹林,孙悟空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拜访人家一下。
但是孙悟空不知道这个名字这么长的菩萨会不会也像别的神仙那样子特别怕自己,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至少自己现在还有一个方向,这是孙悟空这时候想的,总比自己在遇到小和尚之前漫无目的的游荡好。
在这一路上走来,孙悟空听到过一个说书先生念的一句歌谣,走着走着,孙悟空自己也念了起来:
做仙也难,忘却本性
作佛也难,六根未净
做妖也难,终日血腥
做人也难,俯首称臣
苍天也难,大地也难
众生也难,红尘也难
一难喜不自胜,
二难怒火伤身,
三难忧心未明,
四难思念纷纷,
五难悲凉苍生,
六难恐惧由心,
七难惊魂难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