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刺眼,让我有些不忍的微微眯上眼睛,然后就是一声刹车的声音。
“喂!上不上车?”车上的司机打开玻璃窗户冲我们喊道。
对于陈国华来说,这车明显就是一场及时雨,于是他笑着回问司机:“师傅,这车去余江吗?”
司机阴沉着脸似乎很不耐烦,大声说:“这车是去抚州的,不过你可以在途中下。”
陈国华一听,明显就更欢喜了,可是等到他前脚刚踏进车里,我却一把将他拉住,开玩笑问他:“老哥,你说这车……它像不像个棺材?”
我这话顿时让陈国华背后一凉,然后陈国华记忆仿佛犹如神助一般,喃喃自语起来:“不对啊,这么晚怎么还有去抚州的班车?”
话一出口,陈国华已经看也不看的往后退去,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见于此,车上的司机却是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说:“不坐就算了,真是的,害老子白等了这么久。”
这一刻,橘黄的灯光忽然变得油绿,就像坟间追着人不停飘的鬼火,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
我将陈国华慢慢扶起,而陈国华却是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一边擦汗,一边握紧我的手,说:“容……容我缓缓。”
时间就这么在无声无息中流失,等到陈国华双腿已经不再打颤,他心有余悸的对我说:“要不然,我们还是等天亮再走?”
我皱了皱眉,回他:“你不是很着急回家吗?”
陈国华咽了口口水,说:“我现在……我现在已经不着急了,还是等明天吧!”
陈国华的话让我不禁心里一笑,现在看来,他当真是怕了,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见到这些哪里会不怕?不怕才真是奇怪。
然后我说:“再等等吧!”
陈国华咬了咬牙,脸上一抹狠色闪过,说:“那就听老弟的,反正有老弟在,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
我听陈国华说的有些夸张,只得微微一笑,不去答话。
等到好不容来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时,我朝着陈国华招了招手,又对出租车司机说:“师父,去余江吗?”
出租车司机脸上明显有些为难,他说:“倒是顺路,不过……我这车不带入。”
陈国华刚过来就听到司机这话,于是不免有些怒了,大声说:“你这人真奇怪,明明开着出租车却说不带入?我是知道了,不就是想多赚点钱?成!你把我们带去抚州,我给你五百。”
“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是白天稍你们一程也没事,可现在是晚上啊……”司机有些委屈的说。
陈国华却是不管这么多,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气冲冲的对车里的出租车司机说:“去抚州,快点。要不然小心我投诉你。”
我笑了笑,说:“你是做什么的我很清楚,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缓了缓,我又说:“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没钱的时候经常做你们同行的车。”
司机闻言,倒是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你就上来吧,还好今晚也就一个客人,到时候就让她做前面。”
进来后我点了点头,说:“有劳了!”
司机“恩”了一声就开着车朝前方行去,行驶了有一阵子,陈国华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奇怪,这好像不是去抚州的路吧?”
那开车的司机耳朵也好,立马回他:“我来这接个去余江的客人。”
司机的话令陈国华有些不乐,陈国华说:“你这车我都包了,你怎么还拉人呢?”
我碰了碰陈国华的手臂,说:“说来也是我们蹭了那个客人的光。”
虽然如此,但是陈国华还是嘀咕了一阵子。
这可让司机不高兴了,只听他小声的说:“我说了我拉的客人是人嘛……”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停车的我们在路旁看见了一位身穿着短袖短裤的女孩,姑娘披散着头发,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大半的脸。
她一见出租车顿时就跑了过来,嘴里大叫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都快天亮了,才来。”
司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路上遇见了两个客人,耽误了。真对不起。”
女孩看了看后面的我和陈国华,忽然自言自语起来:“奇怪,上头说不是今晚就我一个的吗?”
听到女孩的话,我露出礼貌性的微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师父说你去余江,想来也是顺路,所以就蹭了蹭车。”
陈国华却是不开心了,说:“磨叽什么?又不是不给钱。”
听到陈国华的声音,女孩深深的看了陈国华一眼,被女孩这么一看,陈国华不知怎么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忽然间女孩就笑了,然后女孩指着陈国华就说:“这位大叔,你蛮有趣的,这车你也敢坐啊?”
陈国华“哼”了一声,说:“怎滴?你坐得我就坐不得?”
女孩也没有回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直接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的位置。
出租车又重新开启,等到进入刘家站时,女孩却是再也憋不住了,转过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国华,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陈国华身上,说:“大叔,都这么晚了你坐车去哪?”
陈国华没好气的回她:“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了。”
闻言,女孩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甚,说:“哦……回家啊!那大叔你知道我去那不?”
“去哪?”陈国华随口一问。
谁知道,女孩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陈国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次从身体里跳到了嗓子眼。
“我去投胎!一起不?”
说完女孩还掀起了那长长刘海遮住的半边脸,说:“你是不知道,当年我死的那叫一个惨啊!半张脸都给车撞没了。”
映入眼帘的是半张血肉模糊的脸,而且那半张脸上,还少了一颗眼珠。
时间仿佛自这一刻后就被静止,沉默了大概几秒后,出租车内顿时传出了一声类似杀猪的惨叫:“鬼……鬼啊!有鬼……”
惨叫过后,陈国华露着苍白的脸像一滩软泥一样躺在后座上喘气,看模样,那被惊吓出来的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
也就是这时,我分明见前面的司机和女孩都笑了。
女孩把刘海放了回去,说:“不是我说你,我都没叫,你怎么先叫了?这车明明就是给鬼坐的,如今却多了两个人,我害怕啊!”
女孩话刚说话,就捂着肚子哈哈笑个不停。
我皱了皱眉,心想也是我的不对,毕竟上车前没与陈国华交代清楚,于是对着女孩冷冷一哼,说:“你投你的胎,我坐我的车,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女孩白了我一眼,笑声已经止住,有些害怕的说:“凶什么凶,我不就是逗逗他吗?再说,我都是一个快要投胎的鬼,是个好鬼,你可不能随便胡来。”
我没有理会女孩,而是对着一旁快吓傻的陈国华说:“没事吧!”
显然我的话有些多此一举,但陈国华苍白的脸色还是勉强一笑,摇了摇头,说:“今天可当真是长见识了。”
随后不久,女孩就在余江县某处下了车,站着车外的她特意的朝陈国华摇了摇手,大声喊说:“大叔一路慢走啊!”
陈国华却是吓的要命,一个劲的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然后又问我:“那女孩是鬼,那么……这司机……”
我还没说话,司机已经笑着开口了,他说:“您放心,我是人,不信你摸摸,热乎乎的。”
陈国华哪里敢摸,只得干笑了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