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无声无息中一点一滴流去,任谁也无法将其握紧。
  天雷密布的空间,我冷冷的望着黑袍阴差,而黑袍阴差,他尽管被困囚笼,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俯视与我。
  短暂的沉默,他终于无奈的吐了口气,说:“你我无需把关系弄得如此僵硬,你伤不了我,我杀不死你,你我还是各自退一步。”
  白袍阴差看了一眼刘红梅,说:“让他停手吧,莫要自毁前程,他与你不一样,他还有大好的年华。”
  我侧身恶狠狠的看了白袍阴差一眼,怒说:“闭嘴!”
  我又说:“大不了鱼死网破!”
  白袍阴差看了看囚笼里的黑袍阴差,问:“放不放?”
  黑袍阴差则是摇了摇头,否认说:“现今已是关于阴差脸面的问题,放不得。”
  随后又说:“不用担心我,你且先走。”
  人的一生终究要做几件看似疯狂的事情,或是为己,或是为她,如若不然,这一辈子岂非太过无趣?
  我化作了一道残影,挡住了妄想趁机离开的白袍阴差面前,对视了一会,说:“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你得把她放下。”
  我虽然杀不了黑袍阴差,可困住他一时半刻还是能够做到,至于这空出来的一时半刻,倘若赌上性命,说不得会有些奇迹发生。
  几次三番的阻挠白袍阴差不免也有些怒意,说:“管白梅,你自己想想,你还有大好的前途,现今就为了这种小鬼,值得吗?”
  而刘红梅,她却冲我吼说:“管白梅,你个傻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你才多大?你一生中才是最起步罢了,你犯什么糊涂!听老娘的话,赶紧停下!”
  我没有理会刘红梅,反是对白袍阴差说:“如果一件事下定决心去做了,就别问自己值不值得……心甘情愿才能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才会义无反顾。”
  我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刘红梅身上,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天忽然下起了雨,它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打湿了我的眼,自这一刻起,我再也分不清刘红梅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
  白袍阴差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根铁链,那铁链与方才抽在我胸前的铁链一模一样,我知道,这铁链不光能拘捕鬼怪,更能散人魂魄。
  铁链在空中仿佛化成了一条黑龙,它张开嘴咆哮着向我冲来,誓要一口将我吞下。我念起了咒语,控制这个空间里的雷电,同样以龙的形状与其抗衡。
  只可惜我在白袍阴差面前境界低下,雷龙还未能坚持一分钟便被黑龙一尾巴抽散,重新化作了天雷,回归天穹。
  刘红梅泪流满面,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说出刚才的话,以至于让现在的我遍体鳞伤。
  痛吗?我不觉得,因为在雷电下,我的身体早已经因为伤痛而麻木,要是不是咬紧舌尖,要是不凭借着胸腔中最后一股执念,自己恐怕早已是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昏迷。
  雷开始重新聚集,然后又是一条雷龙,这次我站在龙头之上,手中紧握一把天雷化成的巨剑,我双目如寒,等待眼内一抹灰光闪过,我就好像一颗自天际划落的流星,重重的落进了黑龙口中。
  黑龙体内,我喘着粗气,大声说:“爆!”
  手中巨剑开始绽放前所未有的白光,直至把黑暗照成白昼,直至刺痛了我的眼睛。
  天空中黑龙在挣扎,在不安,它似乎能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于是想把我从体内吐出,但可惜的是,那终究是“想”。
  白光席卷下,仿佛所有生灵都被融化,而我趁机找到了刘红梅,一把将其抱住,以我的身体,挡住了白光的袭击。
  夜,终于安静下来。
  等到白光刚好退尽,我又祭出了一张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符纸,在符纸升向空中的时刻,夜空中诡异的出现了一轮血红的月光,倘若仔细的去看,人们便会发现这轮血红的月亮竟然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睛。
  符纸从低到高一共可分黄、紫、红、黑、金,通常来说,一般的修士,无论是黄级还是天级,他们能够掌控的唯有黄符,而天级之上,才能御用紫符;至于红色级别的符纸……相传拥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这一刻,无论是余江县还是鹰潭市内的修士、妖怪、鬼魂,无一例外,都抬头看向那天空中一轮血月。
  “这是……天地异象?”龙虎山上,一位真人境界的老者似乎被惊吓了一跳。
  同时另个真人之上的修士也不由一愣,随即立马回过了神来,自语说:“莫非……莫非这是仙人之间的战争?”
  一位符箓大师见此身子不由激动的颤抖,颤声说:“血……血符!”
  红色的月光下,我就像地狱深处的魔神,我的头发开始变红,眼睛开始变红,就连我的背后,逐渐的也浮出来一个虚影。
  白袍阴差脸上自刚才到现在终于露出了一丝害怕,脱口出:“魔神!”
  魔神二字一出口,他立马又后退了几步,大声对我说:“你疯了,你居然想化魔!”
  我不再是我,或许还是我,但已经不是从前的我。
  杀戮之心自这一刻跳的愈发之快,我不知自己为何忽然狰狞一笑,说:“我若化魔,谁能阻我?”
  魔是与佛一个级别的存在,只是相比仁慈的佛,魔从来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戮。
  “今日,以尔等鲜血祭我魔躯!”话音刚落,我已是变作一道残影,在白袍阴差目瞪口呆下,忽的将手插进了他的胸前,然后将体内一颗还在跳动的心掏出。
  我说:“我也不知自己还能清醒多久,趁着我还没做出什么危害苍生的事情,放我们走。”
  闻言白袍阴差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犹豫,但囚笼中的黑袍阴差听到我的话却说:“放他们走吧!犯不着为了一只小鬼招惹了一个魔头,他万一化魔成功,死的恐怕就不止我们两个。”
  白袍阴差嘴里叹了口气,从我手中接过自己的心脏,说:“你好自为之。”
  我赢了,牵着刘红梅的手走了。
  但刘红梅却与我说,牵她手代价实在太多,只因那时候我手上的温度变得与鬼还要冷,随后那股冷意将我的手变成了死人身上的惨白,也让我懂得,这大概就是召唤魔神后留下的伤疤。
  看着我逐渐消失的背影,白袍阴差将自己的心放回身体后,便想去帮黑袍阴差解开囚笼,谁知黑袍阴差摇了摇头,说:“算了,他的天雷中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戮之气,还是等这囚笼自行消散。”
  白袍阴差顿时苦笑,说:“以前尽管晓得他天资过人,堪称道家奇才,可现今才真正知晓,他居然拥有弑仙的本事。”
  黑袍阴差沉默了一会,长呼出一口气,说:“你我都太小看他了,他的体内,恐怕还有诸多未能解开的秘密。”
  夜已经深了,月还依旧亮着,它就像一盏烛光,照亮着人们回家的路。
  月下,我与刘红梅相扶搀扶,回公司的路明明很短,可我们却感觉走了很久,甚至各自的心里都在想,要是就这么一直走着走着,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白了头。
  刘红梅也说:“或许这世上真有那么一条路,我们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我勉强的笑了笑,回她:“能做的我都做了,只有你相信,我就陪你一起走。”
  后来想想,我是否真如刘红梅所说那样,曾在上一世相识,如不然为何认识不久,却有一种熟悉百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