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之后我就在想,她是不是要把我吃了啊!别看她现在嘴巴那么小,但是一旦张开,那就是血盆大口。蛇的嘴巴大得很,大腿那么粗的蛇,吞下我没有一点问题。
  门灯还亮着呢,微弱的光照进来,我还是能看清帘子的。
  此时,外面的四个人还在围着碾盘嘎吱嘎吱走呢,这一宿走下来估计也都累坏了。我坐了起来,然后又站起来透过窗户看看外面那四个人,他们和我想的一样,还在走。
  我再次躺下,眼睛可不敢离开我和她之间的帘子。
  过了只有五分钟,这帘子动了一下,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伸手就把褥子下面的剪子拿出来了,心说你只要再敢过来,我就用剪子戳你。
  慢慢地,一直大白腿从对面伸出来了,我正发呆呢,直接就踹了我一脚,直接踹我肚子上了。就听苏雅妃说:“睡觉,不睡觉折腾啥!”
  我心说你就乱动吧,我差点就用剪子戳你。不过这时候我又不确定她是不是妖精了,难道刚才是黑灯瞎火的我看花眼了?
  我没有把剪子放褥子底下,这次我放枕头底下了,但凡再让我碰上那条蛇,我就戳它。
  我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都亮了。外面早就没有了那四个人的身影。我打开门出去一看,这碾盘周围都被他们走得和镜子一样光了。
  我从外面回来之后,先把炉子点上了,这炉子旺起来之后,很快屋子里就暖和了起来。但是这苏雅妃还是在睡着呢。
  我走进屋子,在帘子前面说:“起吧,这都八点了。”
  苏雅妃没说话。
  我大声说:“嘿,起来吧,你还吃不吃饭了?”
  里面还没动静。
  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是病了?
  我慢慢掀开帘子,这一看才发现,她不在里面。但是被子没叠上。
  于是我上了炕,把帘子拉开,然后开始叠被子。这被子一抖落,我在这褥子上竟然看到了一片鳞。这片鳞和指甲盖那么大,青白色的,椭圆形。
  我拿着这鳞片看着发呆了起来,心说这苏雅妃就是个妖精啊!我这是不是被妖精给缠上了呢?
  妖精这东西我可从来没见过,我爷爷也没提过这世上有妖精这种动物,我更不知道怎么对付。
  但是这时候我想起一个人来,我有个发小叫秦虎,他家就在镇最东头住,他爸的工作是石场放炮的,有一次炮没响他过去看,结果刚过去就炸了,他爸直接被炸碎了。他妈要带着他改嫁,他奶奶不让他走,那时候他六岁,一直和奶奶比较亲,就真的没走。
  后来奶奶脑出血死了,他就被大风观的道士领走了,据说现在人家成了大风观的道长了。还有了一个道号叫明阳道人。
  我干脆上山一趟,去找秦虎这小子,他肯定能帮我这个忙啊!
  我正想着呢,突然苏雅妃在外面说了句:“吃饭吧,我去打了豆腐脑和油条。”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鳞片放到了裤袋里,然后双手假装插着兜,很自然地走了出去。我说:“我不饿,你吃吧,我出去一趟。”
  “你别走太远,赶快回来,回来晚了咱这咒可不同意。”
  我看看表说:“最多一小时,我去拜个年。”
  她说:“去哪里拜年?”
  我说:“发小儿,住山上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别跟去了,你去的话不方便,我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你!”
  她说:“那行吧,快去快回。”
  我骑上自行车就出去了,骑得特别快,直接上了凤凰山。到了台阶前我把自行车一放就往山上跑,到了门口刚好看到老道在扫地呢,见到我慌里慌张的,老道抱着扫把问了句:“这不是建国吗?锻炼身体呢?”
  我说:“你不是云游去了吗?有日子没见您了。”
  “这不是刚回来嘛,你找我?”
  我说:“谁都行,我们进去说。”
  我进了院子就看到秦虎在练太极拳呢,这小子打得倒是有模有样的,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儿,从小我就管他叫虎子,他管我叫建国。
  虎子见到我就喊了句:“建国,你这一大早的满头大汗的干啥呢?”
  我说:“出事了,进去说。”
  他带着我绕过了大殿去了后面的居住区,进了一间书房,老道笑着说:“我去给你泡茶。”
  我说:“茶就算了,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我从裤袋里摸出来那一片鳞,我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虎子拿起来看看说:“鳞啊,你家吃鱼了吗?看起来像是鲤鱼的鳞。”
  我说:“这是蛇鳞,虎子,我遇上蛇精了。”
  虎子一听就哈哈笑了,指着我说:“你别开玩笑,哪里有蛇精!”
  我还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这才严肃了起来。
  虎子看着老道说:“师父,你知道蛇精这种生物吗?”
  老道这时候摸摸自己的杂色头发,然后又摸摸自己的杂色胡子,他点点头说:“倒是听我师父说过,这蛇精能迷人,会用障眼法。明明晚上是搂着一个大姑娘睡觉,结果到了早上一看,被窝里是一条大蟒蛇。”
  我这一听就对了,我说:“没错,师父,我就是遇上了这么一条,一黑灯就会变成蛇,天一亮又变成人了。您给出个招儿,帮我收拾了这蛇精,我必有重谢啊!”
  老道说:“你等一下。”
  老道去了里屋,过了十分钟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符咒,这咒画得我一点看不懂,这应该是道家的咒法。他说:“这是定身咒,不管是什么妖精,只要贴脑门上,立马就定住。定住之后,那就好对付了。最主要的是不好贴啊,什么妖精能老老实实让你往脑门上贴符咒呢?”
  我拿过来看看,这是张高级的咒,是用什么皮做的,但肯定不是人皮。我说:“管用吗?”
  老道说:“只要是妖精,肯定管用。不过这东西挺贵的,这是上好的黄大仙的皮,咒是用最好的朱砂和黑狗血画的,这都得钱。你就给一千块钱吧。”
  我说:“我这也没带钱啊,我先打欠条。”
  老道摇摇头说:“打欠条肯定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虎子说:“师父,建国不会赖账,一千块钱我先垫上,明天建国把钱直接送来就行。”
  我拿着符咒晃晃说:“得了,我先回去。明天我肯定上来送钱,不管这东西管不管用,这东西我买了。”
  从大风观下来之后,我这肩膀可就有点疼了,我加快速度往回赶,当我进了镇子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肩膀不疼了,我心说这东西能支持这么远啊,我现在离着铺子有五百米呢,看来在五百米之内我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分开睡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苏雅妃正收拾屋子呢,她把屋子收拾的特别干净,把柜台都擦得一尘不染。
  我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手里捏着那张符咒,心说我倒是贴不贴啊,看着苏雅妃突然变得挺贤惠的,该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苏雅妃看到我回来了,在柜台里笑着说:“我刚才给家里打电话了,我说这几天不回去了,在这边有点事。不过初八你要陪我回去一趟,我爷爷八十大寿,初八过寿我必须到场!”
  我说:“那行吧,今天初六,明天初七,那就是后天呗。用准备啥礼物不?”
  “总要准备点啥吧,我应该是蒸寿桃,关键是太麻烦了。爷爷爱喝酒,干脆我们给爷爷买两瓶好酒吧,然后给爷爷磕个头就行了。”
  我说:“我爷爷最喜欢喝散酒了,要不给你爷爷带上一壶,十斤。”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不想和我好好过啊!你还记仇了怎么的?我妈那人就那样,你和她一般见识,有意思吗?”
  我哼了一声说:“你爱买啥就买啥,反正我是不买。”
  “我买,你拎着总行了吧。”
  我摇着头说:“我才不拎呢,我拎着你们家人肯定觉得是我买的。还真的以为我要和你过日子呢。”
  苏雅妃说:“建国,我就问你一句话,我要是想和你好好过,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过?七年啊,我不想这么虚度光阴,我这两天和你相处下来,觉得你这人不错,你要是愿意,咱就好好处。”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心软了,我看着她,在心里合计,是啊,七年啊,难道七年就不能好好相处,过得像个日子吗?这要是冷战七年,这有啥意思啊!
  苏雅妃说:“建国,我真配不上你吗?你可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女的好好想想,有我这样的人才吗?”
  我这时候不屑地一笑说:“那脾气不合也不行。”
  苏雅妃这时候看着我咯咯笑了,她说:“看你傻样,昨天在陆家的威风哪里去了?陆凤鸣给你跪下道歉,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陆凤鸣什么人啊,在整个华北东北那也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之一,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就这么挡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跪下了。建国,我挺佩服你的,我也挺感动的。”
  我说:“感动?”
  她点点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挺感动的。觉得跟着你一起生活,你不会让我受委屈。你饿了吧,我去把豆腐脑热一下,你吃点东西吧。”
  她说完转身去了后面厨房,很快就把豆腐脑端了出来,豆腐脑和油条都热气腾腾,我坐下吃完了之后,也觉得挺感动的。我的心就这么化了,我的手捏着那张符咒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手最后还是放开了。
  吃完之后我起身说回家一趟,她立即就把大衣给我拿了过来,披在了我的身上说:“多冷啊,你多穿点。”
  我嗯了一声,出去骑上自行车往家走,我直接去了爷爷的屋子里,进去的时候,爷爷正坐在炕上看电视呢。我把电视关了,脱鞋上炕,我看着爷爷说:“苏雅妃可能是蛇精!”
  爷爷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我就觉得有猫儿腻,你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