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童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
  王晓云并不在家,看她昨晚的打扮,只怕是为了赴约而准备。
  “这丫头,玩了一夜都未归家。”
  姜童摇摇头,走回房间。
  说到底,王晓云在姜童眼中,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说不好,当什么时候他们中的谁搬出这里,这份友谊就会断去。
  王晓云是什么样的生活,姜童并不关心。
  “出来这几天,是时候回去看一看米粒了。”
  姜童何尝不明白,小米粒便是一道桥梁,把他和司长夏之间,几乎碎裂的感情,架连在一起。
  对于司长夏,姜童始终抱有遗憾。
  “当年我年少轻狂,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消遣在无意义上的吃喝上。殊不知,又有多少人,在羡慕我拥有的资本。”
  “以至于后来锦绣衰败时,我甚至没有起到一丝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改变。”
  那年姜童醒悟过来时,他父亲姜怀安,已经锦绣楼顶跳下。当时酩酊大醉的姜童,觉得人生一片茫然,才选择轻生。
  比起姜童,沈荣更出色。
  他年少时,便铺垫好了一切,当沈家逐步成为金陵首富,如日冲天时。沈荣并没有像姜童那样,把所有的时间和精神,都毫无意义浪费。
  而是投入更多努力、汗水,接管沈家集团,一步步爬上更高位置,几乎超越沈天言。
  十年、二十年后,把所有年轻一辈,都远远抛在身后。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姜童目光闪动着:
  “家庭背景颜值这些,只是一种衬托罢了。真正能在未来走多远,取自于自身的手腕和能力,再强大再富有的家族,要是后辈不能支撑起,最多两代,三代人就会灭亡。”
  “如果当年锦绣倒塌,我没有被老师带走,或许这一生,都将会被沈荣抛在身后,彼此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终其一生,都难望其项背。”
  姜童感慨颇多。
  平静的内心,也随之掀起波澜。
  但下一刻,姜童便笑出:
  “可惜你们并不知道,如今的我,贵为化神。”
  当沈荣拼搏多年,接管沈家集团后,站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超越他父亲沈天言。
  姜童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取得沈荣奋斗几十年的成果。
  这就是化神!
  一入化神,你命由我不由天。
  说不好,那个时候,沈荣成为金陵最年轻,所站位置最高的时候。
  姜童已经突破化神,如神灵一样,俯瞰着这群地上,为生活忙碌的蚂蚁。
  那个时候,谁又会在乎,地上那些蚂蚁有什么想法?
  姜童收回思绪,坚定的内心稳如磐石。
  “回来后,融入到这个社会中,我变得多愁善感。堂堂化神,也会为了几个小人物,如此感慨!”
  姜童苦笑不跌。
  司家别墅。
  姜童刚进门,就看见司父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你不是搬出去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司母插腰站在身后,冷嘲热讽。
  “也是,没有了你父母的羽翼,你身上连几百块钱都拿不出。出去几天后,也就服软。”
  消失这七年,司家已经淡化姜童。
  偏偏在七年后,司长夏出狱这天,这个消失了七年的落魄公子哥儿,又重新出现在他们世界。
  本该按照计划,下个月举办婚礼的司长夏和沈荣,也因此中断。
  “准备吃饭吧。”
  司长夏系着围裙,语气淡然。
  “米粒呢?”
  姜童看四周,并没有小米粒的身影。
  司长夏平静道:“今天米粒的学校野炊,不回来吃饭。”
  姜童坐在饭桌前,面前摆放一杯清茶,并未动筷。自从姜童回归,司母越发变得尖酸刻薄。
  姜童并不怪她。
  司江海一家,当年被司家驱赶出来,全被锦绣牵连所致。司江海勉强能保持理智,而司母便一蹶不振。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姜童身上。
  “你找到住处了吗?”
  司长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姜童的性格她太了解,即便没有找到,为了面子,他也不会开口。
  姜童点头:
  “找到了。”
  司长夏皱眉道:“你哪儿来的钱?”
  司母同样竖起耳朵。
  随后冷笑道:“姜童,恐怕你的钱早就赔债了吧,当年锦绣倒塌,欠下的钱,你三辈子都还不完。”
  司长夏皱眉。
  作为锦绣继承人,面对巨额的债款,姜怀安跳楼自杀后,这份债,自然就落到姜童和他母亲身上。
  司长夏掏出钱包,数出几千块钱,放到姜童面前:
  “这些钱,你拿着,是我变卖当初你送我那些奢侈品。你愿意工作的话,我会托人帮你安排。”
  姜童摇头道:
  “不用!”
  司长夏脸色变得难看,仿佛之间的默契,都被姜童的拒绝打破。
  “姜童,面子在吃饱穿暖面前,一文不值。”
  姜童苦笑:
  “我真的还有钱。”
  司母冷笑不断:“哪怕过了七年时间,你还是没变,司长夏都给你台阶下,你还不领情。现在小孩间的差距真大。”
  众人能听出来,司母嘴中的小孩,是沈荣和姜童。
  司长夏长长吐了口气:
  “姜童,你的优势都已经不在。我已经很累,我不想养着米粒的同时,再养着你。”
  才说完,司长夏就后悔,想要把话收回,却已经来不及。
  姜童徐徐起身,面色如常道:
  “米粒来了,你跟她说一声,说爸爸来看过她。”
  司长夏表情复杂,连忙开口:
  “姜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母冷笑不止:
  “放心吧,等他饿几天时间,他就知道面子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
  “妈,你别火上添油了行不行。”
  司长夏生气开口。
  她才反应过来,在此刻的姜童面前,说出‘我不想再养着你’之类的话,对于一个爱要面子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哼!我知道你敏感,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更不是这个意思,你要走就走好了。”
  司长夏一摔碗,跑入房间。
  “我那句话,是不是伤到他了?”
  翻来覆去,司长夏脑海中,始终觉得自己语气说重了。
  小米粒接近十二点才来。
  她一套粉色少女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肩。
  外面大雨滂沱。
  司长夏看着小米粒淋湿的样子,心都快碎了。
  然而米粒,忽的抬起头,看向司长夏:
  “妈,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大槐树下,而且已经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