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雨林,不会没有水的存在,就算对方的阵法再怎么强大,毕竟这里面积太大,危险众多,总会有漏网之鱼的地方。
叮咚,山泉般流水的声响响起。
声音轻微细小,在火焰发出噼啪炸裂的环境下,几乎是听不到。
景雅若不是神偷,经过无数的训练,掌握了过人听力,否则现在很容易被忽视。
一个细小的发现,都可能让他们在这个危险重重的死亡森林中逃出生天。
景雅心中大喜,抬起头对上君邪冷峻的容颜,伸出右手,指向一个方向,“快!那边,那边有水!”
君邪冷冽的眸光一闪,就在身后火势呼啸而来之时,君邪一个侧翻,快速改变方向,几个旋转,跳跃,不远处的山泉跃然于眼底。
脚下用力一跺,两人的身形很快没入水中。
哗啦,水花飞溅,水面上激荡起一层层晕开的水波。
火势躲过了,刚一入水,君邪就感觉不对劲,好似有无数巨大黑色物体攒动,周边水波激荡,快速向他们袭过来。
快如闪电,银色带着寒光的袖箭在折射入水的阳光中,闪着斑驳,像是动物身上花纹的反光,刺眼,强烈。
景雅顿时大惊,借着不断荡漾稀薄的水光,发现这片清潭,简直是十里埋伏。
一群人踏在鳄鱼的背脊上,匍匐着身子,正一左一右朝他们袭来,脚底下的鳄鱼长着血盆大口,寒光森森的獠牙大张,似乎这样可以一口吞下他们。
一个袖箭射过来,君邪为了避开,不得不松开景雅,猛地把她推到一边。
或许是用力太猛,景雅的身子撞向石壁上,痛哼一声,眯着眼,看着无数鲨鱼朝君邪咬去。
火攻,水困。
从君邪一直死皱着的眉目,景雅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对方的实力完全不亚于他,而且可以说是并驾齐驱。
起先她就好奇,君邪所在的君家是伦萨国最大的国上,为何跑到这朝国这么小的国都做生意,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对她这个神偷,道上还算有点名望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君邪就是伦萨君家的当家人。
后来得知君邪是深重剧毒,需要解药,朝国的韩家竟然藏着其中一颗,不得不说,能给君邪下毒的对手,简直让人佩服到极点,绝对的对手啊。
而君邪这次参加什么米易国太子举办的猎手,虽然唯世告知是为了解药,可依着君邪的身份,这事只要派手下人,或是四大护法都可以,为什么要亲自前来。
或许是先热后冷,现在这一潭清水彻底浇醒了景雅的思绪,面对这么多天的逃命,追杀,又是逃命,害他们这么狼狈,这么凄惨的家伙,不是什么米易国太子,而是和他合作或是门庭韩家和官家的幕后主子才是。
若是景雅为什么想到这些,全都是靠这些动物的眼睛,那种被操控的手法如出一辙,而作为神偷观察甚微的景雅怎么会错过。
操控他们的是同一人。
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鳄鱼,景雅想到上次在韩家地穴的处境。
有些缺氧混沌的大脑轰一声炸开了。
熊熊的小宇宙愤怒燃烧,小巧的手紧握成拳头,咯吱作响,先是被人连船带烤,后是被鲨鱼追着咬,好不容易享几天福,又被蜘蛛追,蚂蚁赶,黑衣人追杀,到现在连件衣服都不是好的,自从遇见君邪就每一天安生的,这几天的遭遇可谓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史。
景雅怒了,涨红了血色双眼,全身戾气乍现,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死命还击,身子用力一动,侧身近乎一寸的距离,避开鳄鱼锋利的牙齿,后退猛的一踏身后的岩石,借着推力,挥动手中的银丝,跳到鳄鱼的背脊,从后勒住黑衣人的颈脖,在对方还未反应之际,生生割断头颅,顿时鲜血狂飙,清澈的泉水被染成了红色。
夺过对方手中冷光的匕首,景雅双脚死死困住身下的畜生,不让它过于激烈的滚动,将自己甩落下去。
君邪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杀气,借着刚刚杀死的黑衣人,一个运气,冲出水面,出水的同时,有个不怕死的拽住他的双脚,两边同时又冲出来两人,三人左右夹击,想要把君邪重新拉入水中。
君邪深沉的眸子,暗了,整个瞳眸布满了可怕的红色,挥手运功,手中兵器在水花和银箭的共同作用下发不出一点声响,狠辣一挥,一掌力直接打破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头颅,血光飞溅,其余两人的身上溅满了同伴身上的血,红色粘稠的血色,模糊了杀手们的眼,动作有一瞬的迟缓,君邪眸光一闪,剑尖轻挑,成功割断对方的颈脖,随之沉入水底,竟被脚下的坐骑鳄鱼相互撕扯吞食,场面血腥残忍。
景雅的胃液有些翻滚,脸色异常苍白,极度不适。
这君邪果然不愧于‘杀人邪魔’的称号,一点美感都没有。
景雅撇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她现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关心别的。
所有对最近悲催遭遇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和对手的拼搏之中。
手腕灵活的挥动手中的匕首,发狠了般的朝袭击她的人砍去,动作凌乱的没有章法,但这都是平时偷到得出的心得,重点部位没有任何损伤,都避了过去,毕竟没有什么内力,加之武功极弱,手臂上,肩膀上,大腿上到处是细小的划痕,箭伤,随着身体的摆动,周边不断染上了血色。
陡然扫了眼景雅的处境,君邪更加快速想要过去支援,眼见着两人联合夹击着景雅,手中的匕首距离后背不到一顿的距离,君邪全然不顾眼前的危险,翻身就朝景雅扯去。
景雅体力越发的支撑不住,看着眼前的危险,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避无可避,无需再避。
避得开前方,躲不了后面,只好静默不动,选择受伤程度最小的方式,当然,就算是这样,在这个没有大夫的森林,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发炎,溃烂在所难免。
景雅感受着身子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包裹,好似男人健硕的身躯,带着温暖的温度,腰间一热,一道手臂横挎,用力搂着景雅,一个旋身,避开了前方的匕首,眼见身后那人举起匕首,就要刺穿君邪的心脏,景雅大惊,想要掰开男人的身子。
水中与陆地不同,就算动作再怎么灵敏,依旧受着浮力的限制,阻挡的动作慢了半拍。
景雅睁眼的看着那寒光森森的匕首,朝君邪的背部狠狠的刺进去,君邪把她护在怀中,跟本没有办法躲避,尖利的刀尖刺入肉体的声音,肺部顿时闷哼一声,口中的空气,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气泡,不断的往上升。
眼前情况骤变,景雅想也没想,紧紧抱着君邪的脖子,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量,狠命的朝对方的脑门上踢去。
愤怒的火焰威力无穷,对方当场被踢爆头,景雅看也不看一眼,拽着君邪,奋力向上游去。
光线越来越亮,景雅只看见一团团红色液体顺着君邪背脊划开,像水中的烟雾,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来,她只能尽全力抱住君邪的头,按在怀中,仿佛只有这样,她不断颤抖的心脏才能平静。
摆动着双腿,快速冲出水面。
哗啦!
景雅拖着君邪的头颅,探出水面,用一只手臂,快速划到岸边。
清晨的阳光破开云雾洒向人间,耀眼的光线从地平线上射出来,发出万丈金光,洁白的云朵在皓蓝的晴空中摆动轻纱,时而聚成一团,遮挡住抢眼的亮光,整个天地忽明忽暗。
阳光透着缝隙,穿过高耸的大树,草丛,星星点点的留下斑驳。
景雅一路背着君邪穿梭在半米高的草丛中,嘴巴里咀嚼着刚刚顺手采摘的鲜嫩草药,然后全数涂抹在君邪受伤的地方,男人发着高烧,全身火热的滚烫,低头不断扒开眼前挡路的树枝,女子金亮的瞳眸,暗色一片。
泉水叮咚的声响,已经快要听不见,景雅背着君邪快步前进,记着他们之前走过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
“嗯!”背后传来君邪轻不可闻的声响。
浓密的眉毛轻轻颤动了下,君邪缓缓睁开眸子。
景雅赶忙将他轻轻放下,靠在树上。
“你醒了!”景雅满身透湿的发梢垂在两边,不断的滴答着水珠,污渍的脸颊,疲惫的眼眸,此时展开灿烂的笑容。
君邪此时皱了皱眉,全身无力的感觉让他不爽,想要起身。
扯动到身后的伤口,有些疼痛,眉目轻蹙。
“哎呀!别动,伤口发炎了!”景雅心一紧,慌忙扶着君邪,不让他乱动。
好不容易采摘到药材,给他敷上,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景雅侧郭身子,将君邪扶靠在自己怀中,调整了舒适的位置,有一下每一小的摩挲着男人的伤口。
“我刚上好药,你安静些!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景雅见君邪听话的没有乱动,满脸微笑,满意的点点头。
君邪却没有理会,大手一揽,将景雅的身子打了个旋,扣在怀里,景雅一个翻身,坐在了君邪的大腿上。
景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展示他强劲的一面,明明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却还要将她扣在怀里。
有些无奈,靠在君邪怀里,景雅勾了勾唇角,展开一抹灿烂的笑颜。
温馨灿烂的时光似乎过得很快,连日来的几天都在危机中度过,或许是太过舒服和信任,景雅疲惫的想要合上眼,又害怕突然到来的危险,现在君邪受伤极重,又发着高烧,她必须强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