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吓着了,她好像还没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
碰!碰、碰。卡车先撞上了公交车亭的一个角柱,重力加速度,又整个公交车亭,凹了一半。
整个公交车站,正在等车的,只有成萍跟晶晶。她们怎么也没料到,会遇上这种事,是酒驾吗?
“啊!”晶晶的脚被不知道什么压到了,痛得她大叫。
成萍也惊吓到了,她赶忙回神,连忙:“晶晶,你还好吧。”
“痛!好痛。”她痛到流眼泪了。
“你先别慌。”
成萍很愤怒,她现在非常想把开车的司机痛扁一顿。不过,当务之急,是先看晶晶的伤势。
就在这时,卡车往后退了。
“你别走!”居然想跑?成萍反应很快,跑向卡车。
什么!
看着那台卡车,又要朝她们撞过来时,成萍瞳孔整个放大!
之后,她们又听到碰!碰!碰!碰。本以为这下子完蛋了的两个人,在声响安静之后,感觉自己的灵魂,还和身体一起,没有分离。
这次的声音连续不间断,而且频率一样,不象是车子撞到东西的声音,比较像鞭炮声。
晶晶放下抱在头上的双手,抬头看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找寻着成萍。
没看还好,一看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成萍已经失去控制了,她冲向前,拉开了卡车车门,把那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拖曳下车,口里不断冒出一句又一句经典脏话。四肢更是忙着又踢又挥,她是个空手道、抬拳道都有两下子的人,只听到男人不断唉号,惨不忍赌。要不是夜色昏暗,晶晶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看清楚那男人整个脸都是血。
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她只能在原地看着成萍打到高兴才停手。不过、痛,真的好痛,她的左脚。就算她想叫成萍别再打了,只怕也使不上力。
实在是太痛了,晶晶整个眼都闭了起来,再一会儿后,她、好像听到了成萍的声音:“晶晶、晶晶、你醒醒,快醒来,不要昏倒,救护车马上来了,你再撑着点。”
她想睁开眼啊,她不想睡去…只是、成萍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远?越来越飘?
晶晶上半身瘫在成萍怀里,成萍左手拿着手机哭喊:“快来啊,你们还要多久?快快快!”救护车晚来一秒,她的心就益发不安与无助!。
夜半时分,今晚是十五夜,高挂在天上的月儿,很圆、很亮。一旁的星星,也闪烁整个夜空,好像在唱一首协奏曲。
谢杰坐在南部家中的庭院,桌上还有一壼龙井,跟几种干粮、茶梅。在台南这几天,工作用远端控制,说度假嘛,勉强也算。在这里不像在都市,每天被时间追着跑,但该做的事,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他在等着一份文件进来,十二寸手提计算机,就在他的脚上,无线上网的年代,方便了他们这些商业人。
这一次回来,别的不说,跟父亲的关系,倒好了不少。他明显感觉到父亲老了,不只是头发斑白更多,看他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欲望,似乎是只想要他成家,其他别无所求。当然、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的把戏,为了逼他成家的把戏,不过他希望父亲的亲情是真的,而不是一种手段。
“奇怪,绍兴今天是怎么了?”绍兴从来没超过十一点还没回报今天的重要日报。
谢杰腕上的方型表,十一点又过八分钟。他拿起一旁电话,速拨了那组熟悉电话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对方没有回应。他耐着性子再打一次,可能发生事情了,谢杰不由得升起这样子不安的念头。
第二次拨打,响到第五声时,电话通了。
“我对不起你,阿杰,我没把你交待的事情办好。”一开口,第一句话是绍兴的道歉,语气里除了自责外,还带着一丝焦急。
总是从容不迫地协助着谢杰的绍兴,扮演最佳的助理角色,这是第一次听到绍兴踏错脚步的失措。
“怎么了?”他冷静地问着,明明知道事情不简单。
电话那头,缓了三秒左右,才听到绍兴:“对不起,晶晶小姐出事了,我们才刚到医院。”
谢杰的心跳,漏了一拍。
“说,怎么一回事?”不是要他们看好晶晶的吗?难道连保护一个人有这么难吗?
绍兴把事情的始末描述了一回。
“对不起,我们怎么也没想到,那台卡车是冲着晶晶小姐来的。”
谢杰闭上了双眼,深呼吸后:“死了?”他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伤了左脚,被柱子还是铁片压伤的。”
谢杰张开眼,不相信只是伤了脚会让绍兴失了分与寸?
他不确定地追问:“就这样?”但是,他希望,就只是轻微擦伤。
“她…”绍兴她了好久,接不下话。
“她到底怎么了?”谢杰的不自觉地把电话整个握得紧紧的。
“她、她昏过去了,很可能骨头断了,或切到肉了,整支腿都是血,血一直流出来…”
听到这个结果,谢杰张大了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须臾之后,声音听得出说话者声音透露一丝发抖:“在哪里?在哪间医院?”
谢杰边问边往屋里小跑步前进。他恨不得立刻人就在台北。得到答案后,他连再见也没说,切了电话,一心只想快拿到车钥匙。
进了房间,拿到钥匙,谢杰要再往外冲。冲出大门口,两道亮光,照得他伸手遮着眼。
是爸爸的车。这么晚了,他要去哪?
谢杰向他走了过去。
谢杰还没开口,谢俊先抢在前头:“上车吧,我送你。”话里有不容拒绝的父威。
肯定是绍兴打给了父亲,谢杰表情沈重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现在不适合开车,你自己也想出事吗?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嘴唇是白色的!”谢俊大声地斥责,他绝不容许这样子的谢杰开车。
谢俊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跟儿子是什么关系,可是看谢杰现在这副要死不活、还在强硬坚决的冲动,就知道儿子陷得不轻。他知道,送儿子上台北,是他可以为儿子做一次事情的时候了。
看着跟自己一样坚绝的父亲,他绕过车头,上了车。
这一趟路,谢俊花不到三个小时。凌辰一点二十五分,台北市重庆北路出口两公里指标,接近中。
他们俩父子,在车里聊了很多的事情。从谢杰出生时聊起,谢杰母亲过世的事、谢杰离开家的事、谢杰求学的事、谢杰独当一面成龙争气的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谢杰却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原来,他从来都没有被遗弃、从来没有。
谢俊扮演着幕后推手的角色,训练他独当一面、只要是儿子的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
“我住在台北十几年,你不知道吧?”
谢俊的话,炸得谢杰说不出话来。
“我常常想念我那可怜的儿子,忍不住,我在台北买了间房子,每天去偷偷看个一眼,看他放学,一眼就够我一夜好睡。”
“爸。”
“算命的说你是孤儿命,一定要把你送走。但你命格很好,只要过了这一个大关,二十岁,就能看得到飞黄腾达。如果强留在身边,只怕你是活不过十二岁。”
他只有谢杰这个儿子,他这辈子,唯一深爱女人,跟他生的儿子。再不舍得,也得放手啊,只是不在身边嘛,又不是死别。别说只是无法认儿子,哪怕是要用他的命生命守护住这个孩子,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爸,对不起。”无限沈痛地,一个三十岁男人发自内心深处的一句。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为什么他会犯这个这么大的错误!为什么?此刻,除了自责之外,还有无底深渊般不舍。
“没事、没事,我没有要你自责的意思,从来都没有。”
姜还是老得辣,谢俊再感动也不让自己看起来脆弱,他不要儿子的同情,只要他理解,也是该理解的时候。那天算命的跟他说,要准备办喜事,迎接家里的新成员新生命了。他会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还可以含贻弄孙直,享尽之前没有的天伦之乐。
之前还怀疑得很,他知道儿子有多恨他,怎么可能会跟他住在一起?
现在不由得不信啊!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回来;更没想到,他会有机会可以向儿子解释这一切。能、不说冥冥中自有天数吗?
谢俊停好车,抽出一张面纸:“擦一下脸,再下车;记住,不要急,我相信那女孩不会有事的。”
“进去吧。”
哽咽的高大男人啊,下了车后,走向停车场一角的树下吹了点风,让自己情绪稍稍缓和后,才快速步入急诊室里。
“喂,绍兴,我到了,在哪?”
“我来找你吧,你在门口吗?”
“嗯,我进来了。”
绍兴看到谢杰了,他把手机收进口袋,走向那一脸憔悴的男人。明明谢杰算是在半度假中啊,怎么能看起来这样狼狈?这个女孩真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吗?让一个光鲜、高高在上的男人,瞬间变成这副得性?
“现在情况如何?”
“送进开刀房了。”
谢杰双手成拳:“医生呢?”
“外科主任谢保成。”
听到是外科主任后,谢杰才比较放心一些。
他们来到家属休息处,谢杰看到了亮晶晶的家属。他无限抱歉地走了过去,明明知道会发生意外,却没能阻止,是他的无能!
绍兴跟谢杰介绍完后,谢杰一一跟晶晶的家人致意,很想道歉,却不能,他似乎没有立场作这样举动,只有更责怪自己了。
待在原地站好一会儿后,谢杰越想越不能原谅主导这事件的使作俑者、还有受人指使、执行命令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