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崑的话,不就象是丢出一颗炸弹吗?
  “炉伯伯,你干嘛乱讲啊?他就是看我不顺眼,爱处处找我麻烦啦!”亮晶晶首先发难。
  “这个饭后甜点,并不是很好笑。”面对晶晶的激动,谢杰只是淡淡的冷嘲。
  亮晶晶的热处理,加上谢杰的冷处理,这个话题,没有被延续;只是炉崑的那句偷看,似风吹动平静湖水,在两人的心里,多多少少产生了些微动变幻。
  亮晶晶洗完澡后,迫不及待地打个电视,把频道转到她平时不会触及的新闻台。
  电视荧幕上,耸动标题在后,漂亮长发女主播坐阵在前,镜头只带到她的上半身。
  “今天上午权国集团旗下梦公园快餐,公开养猪厂录像画面,及书面报告,证明其公司使用的猪肉为合法、安全健康的猪肉,请消费者,安心享用。另外,梦公园认为,假消息事件,已经严重影响到整个权国集团的权益,将对此人提出告诉,目前警方正全力追查假消息来源。”
  谢杰影像的画面,晶晶看过一遍又一遍,转到其他台,继续看,无论她看再多遍,电视上那一丝不苟的谢杰,怎么看来,都像在天边,天边那个位子,根本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接近。
  或许她现在告诉别人,她认识谢杰,除了公司的人外,只怕没人会相信,必竟幸运两个字,在今年之前,从未降临在她身上过。
  偏偏炉伯伯那句:〝我觉得是你讲话没有用心,一直在偷看我们晶晶。〞一”而再、再而三打扰着她。
  洗澡的时候是、现在是、刚才,他送她回家时,更是!
  “怎么不说话?我看你对着炉伯时,话多得嘴巴闭不起来。”谢杰的座车驶出炉家大宅,转出大马路后,先开口。
  “我的嘴巴累了。”她没有看他。
  沉默就在车厢里流转,同时在流转的还有谢杰车上的水晶音乐。这一份沉默因为温柔的声响,变得更引人暇想。
  晶晶不得不感觉压力,炉伯伯方才无心的一句,和谢杰立即的冷然,都在安静的她的脑海里吵闹着。
  很吵、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吵,吵得晶晶心神不宁,吵得耳边也听不进温柔的音乐。
  “你还在想他?”终于,谢杰又再开口。
  “什么?”刚从火星趬一圈的晶晶没听清楚。
  “我说,你的花痴病又犯了吗?”
  “花痴病?你的嘴巴就不能放干净一点吗?”花痴两个字,对女孩子来说,是何其大的耻辱,她可以为了这两个字,不看任何男人一眼!
  “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在想你那裕介哥哥?这不是犯花痴病是什么?”
  谢杰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针,刺进皮肤里,会痛的。
  “我在想你啦!”她口气很差,故意这么说。
  “哦?”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以为只有炉裕介可以进入你眼里。”稍早裕介唤醒晶晶那一幕,叫谢杰压不下心里泛起的酸味。
  “我对他没什么,你不要再乱说了,在他面前,我会很尴尬。”
  “没什么?没什么会第一次见到他,就忘记淑女该有的襟持,盯着人家的胸膛猛看?”
  “我承认他长得很俊美,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我吓到了,才会那样失态。”
  “那现在呢?”
  “现在,他是我的上司,我尊敬他。”
  谢杰一点都不相信她的鬼话,可是谢杰笑了。
  谢杰知道自己跟亮晶晶这样的对话,是很没有营养的,而且、不只是现在,在今天之前,他与她之间的互动,都像未成年的青少年般,只有挑衅与被挑衅。
  他却爱这种感觉!
  没有排山倒海而来的压力,她象是他的出海口。遇上她时,他可以稍坐在岸边,吹吹海风,不管人间俗事。
  “笑屁啊?”晶晶以为谢杰在嘲笑她。
  “你知道裕介的粉丝有多少吗?恐怕是轮不到你。”
  她当然知道,不然她也不会一点一点地收起一开始的迷恋。听裕介的秘书说起那些女人的缠功史,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采;那种心机,她是一步也使不出来。
  “我又没说我要排队。奇怪耶你,一直在那里叫叫叫,一直叫,像狗一样,你是被记者跟疯了,才自己当起狗仔,在那里追追追哦。”
  晶晶被他这样乱烦了,整个本性也又冲上来。她面向他,劈哩帕啦地骂了一长串。
  骂完后,她的心头心舒坦。
  然而,她却发现了这样的他。
  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容颜,还聚精会神在车阵里搏斗。或许是因为发胶过了时效的关系,使他的头发看来有些许散乱,领带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被拿掉,失了分严谨,多了分平易近人。
  这样的他,在昏暗下看起来,格外性感。
  “骂够啦?”
  谢杰的声音,打断晶晶的打量。
  “对,我懒得跟你说话,现在,我要睡觉,你好好开你的车,没事少惹我,少惹我没事。”
  语毕,她连忙坐正,带着微红的脸,端坐着看前方,没一会儿,开始装睡。
  他应该没发现吧?不然肯定要又说她的花痴病又犯了。对于自己方才的失态,晶晶实在不知道怎么发生的。
  谢杰,停红灯时,看了眼正熟睡的晶晶。
  说睡就睡?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虽然是这样,他仍不免漾起一丝开心,她在他的守护下,睡得安稳。
  不易查觉得笑,一直噙在他嘴角,一直…一直到某个念头,窜进他脑海里为止。
  这种感觉,不会是爱吧?
  同一个时间里,扬娃国际十二楼会议室,刚打完一场仗。跟在总经理之后,成萍踏着金色高跟凉鞋,自信地踩踏脚步,走出会议室。
  掩不住的骄傲,隐藏不住在她两边的嘴角。
  小娟那铁青的屎脸,还深深烙印在她脑海,这一回,实在是赢得太过瘾啦。回到办公室,〝帕〞地一声,上一秒还在成萍手上的卷宗夹,全躺在了桌面上。她现在需要的是享受,享受获得胜利的快感。
  在办公室里稍作休息后,准备回家时,办公室门意外传来敲门声。
  “谁?”
  成萍看了眼手表,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敲她办公室门对。
  门外没有回应。
  她只好又问了一次:“谁?”不会有鬼吧?这几天晚上偶尔有看灵异节目,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做什么看那些节目。
  门外的他,整理了下呼吸,沈稳地开口:“是我,朴英善。”
  轻、柔、缓的男声,自门外传来。成萍楞了一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可以开门吗?”
  她不想开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过,怎么样,他都是她的长官,成萍打开了面。
  或许是冗长会议加上失利的原故,门外的他,显得有些狼狈。
  “要回去了吗?”他问着。
  “差不多。”
  “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出租车。”
  “这么晚了,你就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他说话的语气,有着恳求式的无奈,表情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朴英善眼里的疲累,还真动了成萍的恻隐之心。她走回位子,拿出皮包,为办公室熄灯。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送你回家。”
  车子开出停车场,朴英善先打破沈默。
  “是啊。”说来感叹,他们同事这么久了,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
  他喃喃:“怎么会这样?”
  “什么?”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见他没回答,她接着:“你是想跟我谈刚才的事吧?”不然怎么会突然要载她回去。
  “对了,小娟呢?”他送她回去,那他的地下情人怎么办?
  “小娟,刚才小张就载她回去了。”
  “叫小张顺便送我才对。”
  又是这种暧昧的说法,朴英善受到这困扰很久了。除了成萍,没人敢在他面前有意无意提起,所以他从没机会可以为这个不白之冤作解释。
  “你们好像误会了,我跟小娟,从来都只是普通同事,没有任何爱情成份的那种普通同事。”
  成萍看着窗外低笑,地下夫人,当然在枱面上不会承认。
  “这回输给我很不甘心吗?”她对他跟小娟的事,没那么好奇。
  “我以为你会拿骄傲的脸对着我展示你的胜利。”她对他向来不留情面的啊。
  “夜深了,我的情绪不想象白天一样高亢,不行吗?”
  “那么,比起白天,我更喜欢深夜的你。”
  什么意思?成萍一时间为了朴英善的这句话,迷惑住了。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争取到夏日艳情主礼服。”
  “谢谢。”
  “虽然我仍然对你裙子的长度,不是很能接受。”
  “Vincent,你该接受不同的设计角度。”
  其实,朴英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反对,但在他的潜意里,告诉他,必须反对成萍那件违反常理的作品。
  “anyway,你赢了,我的看法,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或许吧,现在赢家是她,其他的事情,重不重要倒也是其次了。“那你还这么好风度,送我回家?”
  必竟她击败的不是别人,是小娟。
  “我向来都风度翩翩,只是你选择忽视。”
  第一次见到朴英善,在扬娃八楼的走廊,是啊,当时的他,看来是那么风度翩翩,对着迎面而来的她颔首微笑。经过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
  之后,原来那个让她心生好感的陌生面孔,竟是她的空降上司,敌对,免不了。
  “不说话?算默认?”
  “随你说吧。”
  “不能放下心里的隔阂?”
  “朴经理,您言重了。”他是她的上司,挑明这样讲,叫她怎么回答。
  路旁霓虹不断闪耀七彩炫目,朴英善却感觉苦涩藏在夜的深黑里,不能说、不能明朗。
  两个话不投机、口不对心的人,就算近在咫尺,也难坦诚欢谈吧。有一搭没一搭地趬着公司话题,他总算把她安全送到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