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他们在深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是那么的担惊受怕,事事上心,疑神疑鬼,深怕女人的心里没有他们,他们是那样的不自信,就算是家产万贯,风流倜傥,此刻似乎都变成了零,这也许是所有男人的心理。
  因着这种无法企及所带来的挫败感,穆子钦离开何蔷薇的茶馆以后,觉着自己就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才好,他是真的不想回到那个没有感情的家,他就那么的踩着油门,任由着本心踩着油门从崇明岛逃离出去,直到车子上了长江隧桥,看着浩瀚的一江春水,他忽然间觉着自己好寂寞,这种寂寞几乎在一瞬间就要将他吞噬,几乎是一种本能,他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他看都没有看是谁的电话,就焦急的接通了,就在他将要被吞噬的那一刹那,他抓到了这个电话,电话里年轻女子的声音,就犹如一丝清泉,清清凉凉,霎那间就把他的心涤荡的清新明亮:“好啊,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来接你。”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女人的赴约,生怕是再晚一秒,这个救命的稻草就会消失了似得。
  为了抓住这颗救命稻草,他什么都不顾及了,挂了电话,他才发现显示的名字是安静,他差点没有想起来安静是谁,沉吟了一会,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认识过这样一个女孩,具体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认识的,倒记不起来了。
  记忆当中安静的长相倒是过的去,很丰满的一个女孩,长长的卷发,乍一看上去与何蔷薇有一点点神似,不过相比较而言,何蔷薇有一点弱不禁风,他能感觉到女孩挺迷恋她的,总是想办法接近他,对,就在半个月前,他与她还有过那么一夜,那段时间他的心情很糟糕,事业上遭遇低谷,靠自己的太太救助,爱情上也是一塌糊涂,与深爱的蔷薇分了手,刚刚从西藏飞回来,心力交瘁的,他觉着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窝囊过,安静迷恋的眼神,多少能让他感到一点做男人的美好。就那样,他们一起吃过两次饭,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事情。
  事后,安静还总是想办法约他,不过这半个月一来,他也挺忙的,事业正在开拓期,又飞了一趟西藏给蔷薇的父母迁坟,总之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反正,他觉着他与安静之间,也就那么回事,谈不上什么感情,反正就需要的时候一起吃吃饭,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她与蔷薇还有一点点神似,就这样吧。
  不过,安静跟他的想法可不相同,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外人实在都无法理解,她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那种度日如年,思念一个人的煎熬,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她觉着自己都快疯了,给他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偶尔接通了,也是千篇一律的几个字“开着会呢”,要不就是“见客户呢”。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觉着他是不是得到了她,就不用心了,就开始敷衍她了,但转念她又想,不能吧,以她的魅力,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厌倦她的呀。
  所以,当她得到他赴约的答复之后,她感到受宠若惊,除了庆幸自己的努力坚持之外,她觉着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翻牌的机会,她觉着在这段感情当中,她自己太过被动了,她是真心的想要与他长相厮守下去,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合法的妻子。所以,她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了,她的终身幸福就靠这次了,她相信,以她的魅力,不可能不会成功。
  安静之所以会忽然的茅塞顿开,也多亏前几天回家时,母亲在她跟前不经意间的絮叨,原来与父亲经常在一起对弈的刘叔叔的女儿是奉子成婚的,这之前她与男朋友拍拖了六七年,一直都没有结婚,她的母亲还补充说:“男人哪,都贪玩着呢,这女人啊,要不把生米煮成熟饭,给男人一点压力,他们是压根想不到结婚的,巴不得在围城外面多玩几年。”
  何芷惠本来就话多,她实在是不会想到,这段话会被女儿吸收进去,用在自己的身上,而安静甚至都为这段话喝彩了,她母亲平时废话太多,也难得这次说的这样有哲理。
  这一夜,穆子钦本来就是要宣泄的,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觉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像极了何蔷薇,虽然他心底最深处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可是神似的容貌,相同味道的香水,他宁愿这样假装她们是一个人,好好的醉一场,醒来就没有这么痛苦了,所以他带着报复的恨意,在安静的身上,想象着何蔷薇的一切。
  而这一切,也正中安静的下怀,所以,安静极力的诱惑着他,配合着他,她要趁着这一次难得的机会,把他的人,他的心,都牢牢的操控在自己的手中,并且,她由始至终都坚信着自己的资本,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否则,茫茫人海中,那么多的女人,他怎么就偏偏的喜欢了她呢,她觉着,自己就是他的最后一站了,这个成熟的事业有成的男人,一定会成为她的最后一个男人。
  第二天,当她醒来,而床上的人儿已经不在,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她真担心半个月前的事情重演,没有想到,出来以后却闻到厨房里散发着的面包和牛奶的香味,这是他的单身公寓,是她上一次连续过了两夜的地方,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的早晨,她醒来,闻到牛奶和面包的味道,心理很幸福很快乐,他不经意的从厨房里出来,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两份早餐说:“可以吃早点了。”此刻,隔了半个月的时光,那种醉人的微醺的幸福,依旧存在着,哦,不,应该说是比上一次更加的浓烈了,因为,它涵盖了她半个月心焦如焚的等待,因而更香甜,更醇厚。
  吃完了早点,他又像上次那样,开着车子送她到她的公司楼下,她与他吻别,他不拒绝也不热络,她推开车门下了车,透过车玻璃与他挥手说再见,他微微的点头,就启动了车子离去了。这一天,她又活在幸福与惶恐之中,幸福的是,她终于像一个对皇帝朝思暮想的妃子一样,再次得到了皇帝的宠幸,恐惧的是,她是那么的想念他,可他对她的短信与电话,又一次的置若罔闻,她内心深处十分的惶恐,生怕上一次的事情再重演,可是她又不相信那样的事情会再次上演。
  因为她坚信他是爱她的,如果说上一次她还不能肯定他对她的感情,那么这一次是毋庸置疑的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再而三的把她带回自己的家里过夜,她常常听人说,男人不论在外面怎么花心,但一般都不会把女孩往自己的家里带,能带回家的,那都是认了真的,想要长长久久的发展下去的。
  一想到穆子钦的那个家,虽然不是很大吧,两居室也算是不错的了,在魔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男人能有这么大的家,那都算是有钱人了,而且重要的是,经过两次的细心观察,她发现他的家里丝毫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这说明,这个男人在感情方面是非常的认真的,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为了事业,都忽略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不过,像他这么事业有成,又已经即将奔四的男人,如果说没有过恋爱史,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还记得半个月以前,他第一次把她带回家,那天她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一本书,是一个外国人写的,叫做《三杯茶》,当时她也就是好奇,随手翻开看看,就看到了扉页上的一段话,具体什么内容,她也没留心,反正那段话是用英文写的,前面翻译过来是“致亲爱的薇”,落款是“爱你的子钦”。想来那本书是他曾经送给心爱的女孩的,但最后可能因为那段感情的告一段落,所以书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从那一刻,她就觉的,这个对感情认真的男人,就是上天留给她的,无论她付出多少,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要嫁给这个男人,不过那一夜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那一夜,可能他们彼此还需要时间认识,虽然住在一套房子里,但也是分房而居,这样以来,她觉着他的正派,让她更加爱不释手了,他们之间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其实是在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半个月以前了。
  她觉着自己好幸福哦,这个世界每天有多少人,都在寻寻觅觅,找不到能和自己相爱的那个对的人,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演绎着阴差阳错的多角恋,而她是何等的幸运啊,在人生最美好的芳华,邂逅了一位事业有成的美男子,最重要的是,一个对感情认真的男子,还有更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很想很想,跟他生一个孩子,然后为他洗尽铅华,相夫教子,此刻,很有可能,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一想到身体里正在进行的那种微妙的结合,她不由得幸福的摩挲起自己的小腹来,从今天开始,她不能再节食了,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好。
  虽然,在接下来的好多天,他都没有主动的再联系她,而且,他对她的每一个短信和每一通电话都是要么不理,要么敷衍,但是她都能够理解,因为她知道,他是事业有成的男人,一定忙着在工作,以及与客户周旋,她知道他心里有她,就足够了。而且,她还听人说,男人不喜欢女友对自己缠的太紧,尤其是事业型的男人,她不能让他觉着她烦人。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对自己说:“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更重要的是,她也有自己的人际交流圈,在这段时间,她认识了一个叫做亚丽芳的姐姐,她年龄与穆子钦不差上下,而且已经结了婚,她让她称自己芳芳姐,而安静之所以能够跟芳芳姐走的这么近,一则是她这人特别热情好相处,更重要的一点是,安静想通过快四十岁的女人,来探知快四十岁男人的心理想法,好填平她与大龄男友之间的这道鸿沟。
  芳芳姐对她也不赖,就像是她的知心姐姐一样,只要她心里烦躁或者有迷惑,她随时都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坐在幽静的地方吃吃东西,喝喝茶,听她倾诉,遇到迷惑,帮她解决,甚至,她是真心的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就像是有次,她跟她说,她想怀个孩子,想跟穆子钦结婚,那天芳芳姐都气爆了,很强烈的骂她:“安静,你脑子有毛病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他已经结过婚呢?结没结过婚这点先不说了,就说你俩之间,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怎样的男人?对你又有多少感情?你拿怀孕来要挟他娶你,你太不靠谱了这事,我怎么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天真的女孩子呢?”
  亚丽芳这么一说,安静就觉着心里没谱了,她觉着芳芳姐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情感导师,如果连她都这么说,那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对了,再加上这已经差不多二十来天了,穆子钦都没有联系过他,她本来还在自欺欺人呢,心想着说怀孕了,子钦就会把她接回去了,那么她就可以天天见着他了,可是芳芳姐根本不看好这么做,她的这一反应,像是一记重拳,突然间就把她心里自我筑建的那片玻璃花园打碎了,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说:“那,那怎么办啊?那天我们住一起,没有采取措施,而且事后我也没有……”
  “天哪,天哪,你……你……”亚丽芳简直太震惊了,此刻这一切太过虚幻了,以前听安静说想当母亲,以为她就是幻想幻想,哪里想到她居然已经付诸实践了,亚丽芳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提起手提包就往外走,安静看见亚丽芳这种反应,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跟随着追出去问:“芳芳姐,你怎么了?”
  亚丽芳慌不择言,只丢了一句:“你太荒唐了!”然后就扬长而去。
  安静被晾在那里,对芳芳姐的反应实在是费解,过了一会,她想,也许七零后的女人太正统了,还不能习惯八零后的未婚同居以及未婚先孕,所以对于自己的朋友这样她实在是不能苟同吧,希望时间可以让她接纳她的做法,继续成为一个好的忘年交。
  也因为亚丽芳的反应这么的激烈,导致安静的心理更加澎湃了,她的思绪从来没有那么复杂过,一方面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荒唐了,例假还是不要按时来了,另一方面又觉着不甘心,如果不能准时的怀上孩子,那么与穆子钦的这种距离的煎熬又要到什么时候,她是真心的觉着,只要有了孩子,就可以拉近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友,以及准新娘,所以她又在暗暗的祈祷例假远她而去,这种矛盾的心情像是在刀尖热油上打滚,既煎熬又刺激。
  良久,安静总算嗫嚅的说:“芳芳姐,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很荒唐,可是,你们无法理解,爱上一个人,又控制不了那个人是如何的煎熬,暗夜里,所有的思念,就像是很多只虫子,噬咬着你的每一寸骨血,那个烈火如焚啊……你们不懂。”安静说完,伤心的把头埋在了胸前,哭了。她就是那个得了疯魔症的人儿啊:“不疯魔不成活,穆子钦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