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都在议论一家饭馆。据传,这家位于翊城西南的饭馆名叫“天外天”,老板最近研制出一道堪称圣品的药膳,叫做“神仙一品羹”,这道菜不仅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而且吃了之后,百病消散,有如菩萨白玉瓶中的圣水一般神奇。
  尽管这道菜价格昂贵,但还是吸引了无数达官贵人前去一尝美味。
  白羽墨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牌匾,一抹微笑在嘴角一闪即逝。大隐隐于市吗?
  “天下美食会天下客。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拉长了音调,热情地上来招呼。
  晌午已过,现在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白羽墨扫了一眼一楼的空位,却并未向那些空桌移步,她对店小二说,“我要点神仙一品羹。”
  “原来是贵客。楼上雅间请。”按天外天的规矩,神仙一品羹必须在楼上雅间里点,因为是特制的药膳,所以会有专门的药膳师傅前来招待,说是招待,其实药膳师傅也只是和客人说几句话而已,配的材料却比那药铺大夫开的药方还管用,说来实在称奇。
  “客官,您先喝杯茶。我这就去请药膳师傅。”店小二笑眯眯地退出雅间,腿脚麻利地向厨房跑去。
  “丁雯。”白羽墨使了个眼色,丁雯立刻跟了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一个看起来已年过半百的药膳师傅站在雅间门口敲门。
  “进来。”
  药膳师傅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推开门,未见人,先发声,“请问这位客官……”
  话未说完,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进来,关门!”白羽墨冷声吩咐道。
  “这位……客……客官……有话好好说……要是嫌菜太贵,我可以给您算便宜点……”药膳师傅听话的关上了门,随着剑的移动一步步走进房间。
  “好久不见。”白羽墨和他相对而立,手中的剑笔直地横在他肩上。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个年过半百的厨子,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药膳师傅用余光瞥了一眼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剑锋犀利,一看就是开过光,杀过人的。他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完全被剑气压制住了。
  白羽墨冷笑一声,他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我要找的人名叫祁祯,因为医术不精,关了医馆,跑了。”
  “胡说!我是天下第一神医,怎么会医术不精,我关了医馆是因为…”天哪!他易容,隐姓埋名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关了医馆,因为太子逼你进宫。”白羽墨把他的话接了下去,果然,他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了别人诋毁他的医术。
  “太子让我借诊治之名,帮他谋害皇上,我不得不躲。”祁祯叹了口气,“我就是一个医术稍微超群了点的江湖郎中,你们就放过我吧。”
  “江湖郎中?我今天要找的,是鬼影尚善使,祈祯!”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白羽墨和祁祯同时看向门口。
  丁雯押着从厨房抓来的、满脸草木灰的依云,出现在门口。
  “鬼影?”依云惊讶地看着祁祯,眼泪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师父,你快说这不是真的!”
  祁祯没有回答。他不敢说。
  依云用手肘偷袭丁雯,趁她闪开的时候,转身要跑。
  祁祯用内力震开了白羽墨的剑,迅速冲到门口,一个手刀劈晕了依云。他将依云抱在怀里,转身说,“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城西郊的豪宅里,鸟声婉转,笼子里的金丝雀看到来人,兴奋地上蹿下跳,不停地唱着歌。
  祁祯小心翼翼地把依云放在她的床上,一脸歉意地看着昏睡中的人,他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前平静的叙述依云的身世,“依云家里是贩卖药材的商人,因为与人结了仇,全家十几口人,全部死于鬼影刀下。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身受重伤,倒在草丛里奄奄一息。我蹲下来替她检查伤口,她抓住我的衣角,嘴里不停地背着药材名。看在她有学医的天分,我就收了她做徒弟。她从不过问我的身份,也从不提起寻仇,我以为……”祁祯叹了口气,“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白羽墨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依云,内心有些烦乱。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我在应龙国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你还告诉了谁?”
  “我只告诉了大当家赤练。”祁祯答。
  “既然要躲太子,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应龙国?你还想干什么?”从找到他的那一刻起,白羽墨便确信他手里一定还握有秘密,他多次出现在她们周围,绝不止巧合那么简单。
  祁祯的目光偏过白羽墨,直直的看向丁雯。祁祯那张易容术做出来的脸上,满是沧桑和落寞,“丁雯……”
  刚才还在昏睡的依云,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抓起祁祯的右胳膊,撸起袖子,开口就咬。
  “啊!疼!疼疼疼……”祁祯胳膊吃痛,下意识地挣脱出来,他双手捧起依云的脸,十分认真地说,“你把我的右胳膊咬残了,我就不能赚钱养你了!”
  “噗……”依云脸上挂着泪水,破涕而笑。她瘪了瘪嘴,用力点了点头,“恩!”
  严肃的气氛,瞬间消散。金丝雀的叫声阵阵传来,悦耳动听。白羽墨看着一哭一笑的两个人,烦闷的情绪又袭上心头,她转身,冷淡地说,“既然你有留下来的理由,那我也不怕你再次消失。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白羽墨带着丁雯向门外走去。
  “等等。”祁祯追了出来,“你要小心带金色面具的人,太子出征之前和这个人来往密切,恐怕很多主意都是金色面具的人出的。他可能会对征远候、对你不利。”
  白羽墨回头,疑惑的问,“戴金色面具的人?他是谁?”
  “我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具体身份,并未查明。你的敌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祁祯的回答,明显隐藏了很多信息。
  他不知道金色面具是谁,又如何知道此人不简单?白羽墨知道暂时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只好打定主意自己去查,“连敌人是谁都还没弄清楚,如何小心提防?多谢忠告。”
  白羽墨头也不回地离去。
  丁雯走了几步,停下转身看向祁祯,虽是无言,但眼神里却充满询问。只见祁祯肯定地点了点头,她握紧了拳头,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人,果然还是追了过来吗?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