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一身黑色龙袍的殷啸天单手支着脑袋,斜靠在龙椅之上。大殿之下众臣子跪了一地。
  “西南发洪水,各地哀嚎遍野,朕体恤民情才拨款放粮,你们倒是说说,这些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飞龙衔珠而上的朱红梁柱庄严肃穆,仙鹤香炉飘出丝丝香雾,缭绕大殿。大殿下众臣屏气凝神,谁也不敢出声,唯恐惹怒龙颜。
  “徐太傅,这是你彻查的第几日了?”殷啸天低沉的声音里有几分倦怠。
  徐太傅跪着爬到大殿中央,颤抖着答,“第……第三日。”
  “就查出这几个小官?”殷啸天拿起手边的奏折狠狠扔到大殿下,厉声呵斥,“抄了他们九族也抄不出一半赈灾粮款!”
  “陛下息怒,臣……臣再去查。”徐太傅惶恐地磕头,磕到流血也不敢停下,沉闷的咚咚声震颤着每一个臣子的心。
  殷啸天慢悠悠地走下大殿扶起徐太傅,“徐太傅何必呢?朕帮你查如何?”他抬眼扫过众臣子,抬高了声音说,“三日之内,全部都给朕呈上密函,做不到者,斩立决。”
  “臣等遵命。”
  徐太傅摊倒着跪在地上,“臣遵命。”
  殷啸天冷哼一声,回龙椅坐定,抬眼瞥见侍卫郑飞神色焦急地徘徊在殿外。若不是急事,量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殿前乱晃。殷啸天示意王公公出殿接应郑飞。
  不一会儿,王公公小跑着折回大殿,呈上一封信函,白羽墨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冰蓝。”
  “退朝!”殷啸天攥紧信函,直奔寝宫。
  寝宫大门被踢开,刺眼的阳光照进宫殿里。蜷缩在八仙椅上的白羽墨抬起头,几丝乱发从肩膀滑落。
  殷啸天疾步走到白羽墨面前,冷毅的眉深皱着,“伤到哪里了?”
  白羽墨撩起袖子,白色的纱布上渗出嫣红的血色,“事出突然,我自己割破的。”黑色的蜈蚣印记爬过白皙的手臂,钻入纱布之下。
  “谁允许你让自己受伤的!”殷啸天轻轻抚上纱布,心里满是疼惜。
  白羽墨仰起苍白的倦容,不解的看着殷啸天,清亮的眸子透着几分拒绝的冷意。
  殷啸天轻笑一声,捏住白羽墨的下巴,冷声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私用了冰蓝,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凭什么要帮你!求我!”
  白羽墨眉头舒展,放下防备,垂下眼帘柔声说,“求你,救我。”
  殷啸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捏碎。为什么她如此抗拒别人的好意呢?分明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分明如此担心她。为什么非要让他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命令她!可恨,这个女人让他恨之入骨。
  椒兰的香味阵阵袭来,白羽墨慵懒的睁开眼睛,寝宫之内只剩她一个人。蜈蚣印记伏在小腿处,完全安定了下来。白羽墨指尖拂过印记,劫后重生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白羽墨换洗之后,坐在梳妆台前对镜画眉,“丁雯!”
  “在。”丁雯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殷啸天让我在宫中住上三日,你去查查最近宫中是否有事情发生。”
  丁雯没有应声,只是站在白羽墨身边。她早就知道殷啸天对青女的心意,让青女留在宫中只是想多看她几眼,顺便让她安心养伤而已。这该从何查起。
  “有什么难处吗?”白羽墨停了手里的笔,看向镜中的丁雯。丁雯一向回答干脆,这次怎么需要想这么久。
  “回青女,没有。丁雯这就去查。”
  “我去御药房寻些药材,你查完之后去御药房找我。”
  “是。”丁雯一闪身出了寝宫。她暗想,自古宫廷是非多,以她的能力,就算随便查查也总能查到一些事情吧。
  墙头凌霄花枝条繁茂倾泻如瀑,花开正盛,随风轻舞摇曳生姿。欧阳临渊在院内练剑,长剑如芒,划破长空,剑风凛利,嘶嘶破风。
  “好身手!”
  欧阳临渊收了剑,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婆婆过奖了。婆婆几时来的,在下竟然丝毫未能察觉。”
  婆婆笑了笑,“可否陪我这个老太婆聊上几句?”
  欧阳临渊做了个“请”的姿势,等婆婆在石桌旁坐下之后才走过去。
  “你是应龙国的人?”婆婆开门见山地挑开话题。
  欧阳临渊心下大惊,脸上却故作镇定,笑问,“婆婆何出此言?”
  “玄冥国的人不会靠近玉仰山,更别提上山。你可知道是何缘由?”
  “因为白姑娘的能力?”欧阳临渊试探着回答,直到现在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还是会头皮发麻。想必玄冥国的人早就知道白姑娘的能力,所以没有人敢靠近这里。欧阳临渊屏气凝神等待婆婆的回答。想不到青云居的人从来不过问自己的身份,竟是已经看穿几分。
  婆婆笑了笑,“因为玄冥国明令禁止踏入玉仰山,违令者杀无赦。”
  欧阳临渊嘴上仍然带着笑,但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那婆婆又是如何断定我是应龙国的人呢?”
  “落霞关离这里并不算远。”婆婆顿了顿,继续问,“你是聪明人,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婆婆真是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欧阳临渊手心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青云居与玄冥国皇家有着某种关系,而自己是敌国的将领,只要婆婆告密,那么自己必死无疑。难道要杀婆婆灭口?可是那晚来取药的黑衣人似乎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鬼影,如果杀了婆婆,想必活的过初一也活不过十五。
  “老身一把年纪了,哪里有心想这么多。”
  难道是白羽墨?早上就没见到她,难道她已经去宫里告密了?欧阳临渊担心自己安危的同时不得不对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心生佩服。
  欧阳临渊握紧拳头,定了定心神,“婆婆放心,我这就离开青云居。这里所见之事,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人心隔肚皮,我又如何相信你呢?以你的身手气度来看,至少也是个将才。玄冥国有墨这样危险的人存在,难保你不会除之而后快。玉仰山没有重兵把守,万一你带领重兵攻打这里,恐怕老身就要魂丧你的剑下了。”
  “难道婆婆认为,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吗?”婆婆说的话字字句句正中他所想。自古兵家常讲兵不厌诈,他连自己都不敢保证回去一番调查之后不会带兵攻打这里。
  “既然救了你,就没准备再杀你。”
  “那婆婆的意思是?”
  “我要你成为青云居的人。”婆婆看到欧阳临渊面露难色,自知胜算不大。“男儿志在四方,尤其是你这样的人。你不需要现在给我答复。”
  婆婆离开后,欧阳临渊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
  御药房里专门为白羽墨设了一间侧室,各种药材一应俱全。白羽墨推开御药房侧门,却见一个青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桌前看书,另有一个身形娇小的药童在抓药。
  “你是白羽墨吧?来来来,我看看你的伤口。”青袍男子放下书殷勤地迎了上来。
  “你是谁?”白羽墨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别人,一脸惊讶的站在原地。
  “我是玄冥国第一神医,祁祯啊。难道你没听殷啸天提起过?”
  药童跑过来撞开祁祯,厉声责备,“陛下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她转身向白羽墨笑着解释,“他就是一个江湖郎中,口无遮拦请姑娘不要见怪。我叫依云,你可要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啊。最好多点赏赐什么的。”
  白羽墨眉头微皱,这对师徒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