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早已软在了地上,吓得不能动弹。只见秋儿的身体无力的落到地上,秋儿还睁着一双大眼睛!
姜环徐徐的移眸到水儿的身上。
“该你了。”
这嘶哑的低吟宛如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水儿两眼大睁,惊吓过度,竟倏地脖子一直,被活生生吓晕了!
冷冷瞅着水儿,姜环微微低身,伸手探了她的鼻息。
还有气是么?
毫不犹豫的,姜环一手扣上水儿的脖子,将之捏断了。随后起身,如鬼魅般徐徐离去……
走出这片小树林,快要抵达小路的出口时,忽然一声猫叫声低低的响起,在这森冷的夜下听起来教人毛骨悚然。
姜环幽幽移去了目光,只见那九命猫小青威风凛凛的立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之上,双眼发着通透的蓝光,仿佛洞察一切一般。
姜环没有说话,她冲小青矮了矮身,正要继续前行,却发觉,小路的出口被一个人挡住了。
那人就靠在路旁的树下,抱着双肘,一副闲散的模样。月辉在他的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银光,那双眸眼中静静的流淌着洞若观火的波澜。
姜环从容的欠身施礼,“圣子大人,烦请您为我让一下路。”
这人正是公孙覃,他似笑非笑道:“她们只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而已,宫女们赚钱不容易,多少也该给予谅解吧。哪有你这样的?招呼不打一声上来就把人给弄死了,怎么着也得解释一下,让人死个明白吧。”
“做了亏心事,便遭报应,也该死明白了。”
“啧啧啧,真下得去手。”公孙覃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无极宫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吗?”
“我想……这和圣子大人无关。”幽幽的低吟像是冤鬼一般。
公孙覃道:“谁说跟我无关的事我就不能过问呢?我这人还就是不想管自己的事,而喜欢管闲事。”
姜环眼神一沉,道:“我没有圣子大人这么闲,我还有事,麻烦让一下路。”
“你不是轻功很高吗?飞过去就好了。”
听了公孙覃的话,姜环的脸上结了一层冰霜,刹那之间一条银色的丝线冲出袖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公孙覃的手腕,准确的压在他的大动脉上!“竟然是无坚不摧的金蚕丝啊。”
公孙覃明知道自己的命被握在姜环手里,却还处之泰然的打量手腕上的银丝,恍然大悟道:“本来以为你的武器是琴呢,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武器。”
“错了,这是杀手锏,只用来对付那些无视我警告的人。”
“哦,我明白了,这是要一击必杀对吧?”公孙覃有些无奈道:“姜小姐到底是受过什么刺激啊,奈何这般草菅人命。”
姜环的眸底似乎因着公孙覃的话而涌出了一股悲怆,宛如海浪一般的汹涌澎湃,令她几乎要落下眼泪。
良久,才听得姜环道:“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在我怀里消逝的那一刻,永远也不会……”
公孙覃眼波加深,沉吟了半晌,缓缓移开了身子。
“姜小姐,夜深了,快回家去吧。”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环礼貌的欠了欠身,“多谢圣子大人了。”接着便朝公孙覃所在的出口方向走去,直到两人错开身后,她才收回了金蚕丝。
望着那一泓浓艳的红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公孙覃的脸上,渐渐凝起一个复杂的表情,他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在我眼前消逝的那一刻,死也忘不了……”
“覃儿。”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公孙覃却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头也不回的低道:“姑母,你来了……”
“你还好意思叫我姑母吗?公孙覃,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女子的声音很响亮,充满了质问和愤怒。公孙覃转过身去,望着她。
她一袭薄罗长袍,披着白雾般的轻纱,绾着芙蓉髻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尽管夜色漆黑,却难掩她一身雍容稳重的风华气度。
这竟然是轩辕浩木最宠爱的敏贵妃。
论年龄,她已经三十五六了。
“姑母,月儿进宫之后,要麻烦你关照了。”公孙覃的语调有些萧瑟。
敏贵妃公孙敏面含怒色,回道:“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居然让你的亲妹妹进来,还让她作为欧阳蔽月的影子!公孙覃,这就是你当哥哥的方式吗?”
“姑母……如果这件事是我说了算的话,我会让唯一的妹妹嫁给轩辕浩木吗?又会让她和你自相残杀吗?”
听言,公孙敏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公孙覃的声音有些颤抖:“姑母,苗疆圣教那群人已经查到了‘那件宝物’在安都皇宫之中,这才逼迫月儿入住皇宫。月儿抵死不从,他们便要刨了公孙家的祖坟,将那些惨死的公孙家族人鞭尸!”
公孙敏的身体因着公孙覃的话而剧烈抖动,指甲深深的嵌进拳心之中,“所以,月儿便服下了换顔蛊,变成欧阳蔽月年轻时候的模样对吗?”
“是……姑母你知道,服下换顔蛊,要忍受七天七夜的剧痛,才能彻底变换容颜。那七天七夜,我看着月儿的惨状,几乎要疯了。又一想到她的任务是潜入金鸾皇宫找到‘那件宝物’,我便更是欲哭无泪。苗疆圣教那群人知道那件宝物藏在姑母你这里,便让月儿来找你,逼你们自相残杀。”
公孙敏的心脏宛如被钝刀割过,疼得鲜血淋漓。
世人都以为他们苗疆人淳朴,可谁知那淳朴的背后却隐藏了黑暗无比的内幕。
身为圣子的公孙覃,其实只是圣教为了控制民众的一颗棋子,从他被选为圣子的那一刻起,公孙家便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一个三四岁的公孙月。而公孙敏,则是在被杀之前,带着那件宝物逃走的……
她不能让圣教那些人得到那件宝物,死也不能。
可是,圣教的人却将她和月儿逼上了自相残杀这条绝路之上……
紧握的拳头发出一声闷响,公孙敏道:“我的这副长相也是经由换顔蛊变过的,我会加倍小心,不让月儿发现我是她的姑姑,这是唯一能保住月儿和那件宝物的方式,然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只有一个。”公孙覃的眼底,那血海深仇滚滚涌动,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看这目光,公孙敏便明白了公孙覃的意思,“覃儿,放手去做吧,不管会留下什么样的骂名,我都支持你。”
公孙覃定定的点头,告辞道:“那么姑母,千万小心,我也该走了。”
“唉……你去吧。”公孙敏目送着侄儿的远去,悲哀和无助的感觉将她的整颗心淹没其中。
待这里的几人都相继离开后,一抹红色的纤影从暗处走出。
姜环的心潮难平,她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原来公孙蔽月原是叫公孙月,和欧阳蔽月却无半点关系,而是公孙覃的亲妹妹……
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姑姑和妹妹被操纵着自相残杀,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事情何其残酷!
比起自己的遭遇,他所承受的,更加可怕。
轻轻叹了口气,姜环不再想这件事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轻轻击掌了两下,几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出现在姜环的周围,脆声道:“参见朱雀座使!”
“嗯。太子和太子妃知道太多关于主子的事情,你们去查,看看是谁吃里扒外。记住,不可漏掉一个,去吧。”
“是,属下遵命!”红衣女子们齐齐消失。
姜环望望天际,只看到满天星斗,明月如玉。
凄然一笑,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离了这座皇宫……
……
夜深人静时分,莫绾尘回到了王府。
由于她的脚底受了伤,因此被欧阳邪抱了一路,他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落入了满院的曼珠沙华之中。
迎面就看见了等候在此的秦楚。
“主子,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秦楚已不再避讳莫绾尘,只因今晚的事情秦楚已经全部知道了,既然莫绾尘是主子认定的人,那便是他秦楚要追随的人。
欧阳邪道:“你让青龙和白虎暂且不要调查国师与当年之事了。”
“什么?”素来古井不波的秦楚也惊讶起来。
“你会错意了。”欧阳邪解释道:“让青龙和白虎尽快查清轩辕庆、莫琨和九悠山庄之间的关系,至于国师与当年之事,让绿芍来办。”
绿芍是无极宫的右护法,地位仅次于欧阳邪。
“主子您可确定?”然而秦楚的脸色简直能让莫绾尘笑掉大牙,真是难以想象秦楚吃惊成这样,他连嘴角都在抽搐,“主子,让绿芍做调查的工作,真的……可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虽与你们几个格格不入,但在这件事上,或许她的怪僻反而是过人之处。”
对于欧阳邪的解释,秦楚纵然不太赞成,却也执行不误,“是,属下这就去办。”秦楚离开后,欧阳邪抱着莫绾尘进了卧房,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又赶忙取了消炎止痛的药和纱布,重新给莫绾尘脚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接着又出去打了盆水来,亲自为莫绾尘擦脸,细细洗去她脸上的妆容,复又将她的耳坠发钗一一拿下,散去了她的头发。
莫绾尘被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说道:“我自己可以的。”
欧阳邪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他年少时候的宽松睡袍,对莫绾尘道:“绾绾今天太累了,好好坐着就是,都交给我吧。”来到床头,“绾绾,我给你更衣。”
“我自己来!”别的让他做也就算了,这换衣服还是亲力亲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