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本森赶回来时,村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本森见到的是气喘吁吁的萨姆大叔,泰勒兄弟,吉姆,埃里森等人,当然还有卡尔叔叔,他似乎穿了一身相当正式的服饰,只是此时却溅上了大片的血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式了。
  本森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大多都还在,不禁流下激动的泪水,顾不上疲惫,踉跄着要从妮娜的背上翻下来。妮娜善解人意的微微屈了屈膝盖,让他下来的更容易些。本森摇摇晃晃的前行几步,一把抱住卡尔叔叔,几乎泣不成声,这一天两夜他遭受的几乎比他过往的近二十年都要丰富多变。先是被人重伤,再是由死到生,然后生平第一次杀人放火,接着又是杀人,再被人追杀。就在他以为他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离他而去时,他们又奇迹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有怎么不让他喜极而泣呢!
  埃里森盯着本森背上的圣光剑看了一会儿,显然是认得这把剑的。他唇边挂笑的说:“你做到了!”
  卡尔拍了拍本森的肩膀,大声说道:“好,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这才是我格鲁曼的好男儿。”卡尔的脸色潮红,声调也出奇的高,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稳健的感觉。尽管他显得精神熠熠,本森却不禁有些担心。
  埃里森担忧的看向卡尔,后者注意到了老友的目光,满不在乎的说:“埃里森,我很好,真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埃里森微微笑了一下,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那么待会就让你上去了。”
  卡尔貌似随意的说:“你想让我早点死吗?如果有一天你实在是顶不住了,不是还有本森吗?这小子可比我强多了。”
  埃里森闻言仔细的盯着本森打量了一会儿,直到后者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才放过他。
  这时本森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向这边看来,不禁向那边看去,却发现是一个熟人,正是行踪不明的纳什的父亲,还不知道姓名的那个维泽村的村长。只是不知道他看得是自己,还是卡尔和埃里森。
  “快上去吧!要不然某些人就要抢先了。”卡尔意有所指的说道。本森不禁乐了,看来他不是对那道不友善的目光毫无察觉嘛!
  “好好干,埃里森!”萨姆举着一把与他高大身材相称的巨大双手大剑,瓮声说道。本森这才察觉他手里的剑竟然是钢铁的。
  埃里森像个年轻人一样跃上广场中央的那块方形巨石,开口对幸存下来的人说道:“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
  下面的人们不禁放声悲泣起来。
  “就在我们以为昨天已经是令人发指的恶行时,那些暴虐的布里顿人又一次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凶残。趁着我们外出为可怜的波利准备墓地时,他们卑鄙的偷袭了只有老弱妇孺的村子。”
  埃里森抿了抿嘴唇,仿佛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下面更是大放悲声。
  “这样的日子我们过了多久,这样的暴行每一天都在这片美丽纯洁的土地上发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未间断。不过不是最重要的——”
  下面的听众一片哗然,纷纷向埃里森愤怒的挥舞着拳头。
  “问题是——”埃里森向下扫视一眼,一字一顿的说。“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也许你们可以选择苟且偷生,忍受着布里顿人的盘剥,忍受着失去兄弟同胞的痛苦,将愤怒压抑在胸膛中,还要在惶惶不安中祈祷他们的屠刀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安度余下的数十年,最终在柔软的床榻上毫无意义的死去。然后让你的儿子继承这奴隶的日子,然后是你的孙子,子子孙孙永无休止,直到他们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奋起反抗。”
  “这样的日子,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埃里森大声吼道。
  “不!”下面是整齐的怒吼声。
  埃里森稍稍平抑了一下情绪,接着亢奋的喊道:“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们愿不愿意拔出你的剑,和我一起奋起反抗,直到将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来换取子子孙孙永不受奴役的日子。”
  “愿意!愿意!”下面的人声嘶力竭的吼着,连本森都能感觉出他们吼声中的愤怒,委屈,不甘和仇恨。
  “那么,我们就反抗!”埃里森从腰间拔出佩剑,狠狠的插在地上,赫然是一柄明晃晃的精钢剑。
  “反抗!”下面的人纷纷应和,刀剑出鞘的噌噌声不绝于耳。
  “佩吉!”埃里森突然大喝一声。
  佩吉虽然错愕,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前应了一声。
  埃里森一脚踹开萨姆搬上来的一个巨大木箱,老流氓的风采展现无遗。他探下声从木箱里挑出一件油纸包裹的长条状物体,只是在直起身时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显然那东西分量不轻。
  本来埃里森还想故作豪迈的丢给佩吉,这时只好老老实实的双手递给他。佩吉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却见他肯定的向自己一笑,这才拆开了外面的油纸,一只锃亮犀利的双手大剑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格鲁曼大剑,长可及肩,剑柄占三分之一,剑刃占三分之二,一剑下去,人马俱碎,是一件克制骑兵的利器,也是格鲁曼大陆最强步兵的由来。
  这可不是木制的西贝货,也不是其他国家不伦不类的仿制品,是正宗的格鲁曼大剑。
  “父亲……”雄壮如熊的佩吉激动的抚摸着平滑如镜的剑身,嘴唇微微的哆嗦着。
  埃里森微微一笑,却不答他的话,表情一肃,接着喊出下一个人的名字。
  “成人礼,是真正的成人礼。”吉姆的眼角抽搐着,显然也很是激动。
  “本森!”
  本森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上前。
  “尽管你已经有一柄不错的剑了,但是格鲁曼人如果没有大剑的话,可算不上真正的格鲁曼人。”埃里森微笑着将一柄刚好与他肩膀平齐的大剑递给他,显然是专门定制的。
  本森倔强的点点头,转身就想下去。
  “等等!”埃里森将他叫住,递过那把黑色骨剑。
  “我不想要它!”本森固执的摇摇头,对这柄险些杀死他并间接导致波利死亡的骨剑,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埃里森叹息一声,轻声说道:“波利临死的时候让我把它交给你。要知道,在抽出全身血液救你的过程中,她就死死的抱住这柄剑,承受着那巨大的痛苦。我想它一定对你们有着非凡的意义。而且武器是没错的,错的是使用它的人。”
  本森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骨剑。刚一接触到那滑润微凉的剑身,一股熟悉亲切的感觉就涌入他心田。本森默默的注视着那柄剑,突然转身,一言不发的就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握剑的右手却不由得攥紧的手里的骨剑,一道微弱的银丝在剑柄末端的圆球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