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朝着窗外望去,轩逸好帮老妈捏腿,一边捏一边轻声细语询问。
夏妈妈脸上一阵祥和,满意溢于言表。
夏末想起很多年前,老妈总是嫌弃自己是女儿想要个儿子,却总是在自己闯祸出来维护,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阿姨,夏末小学是在哪里上的?”轩逸好仰着头,纯真的笑容浮现脸上,明亮黝黑的眼睛像个求知的孩子,夏妈妈不禁一阵,随后嬉笑着摆手。
“安义附小。”
“真巧呢,我也在那个小学。”说话时轩逸好抬头正好与夏末的眼神对视,做个鬼脸咧嘴一笑,像个邻家大男孩。
“夏夏,醒啦。”老妈起身,拍着轩逸好的肩膀温馨道:“这孩子真是孝顺,昨天送你回来,听说我有老寒腿又特地带来老中医诊断。现在啊是腰不酸腿不疼,走路都有劲,要是张艺谋找我拍武打片,我都可以一个干一票子——”
张艺谋会找你,夏末冷哼,除非母猪上树。
“阿姨,我去陪陪夏末。”
“行,你们两去吧,汤待会我给微微那丫头送去。可怜的孩子。”夏妈妈惋惜道,在她印象里微微一直是个比夏末出色一百倍的孩子,如今这样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小轩,那丫头性子怪异,有时候需要顺着她。”夏妈妈鄙夷的看着夏末:“从小到大,“死在”她手里的男孩数不胜数。”
“行了,赶紧去医院,我和你一起。”
“夏末,你身子还没康复,让阿姨去吧。”轩逸好好意提醒,夏末却不给面子,看着僵持的两人,夏妈妈总算看出猫腻,笑着劝解自己女儿。
“你去了笨手笨脚的帮倒忙。”
暮年之光渐渐散去,夏末坐在板凳上,轩逸好轻轻的帮她按摩脚。历尽千辛万苦,脚伤总算除尽,毒素也没有蔓延。
沉默的气氛偶尔被几只慌乱飞去的鸟儿打乱,夏末抬头看着轩逸好,心里开始担忧轩逸洲。
“你不记得我了吧。”轩逸好笑道:“说到底我们还是小学同学。不过我也不记得你了。”
轩逸好看着夏末愣神,他没告诉夏末的是他一直记着她。因为她脸上迷茫的神情让他害怕,怕自取其辱。
天空蔓延一阵郁闷的黑色,正如此刻夏末的心情,忐忑不安。
看着自己女儿如花的脸包着白色绷带,唐天华痛心疾首。
唐微微母亲因难产而死,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留下她的小命。从小他爱不释手,视如珍宝。如今,自己的宝贝被人划破了脸……唐天华拿出25年一直揣在怀里的相片。
相片是个漂亮女人的婚纱照,他将那相片亲吻,眼角溢出泪水。
“爸——你哭了!”自懂事以后就没看过父亲哭,以前唐微微总是问母亲,他总是含笑说母亲有了新的家庭。直到20岁才知道母亲不是另结新欢而是死于难产。
也是那一次,20岁的生日,第一次看到父亲哭。
“微微,爸爸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唐天华握拳,嘴唇发白。
吴冉,我让你血债血还!
宜丰的出现只会让唐天华更加生气,唐微微看着对峙的两人,心里恐惧。
父亲,以前是混黑道的,他做出的决定,没人可以更改。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保证给伯父一个满意的交代。”宜丰看着唐微微,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哼。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唐天华一拳打在宜丰的脸上:“最好看住你的情妇,不然我不知道我的黑帮会做出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举动。”
“爸——”
看着头也不回出去的唐天华,唐微微心里不安。
“你赶紧通知吴冉,让她躲一躲吧!”唐微微有气无力。
“对不起,微微。只是伯父这样冲动会害了自己,我并非……”
“不要说了,我累了。”
“砍死那个女人,刮花她的脸。”唐天华怒吼。
吴冉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自己冲来,拿着各种武器。虽然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胆战心惊。
追到小巷子,唐天华翻遍了所有垃圾桶终于找到全身肮脏的吴冉。
漆黑的夜空划过一声惨叫,惨绝人寰,惊动了枝头停歇的鸟雀。
接到微微的电话,事情已经发生了,各家媒体报道杂志喧闹一片。
夏末站在路边,仿佛头顶一片乌云。
杂志的封面红色的大色显眼,让人心头一颤。
新秀天后吴冉昨夜惨遭毁容,经纪公司借故毁约。
挤在报摊的人群挡住夏末的视线,一个没站稳夏末被狠狠得推向马路中央,交错的白色轿车擦身而过,对面车辆一阵急刹。
轩逸好坐在车里,满身冷汗,差点就要在监狱过下半生了。
“喂——你怎么回事,你乐意追尾,我还不愿意撞你呢。夏、夏末——”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夏末,轩逸好淡淡一笑。差一点他就连骂她的机会都丧失了。
“她被毁容了。”宜丰漫不经心道:“伯父——”
唐微微点点头,父亲的性格一向如此。自己冲动,易爆走的性格正是从他身上得来。
自脚到头的冷,唐微微包裹着被子也感觉世界的冰冷。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开始后怕,这世界的一切万恶因果……她开始相信命运,相信上帝。
冤冤相报何时了。蜷缩在床脚,靠着墙,只有这样才能让空白的心感觉到一丝冰冷,感觉到自己还存在这个世界。
夏末醒来弥漫的便是柠檬洗衣粉的味道,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轩逸好,你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夏末呢喃。
被轩逸好紧紧抱着,夏末感觉到一丝温暖。想到微微和吴冉的事情,心里顿时阴影一片。
“夏末。让我保护你吧,没有我你真的无法生存呢。”
轩逸好柔声道,夏末只觉得耳朵一阵热气,脸便一直红到耳垂。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束缚的更紧。
“喜不喜欢你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告白不告白不就是一个决定,那么我还在怕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怕,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拒绝;怕自己卑微,怕败给了时间和距离,更加怕说穿了便会是陌路人,彼此相忘天涯。我喜欢你,只是喜欢着,和你没关系。或许,许多年之后,我会告诉你,其实,那时候,年轻时候,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只是那已经变成了曾经。我们都没错,也不是不适合,只是少了年少轻狂的勇气。喜欢我的你,主动一点,会死么?”
轩逸好静静的看着夏末,我怕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我怕说穿了,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怕彼此相望天涯。
夏末愣愣的看着轩逸好,看着他由激动和害羞红红的脸蛋。
24年,第一次告白,异性的告白,不是愚人节不是恶搞,而是很认真的。
“不是说好要给我不过生日么?礼物就是做我女朋友,时间不会很久,一辈子就好。”
记得某人说过,说过再见的人,以后才会相见,那如果没说过的呢?是不是永远不会再相见。
夏末恍然想到许多年前,某个人说的那句话。
没由来的心伤,一些零碎的记忆浮现脑海。放映着,跳动着。
“轩逸好,我还没准备好谈恋爱。”是的,还没准备好。
初一,少女懵懂的心情,没人诉说习惯涂鸦或刻在树上。时间一久,夏末发现树上还有其他笔记,自己清秀与自己的狂草格格不入。
是谁?有如此细腻的感情,是谁写的一手好字?
“我等你。”轩逸好抬头,刘海自然下垂,盖住他忧伤的眸子。我等你,三个字,如此苍白。
轩逸好颤抖着,他等得起,那么她给机会让自己等下去么?
回忆零零散散,说不清道不明,只言片语的。
千方百计认识那个男孩,13岁的夏末第一次告白惨遭拒绝。
连续高烧三个月不退,好了却也办了转学手续。第一次的小女爱情不得而终。
“不要等下去了,我有喜欢的人。”夏末淡淡说:“尽管事情过去那么多年。”
人生最刻骨铭心的便是第一次,虽然夏末不知道那算不算第一次告白,却觉得是第一次主动的经历。
那是个遥远的梦,醒不来,却也忘不了。
夏末转身看着45度的天空,双眼迷离。忘记了这么总要的事情,她真是该死呢。
风吹散了夏末的长发,发尾打在轩逸好完美的侧脸,芳香弥漫。
伸出的手最后还是停在空中,轩逸好嘴角扯开难看的笑容。
一直在等,等见面的时候,却没有勇气说句“好久不见”。一直在想,自己所爱的人会怎样刻骨的爱自己,直到后来才发现,过眼烟云,缘分一旦错过便不复存在。
“这就是你没准备的原因。在等一个不会实现的梦。”轩逸好看着夏末:“我们都一样傻得可怜。”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对不起……
轩逸好的眼眸湿了。
“该走了,微微。”唐天华看着戴着面纱的女儿,心里沉重,表面却故作轻松。“飞机上,可别和爸爸贫嘴哦。”
这丫头多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半个月来不是对着窗户发呆就是抱着头蹲在墙角。
“唐微微——你丫的要美美的回来!”夏末抱了抱微微。
唐微微瘦了很多,圆润的身材变得纤瘦骨感、用唐微微的话说,摸着都感觉刺手扎人。
被抱着的人没说话,静静的流泪。两个女人沉默相对,用眼泪表达心情。
飞机冲进云霄,心里一阵空虚。唐微微,从小学三年级便刻在脑子里的名字。
“该回去了。”轩逸好淡淡说:“下午还有个CASE要赶。明天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