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日,尘土飞扬,军队有如长蛇一般行走在西北的黄土地上,部分士兵因为皮肤脱水而干裂,拓宇骑在马背上,将银枪插在马鞍左侧,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握着胸前的碧玉佩饰。
“叶衣,你一切可好,我好想你,这些天,我经历好多事,南水、陆川两郡的兵马已经收齐,下面就是最难的曹氏兄弟了,你能听见吗?”拓宇微闭着眼睛,心里默念着。
“报……报,将军,距离泗水郡六里,曹姓两位将军已经在灰土凹排兵布阵,阻挡我大军去路。”
听到前哨兵的喊声,拓宇回过神,急忙问:“我们距离灰土凹的两位将军有多远?”
“不到五里。”
“好,传令下去,继续前行,待一里地时全军下寨;再去传令后队监军赖明杰和陆离花二位将军,速到前方来见我。”拓宇大声命令。
夕颜听着拓宇这么安排,不明所以,便问:“将军,哎,我还是叫你九公子或者拓宇吧,顺口些。”
“好,夕颜姐姐怎么叫都行。”拓宇嬉笑。
夕颜:“你真是比我改得还快,我是问你想要做什么?”
拓宇:“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夕颜:“这都要隐瞒。”
王皓勒马向前:“如果我所猜不错,拓宇将军是想要……”
“停,王将军,”拓宇打断王皓,“且试试能不能行。”
“将军,一里地已到,两位将军已从后队赶来。”传令兵回复。
“好,参星将军,军队暂时交由你管理,其余众将随我前去面见曹氏兄弟。”拓宇说着已经举起长枪,跃马向前,风将他铠甲后的灰白披风扬起,真是好不俊俏。
泗水郡外六里名为灰土凹,此处三面都有一座巨大的土丘,每个土丘上都可驻扎近万人的军队,三座土丘之下有一个很小的开口,那便是通往泗水郡的唯一通道,前方则是偌大的开口,正好面向拓宇大军行来的方向,从土丘上往下看,那便如一个口袋一般。
此时,曹氏兄弟一人骑着一匹黝黑的大马站在军前,铠甲裹身,一人双手握着一对铁锤,虎背熊腰,脸上满是横肉,嘴唇上的黑胡须如一个浓墨重写“八”字一样刻在脸上,但眼睛却只有一只,另一只眼睛完全被肉盖住了。
“大哥,我是真不明白,王爷怎么会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统军征战西北,莫不是羞辱我们吗?”独眼的一人说道。
“二弟,王爷向来知人善任,手下本战将如云,只是此刻战事频发,我等数位将军镇守各郡县也难有人接替,想必这小子也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会才山没几个月,天下到处都有人在说他,而且他轻松收取金冠旭老将军的两万人马,这点就不可小视,切看他如何过我们这关。”说话的人话语才落,顺手便将手上的百斤大刀插入地上,刀尖没土,正好将一只如黄狮一般的猎犬用的缰绳完全湮没在黄土里,猎犬发出一声长鸣,但才见说话的人一抬手便立刻停止了嘶嚎,只见说话人抬起的手背上刻着一只火红的噬牙怪兽,他的手慢慢移动,在他脸上又长又深的刀疤上抹了一下。
“报告二位将军,拓宇将军率领众将前来拜会。”哨兵赶来禀报。
“什么拓宇将军,没看见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吗?”独眼人大骂。
“总共来了多少人?”黄狮猎犬的主人倒是显得很冷静。
“不足百人。”
“什么?你确定没看错。”黄狮猎犬的主人再问。
“绝对不会,总共来了五位将军,一位主将,四位副将,后面才跟着几十个人。”
“这倒稀奇,毛孩子胆子挺大。”独眼人大喊。
话语落,来人已经勒马在他们不远处停下来,拓宇手握长枪行礼:“二位曹将军辛苦了,王爷命我出征西北,如今兵马不足,我特奉王爷令前来和二位交接兵符,带走两万兵马。”
听到拓宇这么说,夕颜和赖明杰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拓宇,眼里满是疑惑之色,因为他们都不明白拓宇为何一改前几日先礼后兵的作风,一开口便说明来意。
“哼,混账东西,我们曹氏兄弟手下的兵将岂是谁说想带走就想带走的,岂不闻我兄弟在西北一带,有谁敢跟我们这么说话。”独眼人一听便已经大怒。
拓宇也不慌张,而是大声说道:“哦,想必这位就是独眼将军曹猛了吧,当年你身陷敌营,一人力战敌方六位将军还能全身而退,勇武响遍帝国,却不料临走被人施放冷箭射瞎了一只眼睛,我可有说错?”
“没错,完全正确,但是并不完整,当年射瞎我眼睛的敌将,我硬是冒着疼痛拔箭,不顾身死,追他近百里,终于用他的箭取下他的双眼还给生吞了,哈哈哈哈。”曹猛说到这不觉狂笑起来,身后的士兵听着都不觉冒出一身冷汗,但拓宇却不为所动。
“哈哈哈哈,”拓宇也跟着大笑,“敢问将军如此奋勇所为何?”
“二弟自然是尽忠职守,精忠报国。”
“好,曹龙将军说得好,尽忠职守,精忠报国,”拓宇不再笑,而是举起银枪直指曹氏兄弟,厉声呵斥,“既然如此,曹猛将军骂我这个和他同级军官混账,又说你们曹氏兄弟手下的兵将岂是谁说带走就带走的,难不成你们的这些兵将已不再是国家的而是你们曹家的了吗?今我奉王爷军令前来调兵,手握半块兵符,王爷的手书更是早到了,合情合情,你们这般拥兵自重,难不成想要造反吗?”
“你……你,”曹猛一阵心惊,竟然再也笑不出来,语调也在瞬间柔软下来,“我们曹氏兄弟承蒙王爷厚爱,多年守卫泗水郡,从无二心,造反谈何说起。”
“拓宇将军,请恕我兄弟二人冒犯了,曹龙在此给你赔罪。”见话锋突转,曹龙也是始料不及,他只得手一挥便将大刀握了起来行礼,如狮猎犬没了束缚,便如响应主人号召一般想要向拓宇咬去,却见拓宇长枪上发出的寒光和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力量终究不敢向前一步。
“曹龙将军随王爷征战鬼方,不想王爷中了敌人陷阱,您力保王爷突围,生死刹那,你用身体替王爷挡住敌人弯刀,这才有了脸上这块如此深的刀疤。曹龙将军勇武,晚辈拓宇自不能及,然而今日王命在身,不得已要从将军这里带走两万金甲,还请将军成全。”拓宇收回银枪,声音也跟着缓和不少,赖明杰等人这才长长吸了口气。
“王爷确实有识人之明,战场上讲究谋定而后动,将军少年英才,原来早已经将我们兄弟二人家底查得一清二楚,我实在是佩服。然而我兄弟二人皆行伍出身,属下这些士兵都是我们精心训练,有的还是跟着我等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要带走总得拿出些本事来,让我们放心才是,有句话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还请将军莫要见怪;将军敢带这么几人前来,想必也是做足了准备吧。”曹龙声音浑厚,话虽然说得礼让,但却是咄咄逼人之势。
拓宇:“将军请明说,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触犯军法,拓宇全部奉陪。”
曹猛勒马上前:“好,爽快,我曹猛是个大老粗,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只要你能在我这双锤之下走过八十回,我就认你这个将军。”
“好,一言为定。”
拓宇说完,便向夕颜、王皓等人示意,众人全部散到一边,拓宇先勒马后退了几步,接着便挺枪跃马前行,曹猛也不示弱,缰绳扣在了脚上,双锤双击,雷鸣般的直向拓宇杀来,不多时,两人已经斗上了四十回合,但却全不分胜负,双方士兵都不约而同的大叫“好好好”,曹龙细心看着拓宇的每一招,但看拓宇出招平平,但却招招都能挡住曹猛的进攻。
“不对,他还没有出招,曹猛却已经快用尽全力。”曹龙一阵大惊,“想不到他年纪轻轻,枪法竟然如此了得,曹猛的招式他已经全部看清,莫不是?”
“你难道只知道躲闪吗,那就休怪我了。”曹猛大喊一声,双锤雷风作响,一锤迎头向拓宇砸下,另一锤则砸向拓宇身侧。
“拓宇小心,快出手。”夕颜一着急竟然不自觉的喊出拓宇的名字。
“将军。”王皓、赖明杰、陆离花同时喊,跟着他们一起出声的还有曹龙,只听他大喊:
“二弟不可,小心哪。”
曹龙话音才落,只听拓宇吐出一字“中”,接着银枪上提挡住砸向他铜锤,铜锤被格挡后竟然转向砸向拓宇身侧的铜锤,双锤相击,力道竟然比曹猛还要大许多,曹猛身形不稳,但拓宇银枪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直指曹猛咽喉,曹猛大惊失色,但银枪在接触到他喉咙的瞬间稳稳的停了下来。
“曹猛将军,刚好八十回合,承让了。”拓宇收回银枪。
“多谢……多谢拓宇将军。”曹猛握着双锤的手还在发抖。
“多谢拓宇将军手下留情。”曹龙也说道。
士兵们的欢呼声停了,一时间全都静了下来,只有西北的风声依然如旧,也许他们没有想到他们那么勇猛的独眼将军竟会输给一个少年,也或许他们只是被刚刚这一幕震惊了,白马上的少年还很年轻,并不比他们大多少,可是他们有几人敢和曹猛对阵。是的,他们不敢,所以他们才不够拼命,也就没有别人如此的武艺,所以他们大都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士兵。
“取兵符。”曹龙大声命令,属下急忙端了个锦盒上来。
“大哥,你还没比呢?”曹猛说。
“还有必要吗?若拓宇将军早些出手,你确定自己能在他枪下走到八十合,我自问不必你强多少,自然知道自己的武艺如何,结果可想而知,不比也罢,”曹龙说完又转向拓宇,“请将军取出兵符,我们可以进行交接了。”
“多谢曹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