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丽丽在小希的学校周围找了很久,她几乎把小希可能去的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小希的身影,韩丽丽越来越着急,古亮也变得不安,毕竟,小希还太小,发生什么事,都未可知。
  “跟我走,我开车去找。”一路追随着韩丽丽寻找小希脚步的古亮忽然拦在她面前,淡淡地说,手早已钳制住韩丽丽,将她一把拉走。
  古亮开着车载着韩丽丽到处找,学校的附近所有可能的马路上,韩丽丽和古亮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然而却始终,依旧没有看到小希。韩丽丽坐在车里,然而情绪已经渐渐有些失控了,她始终担心着小希,不住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古亮知道,这不过是韩丽丽在自我安慰。
  再接连找了好几趟,古亮说,“小希好像不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找好吗?”
  韩丽丽不回答,只是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白雅。”透过听筒,韩丽丽的声音有些喑哑,让白雅不由得有些焦急,“韩丽丽,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雅实在是害怕韩丽丽出什么事,现在,自己始终受到古亮的压制,白雅担心,韩丽丽那里会再一次地受到古亮的钳制,现在的他,似乎没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和古亮去拼。
  “白雅,小希他……他不见了。”韩丽丽在古亮面前可以佯装坚强,但是,面对白雅,她始终都是非常脆弱的。
  或许,这只是因为韩丽丽早就开始学会依赖着他,所以,如今,纵然是古亮在自己身边,韩丽丽还是会选择求助于白雅。
  古亮当下只能是一脸的无奈,但是,他清楚,如今真的不是自己吃醋或者生气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小希。
  白雅在电话里安慰了韩丽丽几句,韩丽丽报出了现在他们所在的地点,然后,古亮便将车停在一旁。韩丽丽下车,一直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穿梭,而古亮也一直跟在身后,现在的韩丽丽让他很不放心,如果,小的没找到,大的又不见了,那才是最头疼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步步紧跟着韩丽丽,也在人流之中搜寻着小希的身影。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不得,小希似乎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区域。
  很快,白雅便驱车赶到了这里,见到古亮也在,白雅似乎没有一丝的意外,两个男人只是眼神之间的交流,便再无话。
  韩丽丽见到白雅之后,所有努力维持的情绪在瞬间崩塌,韩丽丽几乎是奔到白雅怀里,伏在他的肩头,发泄自己的所有。
  如果是在平时,白雅一定会为韩丽丽这样的行为而感到欣喜,毕竟,现在还有古亮在这里,但是韩丽丽却是选择了自己的怀抱,这是不是就是在提醒自己,其实,自己拥有越来越大的胜算,然而此时,白雅却没有什么心思再做他想,韩丽丽现在的情绪,只能尽快地安抚下来,不然,他实在不敢保证,是不是她潜藏已久的旧时的伤痛会再犯。而且,白雅也需要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希为什么会不见?在他的印象里,小希比之于其他同龄的孩子要懂事许多,全然不像是会让韩丽丽和自己担心的孩子。
  白雅和古亮眼神交流了一番,两个本该是情敌的男人,在这一刻,却也只能并肩作战。
  白雅正想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韩丽丽,韩丽丽自己却忽然恢复过来,急急忙忙拉着白雅要去找人。
  “白雅,你陪我,你陪我去找小希好不好。”韩丽丽说着,也不管白雅是什么反应,就将他推到了驾驶座上。
  白雅,韩丽丽和古亮三人,一直沿着小希可能的路径找了很久很久,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天色开始变得阴沉了,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灰蒙蒙的天气,着实也不适合再去寻找,于是,白雅载着韩丽丽回到自己的别墅,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几个人都还没有吃晚饭,终究,他们也是没有力气再去吃的。
  长久的寻找,却始终没有结果,韩丽丽十分难过自责,返回时候,在车上的韩丽丽一声不吭。
  下了车,古亮和他们一起进到白雅的别墅,白雅扶着韩丽丽坐下,韩丽丽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偶尔聚焦在一同随性而来的古亮的身上,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也不再和古亮吵架,不再像几个小时前,控诉着古亮的所有的不该。她静静地坐着,一个人,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挣扎。
  白雅安排人去准备一些吃食,他始终担心韩丽丽会撑不下去,有些吃的垫底,韩丽丽或许会有勇气继续等待。
  很快,一些简单的点心便预备妥当了。白雅亲自端过去,走到韩丽丽身边,蹲下去,望着她说,“韩丽丽,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继续找对不对?”
  他试探着想要韩丽丽听话地吃些东西,然而韩丽丽只是摇头,“我吃不下,你吃吧。”韩丽丽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涩涩的。白雅听着,心里极不痛快。
  白雅又尝试着找来些牛奶,想要韩丽丽喝下,但她依旧是以没有胃口为由拒绝。白雅随即也不再强求于他。有着之前在国外的经验,白雅很清楚,对于韩丽丽,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是她自己愿意,所有的强行逼迫,只能是无功而返,甚至可能出现截然相反的结果。
  很显然,古亮就是因为不了解韩丽丽如今的这一个性格,才会让自己和韩丽丽,越走越远。
  韩丽丽始终陷在自己的无尽自责之中。
  “白雅,你说,小希会去哪里呢?”韩丽丽问白雅,却又像是在问自己,因为很快,她便自己给出了答案,“我们已经把他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还是不见他。他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熟人,他能去哪里呢?”
  韩丽丽对面,空荡荡的别墅里,呆立着的两个英俊的男子,听到韩丽丽这样说,除了心痛还是只有心痛。
  白雅是为韩丽丽担心,小希对于韩丽丽的重要性,其实,他早就了然,早在国外的时候,就是因为小希,所以韩丽丽最终才选择了坚持,选择了坚强,也终究是勇敢地重新站起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希,如果没有小希,那么如今的韩丽丽也就不复存在。
  而古亮呢,他如何能不心疼。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所以韩丽丽才会和小希发生争执,小希才会没有任何知会的跑开。古亮此时在想,或许,韩丽丽说的没错,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出现。如果没有他,或许韩丽丽和小希,他们现在正在幸福的享用着温馨的晚餐。也有可能,正和白雅三个人一起幸福的生活着。
  此刻的古亮,第一次开始迟疑,不知道自己努力想要将韩丽丽绑在自己身边的想法,是对还是错。他第一次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或许,他真的该放韩丽丽自由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韩丽丽忽然大喊着,窗外不时地闪过一道凌厉地闪电,一场疾风暴雨怕是已经不可避免了。
  韩丽丽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凄厉的风声,夹杂着电闪雷鸣的夜,似乎不太宁静。
  “小希一直都很害怕打雷和闪电。”韩丽丽说着,已经不由得跨出去,想要去找他。
  还好,在一旁的白雅和古亮同时上前,截住了她。
  “韩丽丽,你冷静点,现在外面要下大雨了,你现在这样出去,会生病的。”古亮大声地喊着,想要借此叫醒此刻正迷糊的韩丽丽。
  然而,此时的韩丽丽又如何能听得进去,她的眼里,心里,脑海里,一切的一切,都只有小希而已。
  “可是小希在外面,小希还在外面啊。”韩丽丽也大声地回他,声音里,只是多了一份哭腔。
  然而,白雅和古亮始终大力地禁锢着她,韩丽丽终究还是挣脱不开这两个爱着她的男人,他们同样也担心着小希,但是,他们并不希望,因为要去找小希,而让韩丽丽出现任何的意外。
  “韩丽丽,韩丽丽,你听我说。”白雅将韩丽丽的身子转过来,要她面对着自己。“韩丽丽,你看着我,看着我。”白雅努力让韩丽丽从外面的凄风中走出来,他让韩丽丽对面自己。
  “韩丽丽,你听我说,我相信,小希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他不会让自己受伤的。韩丽丽,你知道,小希是最爱你的,如果小希知道,你因为冒雨出去找他最后生病了,那小希一定会很伤心的对不对?”白雅尝试着稳定小希的情绪,他始终顾忌着韩丽丽的心理,他担心,如果因为一时间的情绪控制不稳,韩丽丽的旧病复发,那么,所有的事态都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无论是他或者古亮,谁都将无法改变那样的态势。
  所幸的是,白雅的方案似乎比古亮的更加奏效。相比于古亮的威胁,白雅的温柔方式更加有用。听到白雅提到小希,韩丽丽的心绪有些平和下来了。
  小希,小希,在韩丽丽的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
  “如果自己生病,小希会担心会害怕?”韩丽丽重复着白雅方才的话语。
  白雅点头,很高兴,韩丽丽终究还是听进去自己的话语了,只要他听的进去,那么,他就还可以努力,努力让韩丽丽安定下来。只要韩丽丽安定下来了,那么,一切,就不会如他刚刚设想的那么难以处理。
  “对。”白雅柔声地说,“如果你出事了,那么,小希一定会非常担心的。”停顿了一下,白雅留意观察着韩丽丽的神色,“而且,韩丽丽,你知道的。小希一直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啊。这么久以来,他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
  韩丽丽摇摇头,她和小希相依为命的这些日子,小希的确从来都不曾做出任何让她担心的事情,也因此,小希这次的忽然离开,才会让她如此的担心。
  “没有吧?”白雅继续说道,“我相信,小希只是贪玩,很快就回来。你相信我,我很快就会把小希找回来陪在你身边,好不好?”白雅望着韩丽丽,脸上没有一丝说谎的迹象。
  韩丽丽点点头,她一直以来,都相信白雅,甚至于非常依赖他。自从相识以来,白雅一直帮助自己,解决了自己无数的难题和麻烦。所以,对于白雅,韩丽丽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
  “那好,那你喝掉这杯牛奶,然后,好好地待在家里休息一下,我保证,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小希一定在你旁边。”白雅伸手,拿过放在一边的牛奶,这里面,他刚刚已经让人加了少剂量的安眠药。
  热牛奶加安眠药,这样的搭配,韩丽丽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尝试了。这是她刚刚离开中国,到达法国巴黎最初时候让自己睡着的唯一方式。
  如今,却又是再用上了。
  看着韩丽丽终于喝掉了那杯牛奶,白雅搀扶着韩丽丽回到她的房间,照顾她睡下,转身出来的时候,发现古亮却是一脸的茫然。
  “怎么了?”他问。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做这样的事情,似乎……很熟练。”古亮想了半天,最终才想到这样的一个词语。
  “嗯,熟练。”白雅重复着这个词语,“或许,我不过是在解释什么叫做孰能生巧而已。”白雅笑笑。
  其实照顾这样的韩丽丽,是白雅在韩丽丽最无助的那些日子最常做的事情。自然如今应付起来,很是熟练。
  其实,古亮更想要说的,只是刚刚看到韩丽丽和白雅的那一幕幕场景,他忽然觉得,好像白雅和韩丽丽,他们两个才是一对,他们才是那个共同生活了好久的人。事实上,韩丽丽和白雅,的确可以算做共同生活过的。
  在白雅安慰韩丽丽的瞬间,古亮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
  是的,局外人。
  如果,小希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他和韩丽丽,曾经不是男女朋友。
  那么,古亮真的几乎就断定,自己只是跟错了人,他原本不过是要回家的,却只是在夜色之中,迷糊地跟上了一个人,然后,跟着他们回到家,见证了男女主人之间的恩爱。
  然而,真相呢?
  现实不过是残酷的。
  真相却是,白雅刚刚温柔的对象,是自己的女朋友。
  而韩丽丽呢?
  她选择在自己面前佯装坚强,却在另外一个男人跟前,卸下一切的伪装,做最真实的自己。
  这样的场景,就在古亮的眼前上演,这如何能让他不自嘲,不心痛。
  白雅其实很想,趁着现在,好好的打击古亮一番,毕竟,这是上天赐予的良机。以前他或许不知道,韩丽丽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纠葛。所以对于韩丽丽和他的事情,始终都不好插手太多。然而,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是见证了韩丽丽和古亮之间的一切,甚至于,他还成为韩丽丽的帮手,帮她对付过古亮。
  其实,站在男人的角度,白雅了然古亮对于韩丽丽的情感,其实,若是真要他区分,他其实真的无法比较自己和古亮,谁对于韩丽丽的感情更加深厚,但是,看着在古亮身边,并不幸福的韩丽丽,白雅只想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走吧。”白雅终究还是放弃了那样的想法,如今,找到小希,才是今夜他和古亮需要处理的唯一的事件,否则,如果韩丽丽醒来,见不到小希,一切如故。
  “嗯。”古亮应声,两个男人,随即一起出门,消失在黑色的暗夜之中。
  白雅和古亮只开了一辆车出来,毕竟对于小希的了解,白雅比古亮更甚一筹。
  古亮坐在副驾驶座上,问,“我们要去哪里找?”
  “先去小希平常擦常去的地方吧。”其实白雅心里也没谱,刚刚他们三个基本上已经把小希平常会去的地方都查探过一遍了,可是,并没有能够发现他的影子。
  然而,现在,在没有任何其他情况和线索的情形之下,他们只能继续重新回到那些地方,再去找一遍,期待着小希现在就在那里。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连夜冒雨找了很久,找遍了小希可能去的所有的地方。但是,无一不是一样的结果。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白雅和古亮颓然地坐着车里,他们已经把小希所有可能光顾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个遍,却怎么都没有发现。
  此时,已经是午夜了。
  外面的雨也是越下越大。
  小希没有吃晚饭,甚至可能都没有零花钱。
  早上,他也没有带上雨伞。
  如今的小希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单的人。
  他会去哪里呢?
  白雅和古亮,心里都绷紧着弦,替他担心着。
  再说小希,刚刚被韩丽丽的言语惊吓到,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爸爸,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说,爸爸是坏人?妈妈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和爸爸亲近?为什么自己要和妈妈一起搬到白雅叔叔家里去住,为什么小希不能和爸爸在一起?
  四岁的他理解不了大人的世界,他只知道,他希望,自己,爸爸和妈妈,他们三个人,可以在一起。如此而已。
  他不过是说了爸爸对自己的那些好,那些自己始终珍惜着的好而已,妈妈就忽然凶自己。虽然,妈妈偶尔也会对自己有些严厉,但是,从来都是不曾这般凶过自己的。
  因为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他跑开了。
  之前,韩丽丽就有意识地培养小希的自理能力,所以,小希基本上都是自己回家的。如今因为搬到白雅那里又加上,想要杜绝古亮的骚扰,韩丽丽才会每天接送小希。
  其实,忙乱中跑开的小希根本无处可去,他所知道的,不过就是自己和妈妈,他们家的方向。
  所以,小希几乎是冲着他自己的家而去的。
  然而,因为韩丽丽和古亮始终都是在沿着小希学校附近周边的街口寻找,始终没有想到小希竟然会自己一个人回家,才会因此错过。
  此时的小希,正蜷缩在家门口。他没有到楼上去。
  他跑到这里的时候,才想起,妈妈和自己现在是住在白雅叔叔家的,而这里,没有人,他进不去。
  小希只能蹲在路口,看着往来的车辆发呆,慢慢的,天色变得暗了,刮风,打雷,闪电,下雨,这忽然而来的一切,把小希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忘记了要离开,去躲雨。
  所以,这一整夜,小希蹲在家门口,淋雨。
  再后来,他渐渐睡着了。没有感觉。
  而白雅和古亮找寻了一夜,都没有结果。
  天快亮的时候,古亮忽然说起一个地方,“韩丽丽的家。”
  白雅几乎是一个激灵,马上调转车头,飞奔到韩丽丽的家门。
  远远的,古亮他们就见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古亮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小希。
  “看,小希在那儿,快过去,快过去。”
  白雅和古亮的想法一致,性能良好的车子,在疾行之后,还是可以很快刹车。
  古亮一步跨出,奔过去,却发现小希蜷缩在角落里,好像睡着了。
  熄火赶来的白雅望着安睡中的小希,和古亮会心一笑。
  小希终于找到了。
  两个男人,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古亮走过去,抱起他,隔着衣服,却依然可以感觉到那滚烫。
  “白雅,不好,快去医院,小希发烧了。”他急忙道。
  “一定是昨晚淋了雨,所以才发烧的。赶紧上车。”
  二人急急忙忙去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