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同样微笑,脸上愉悦的表情有些诡秘,下一刻,丫鬟勾住衣袖的食指嘎嘣一声,断成两截。
  “啊!!!”丫鬟失声尖叫。
  “贱婢也敢碰本殿!似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墙头草给本殿提鞋都不配。”少年冷哼一声,嫌恶地理了理袖子,有一位黛色薄衫的苗条女子端着水走进来,将少年被“玷污”的袖子清洗干净,洗罢,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步步紧逼地上吓的脸色惨白的崔雪。
  “不……”惨叫过后,被撒了药水的崔雪像是火盆边的雪球,迅速升起白烟,没一会儿就化成一滩水。
  叶府。
  “崔雪不见了?”叶莨归停下手中的笔,眉梢吊起,眼神凌厉。
  “小姐说要找崔雪问话,说要奴婢去丫鬟处要人,可是苦等了一日仍未有回应,后来差人去找,也没有结果,带她进来的老嬷嬷在我威逼利诱下交代崔雪来历不明,当初是出了钱做了假身份的。”红牒一听完老嬷嬷的话就感到事有蹊跷,连忙赶过来报道。
  “崔雪,绝对不是普通人,当初我就感到好奇,何以她知道叶意欢那么多事,后来又那么干脆的没有半点犹豫地揭穿叶意欢,甚至知道叶意欢自己都没发现的身孕。”叶莨归回想那日,仍是不理解,崔雪不会凭空消失,难道是谁故意安插进来监视叶意欢帮她退了婚约。
  燕子楚?
  心生此念,便想到了燕子楚,除了她,还会有谁那样关注她了解她关注她?
  叶莨归打发了红牒退下,低头看着自己一笔一划描摹出的燕子楚,心中压抑的情绪便又破土而出,五脏六腑像被被钢丝牵扯着,只要一触碰到燕子楚,钢丝就会紧绷起来,肺腑像撕开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疼的她连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他走了,她却感觉他始终没有离开过。
  夜晚,帝都宵禁后格外宁静也格外冷清,远处墨色的云着不住高悬于天空的月亮,皎洁的光芒笼罩着街道,几声细微的虫鸣鸟叫构成了全部的动静,突然的,刺耳的酒瓶破裂的声音将宁静打破。
  “燕子楚,你出来!有什么话不能讲明白吗?我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你偏偏闯进来,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开始的念头,你却又离奇失踪,你把叶莨归的心当成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说话之人头发凌乱,一身金丝云裳歪歪扭扭,身上冲天酒气,细看一眼,双目泛红,眼眶带泪,绝美的脸上眼神炽热而颓废,竟是平日一丝不苟,不苟言笑的叶莨归。
  第二次长醉了,第一次,她发现阮渊和自己捧在手里的妹妹有了私情,心中苦闷无处发泄,猛灌了一壶酒神志不清地跑去质问阮渊,和他动了手,气的阮渊推开她跑了出去,朦朦胧胧之中,她抱着一个人倾诉,哭到最后她开始啃咬那个人,热烈而绝望的纠缠,第二天醒来,阮渊躺在她身边,鼻青脸肿的。
  她的第一次,终于托付给阮渊,圆了房。不久后便怀孕生下女儿,可是也就是那时开始,阮渊对她的态度急剧恶化,看待女儿如同看待仇人,对她的眼神也多了厌恶与恨。
  呵呵,她还感动过,阮渊最后回来了任凭她打骂着圆了房,现在想来,阮渊被叶意欢迷的晕头转向,怎么可能碰她,更别提让她怀孕了,只怕叶意欢知道后与他大闹了一场所以他才把气全撒在她和女儿身上。
  可是,虎毒不食子,女儿是他的,他怎么因为叶意欢的一句话下得去狠手?
  燕子楚,如果当初爱上的人是你,我是不是会幸福的很多?没有杀戮,没有背叛,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平静安乐……
  燕子楚……燕子楚……
  倒在地上的叶莨归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之中,一个身着白衣,衣袂飘飘,身形修长,见之温润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瞳里。
  幻象么?叶莨归伸出手,居然触摸到了,上好布料的触感那么真实。面前之人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胸贴着胸,温热的感觉通过触感在身体里流窜,她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就算是幻境,她也不愿放手,搂着他的脖子,费力地抬起头,送上一吻。
  “我……很想你。”
  那人一怔,似是没想到叶莨归的主动,怀中的人扭动着曼妙的身躯,潮红的脸羞怯着,紧紧抓住衣领的手那么的大胆和热情,残月褪去,乌云涌上来,寂静的街道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一缕阳光透过镂空窗户跑进青罗帐,悄悄投射到暖床上那张娇美的脸上,细细看去,那女子尚在酣睡,额头上渗出少许汗液,小脸通红,嘴巴一开一合,似在呓语,想到什么眉头紧皱,汗水更多了。
  “莨归……莨归……”白衣飘飘的公子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眉眼如初,俊美异常,手掌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胸膛的温度却足以灼烧她的全身。
  “你为什么走?”
  “我没有走,一直都在你身边。”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可是,我怎么看不到?”
  “笨归儿,又不是一定要用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的,用心感受,我一直在你身边。”燕子楚言笑晏晏。
  用心感受……
  叶莨归抚摸着自己的心,喃喃自语,用心怎么感受?她刚想问燕子楚,可是温暖的怀抱骤然消失,燕子楚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要走!”叶莨归在黑暗中奋力摸索,急切呼喊。
  “用心感受,我就在你身边。”燕子楚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你在哪里!”叶莨归起身追逐,那道身影却不见踪迹,一颗石头将她绊倒,惊吓之下,蓦地清醒了!
  她做梦了!
  眼前。一间清幽的屋子里摆放着几束挂着露珠的鲜花,红烛还未燃尽,晨风一吹,灯芯左右摇曳,投影在贴着名家笔迹的古画上,像是山水间曼舞的佳人。
  叶莨归望着陌生却看起来比较温馨的房间,回想起昨日喝醉了酒倒在路边,后来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将她抱走了,现在她在哪里?还是说幻想过后她醉晕了过去被善心之人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