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含亭,你好像很忙?”一个边缘普通话的声音,搅破了续含亭的一头乱思想。是海前卫,她的同班同学。
“噢。”她淡淡一笑。
“什么时候准备反客为主?”他的东腔西调,让这句话听起来幽默感够料。续含亭一时没想到,他指的是什么,直到看到了他的微笑,她才想到他说的是车模,从车模到车头儿,这种转变,无异于,从奴隶到将军。
“如果可能,随时准备着。”他们相视而笑。
“你是要出去吗?”续含亭发现他没有转向教学路,而是与她同路,走向校门口,于是,这样问他。
他点点头,一副大男孩的成熟气质。
“对了,你们寝室的钱明,前天说,她要向我借一本新闻参考书,我之前借给同学,说好的,晚些拿给她吧。”他又是一笑。
钱明,需要向他借参考书?这比天上掉馅饼,更值得笑话。
这小丫头,竟然安了一颗,十分不安分的心。她这样狡黠的想,而后感觉淡淡的失落。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钱明前几天费了九牛二虎之西织好的围脖,此刻,正盘旋在,这男生高挑身材中,最细弱的部分,而且很和谐。
他们一度陷入沉默,在那些寂寞的花丛旁,寂寞的走过。
她忽然很伤心,可她掩饰得很好。
她在向他讲话时,一定会微笑。
他的回答,总会那么简洁大方。
他少有那些男孩子的毛躁和不切实际地,吹天捧地。他的理性,让续含亭暗自叫好。
她知道,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他们,已经先一步错开。
如果没错过呢?她是她,他也依旧是他,她会由着她错过。因为,她还为着生存挣扎。她的烦恼永远栩栩如生,它不准她,脱离抑或改造。他们上了同一辆公车,但却无关缘分。因为这里无有选择。在车上他很礼貌的让位子给她,他的诚恳让她压根儿就没想到推脱。
似乎在那一天,她捡到了一些温柔。她暗暗用西,握住掌心,直到它生出晶亮的汗液。她瞧向车窗外。她没有为这从不曾有的温暖,设计更多的对白。她怕那会将它打扰。
最后,她提前一站下车,将那座位还给了海前卫。他是要去终点的,他们友好地道别。然后各成风景,漫遥而去。
她一度立在原地,试图凝聚那些温暖是不成的,它很快没了感觉。她用光了那些提前留存的时间,踩在了午后一点的拍子上,冲入展厅。宋史站在大厅中,犹如雕塑。
“这不是你的风格。”他略略低下头,抿起嘴,成熟而老道地调侃。
“对不起,有点事。”续含亭抑制不住地气喘吁吁。
“这是几款新车的详细资料。我想,我很有必要,将你从这个危险的场合,解救出去。”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续含亭,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每个车位,都已安排好了相应的车模。这里的潜台词是,她极有失业的危险。
她有些惶惶。
宋史用近乎欣赏的目光等待她惶惶的完全爆发。
“我……”这个音被拖得很长很长。她有些希望宋史打断它,又惧怕他会真的那样做。
“是不舍,还是不愿,你似乎还在为着这工作朝思暮想。”他还是打断了她的音。只是,没有理想中的正式。他向她,晃了晃,手中的材料,对结果,惜字如金。她的惶惶,依旧若隐若现。
她似乎是被宋史藏了起来,在那些宽敞而温馨,温暖而舒适的空间里,和思维发狠地,整理各种文案。摇身一变,她混了个文员,而且绝对是史无前例的钟点工文员。于是,原本一气呵成的工作,又变得让人头疼的混乱。那些可恶的,不断被上演的交接,她仿佛是个,被人友好引入室内的小调皮。任何的失误差错,几乎不用费任何人的头脑,都会想到,是由于她的无厘头加入而导演。罪名被莫名的加诸。
她看到了,那些新同事脸上,若隐若现的嘲讽微笑。
她的前科是前车模,一个涉世未深,很容易罹骗,前途未卜的,三流大学生。
她们说,她成功了,以一身骄人的青春气息和初嗅芬芳的书卷气。当然当然,还有那吴,精致的,靓丽面子。
就这样,她又空出了周六和周日。
人需要被什么蒙蔽,理智还是金钱。
当她站在这个新岗位时,她懂得了,什么是人浮于事。她就是那么轻飘飘的,浮在事儿上面。
人们说她,都在说她,在背后或是出去的空当,一时之间,她与她的事迹,被添枝加叶,做底做绪地,拉帮儿热议。直到,她也感到怀疑。语言文化太美,它太逼真又太模糊,还似乎含蓄,可它一直都很辛辣。
她对着这世界说话,让它随着她的不紧不慢,从糊涂到清醒再到糊涂。宋史并没有同流言蜚语一样,对她发起什么秋季,冬季攻势。他依旧绅士风雅,间或调侃,而她在他面前拘谨的,仿佛一根拉紧的皮筋。
她笑,只动两块肌肉,她语,不紧不慢,唇齿相合。她出,拿捏得度没有丝毫的空当时间,她为这些紧凑的布局,费出比工作更多的时间。她很对不起这份新工作,一直都是。
宋史的反应,比传说中,要慢得多,在那之后,没有一次,关于他们俩的,私人约会。他们的关系,正常得,让她不得不开始斥责自己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