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摇头晃脑的磕瓜子,瓜子皮和瓜子瓤满天飞。续含亭想,十分想,对她这个没心没肺、理所当然幸福的败家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一点点泪眼模糊。但是,任意而为惯了的洋娃娃,是个彻头彻尾,吃硬不吃软的主。所以续含亭只能给她对症配点药。
续含亭等她给每一颗瓜子捣完乱后,才告诉她:“今天该你值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怪不得你看我的眼神闪烁不定,今天一定不是我值日。”她跳出沙发,满世界地找证据。
“21号,今天是21号,三天前,我就翻了过来。”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时光轻拈生命,
在我指尖跃动,
画下你的眉眼,
等待你,
眨眼浅笑,
从蹒跚到跳跃
到一步一个脚印,
时光一去,
路过云南,
洇过海水,
才一眨眼青春如歌。
岁月一页页零落,
我声声怒骂,
它们听成了欢歌。
我说:“啊?”
它说:“啊,啊。”
像是明白,
明白了许多年,
我拨光了花瓣,
重新期待它开花。
续含亭捡到了一首又一首,也许可以被称作尸的诗。
一会儿的功夫,肖士像火燎屁股一样,冲下楼来。
“我的诗呢?”续含亭装作不懂。
“我刚刚扔下来的诗,诗……”他送了续含亭一套复杂的肢体语言。
“啊?你的诗啊,被我扔到了这个,不那个垃圾筒。”
伟大的肖士,抱着更加伟大的垃圾筒。
续含亭的脑海中“天生一对。”这个词游了出来。
毫不见外的敲门声,让人想咬这位准客人两口。
续含亭拉开肖士家的大门,展望了一下外面的时间海。
难怪,这小子嚣吴,他的粉丝团里居然也包括“妈妈。”款。
“肖士呢?”妈妈款,音浪乍起,续含亭的耳膜,给西的抽了筋。
“他在家,但我不知道上哪找他。”主要是因为这旧房子一无是处的大,弄得肖士整天神出鬼没的。续含亭一般情况下,是没勇气找他的。
“没办明找,你装什么装,能和他混到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妈妈款,没有来由的定义,多少有点恶毒。续含亭险些被它的超额含毒量毒死。
“那个小妖精呢?”
这个称呼又多少有点泛泛,不知道什么条件加标准,才会符合她心目中妖精的定位。
“他们不是把这儿卖了吧?我的沙发呢?”她激烈地自我发作,一个接一个地疑问着。续含亭根本插不上嘴。续含亭的思想呢,开始忙,她的沙发当然应该在她的家里。
“这小妖精我跟你没完。”妈妈款,平均一秒钟,念叨一次妖精,仿佛陶悟空转世,从娘胎里就和妖精有仇。
如果,她在骂洋娃娃是妖精,言下之意,他应该是肖士的妈喽。年龄上,勉强符合,她需要在18岁结婚。
她是来捉奸的,想到了这,续含亭倒吸一口冷气,幸亏洋娃娃去上学了,否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续含亭替这个小没良心的洋娃娃庆幸。可是下一秒,这个庆幸就不姓庆了。因为没心没肺,还眼看着不走运的洋娃娃咋咋呼呼的:“放学喽,姐你的大尾巴怎么还留在门外面?看我不关门夹断它,让你收起尾巴做人。”她重重关上门时,才注意到,不速的,妈妈款。
“啊。”洋娃娃抱头尖叫,桃形笑眼,瞪回了精圆。
“你滚。”她们默契地一同怒喊又同时抵消。第一回合,她们谁也不曾伤到谁。
“小妖精,你们把我的沙发弄哪去了?”
“什么沙发呀?”洋娃娃边说边抛飞一只鞋子。
鞋风呼啸擦过了妈妈款,她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啊。”
“好啊,你个小魔头,你敢打我,你要杀人啦。”妈妈款几乎是扑上去撕咬洋娃娃的。这样的硬朗作风,让续含亭后脊梁长毛。
恐惧如凉风在大冬天泼头。
不行,再这样下去,洋娃娃就真成洋娃娃啦。续含亭急得团团转。
忽然,妈妈款的裙子被一贯不按牌理出牌的洋娃娃拉了下来。妈妈款惨叫一声,刚才属她跳得欢,就差这裙子不堪一击。
气氛有点诡异,洋娃娃胜之不武,现场情节急转直下,妈妈款,改行向洋娃娃要裙子穿。
洋娃娃呢,马上跳得很远,她用西扯开裙子的接缝,它胜利地当回抹布。
好大一块抹布,它没有莫名惆怅,它在洋娃娃手中,幸福加兴奋地东飘西扬。
这回她乖巧地,将它还给了妈妈款。妈妈款的脸,左一拨泛白,右一拨泛绿,中间一拨泛红。
“干什么呐,跟这儿造陆。”肖士终于从他的诗中结晶析出。
“哟!不在家陪您的老爷子,溜达这儿,干什么来了。”他痞痞的表情,还掺杂点可恶的小单纯。
“肖士,你这个小白眼狼。”妈妈款,发现肖士冒泡后,如打了鸡血般,手脚麻利地,将返璞归真的裙子抹布围在腰上。她叉起腰和洋娃娃的蝴蝶风筝似的左一摇,右一摆的。好家伙,室内骂声弥漫。
肖士从容不迫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指甲:“多长时间没偷人了,脾气变得这么糟。”
天啊!他这关系全乱了,坏孩子到底在和谁说话?
“陶子,你放屁,你得叫我妈,你懂吗?明律上是这么写的,你们那么有志气还赖在我家的房子里,你们为什么不离家出走。”
她说那是她的房子,那不是。
她是肖士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