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相府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妹妹爱上哥哥,似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且微乎其微。
  杨碧柔眉头紧皱,更加认为自己住进来是对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留下来,是否能有何发现。
  “畜牲,你就是这样对你父亲说话的?”向来温和的宰相,今日一再的口出脏话,且句句都是骂自己的女儿,并且展现了冷血的一面。
  究竟,宰相府的秘密是什么,能够让宰相说出这等怪异的话?
  身为宰相,自己女儿的命运,却是由别人去安排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楚惊天吗?以宰相府和楚惊天的关系,应该不是被控制的才对。否则,楚惊天为何要对宰相下毒呢?
  谜团越来越多,杨碧柔找不到头绪,只得继续听着。就算她想要离开,也得等值班的侍卫换岗的时候,否则她是出不了大院的。
  “父亲若多为宝烟想一想,你我父女何必会造成今日的局面,更似是上下级,而非父女!”林宝烟轻笑着说话,好像是在与陌生人谈话那般,没有半分小女儿该有的娇气,自是也没有亲昵之感。
  “混账!”宰相用力的甩了一巴掌过去,只听林宝烟闷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这一巴掌,是我替主人赏你的!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竟为了儿女私情,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该打!”宰相的咳嗽之声更重,可说话的力度却不见减少。
  “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宝烟倒是想要问一句,父亲现在食的是哪个君的禄,担的又是哪个君的忧呢?”林宝烟问完,便冷笑出声,那张狂的姿态,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足以被她放在眼里,自然也包括了她面前的父亲。
  “林宝烟!”宰相怒吼一声,随即噗的一声,大概是吐了鲜血,并没有再说出话来,只剩下轻微的咳嗽声,可那份怒气仍在。
  杨碧柔眉头皱的更紧了,若她没猜错,宰相现在应该是吐血,病情加重了,这对父女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仇怨呢?他们在人前,可是孝女慈父的,莫非这其中也是有着隐情的?
  不知道林宝烟是否会派人去找她,届时她该如何是好?屋子里空无一人,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会现身于宰相的院中呢?
  然而,杨碧柔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林宝烟根本就不在乎父亲的病情。
  “御医说怒大伤身,父亲是因为心火难除,而让身子病的更重。为了父亲的重责,也为了哥哥的大业,父亲还是保重为好。”林宝烟轻柔的说着,可那话语哪有女儿应有的担忧,不过是在变相的讽刺罢了。“时候不早了,父亲也早些休息。既然父亲不想见到宝烟,那么宝烟这两日便不过来服侍父亲了。”
  “你若是还想活命,就不要妄想本不属于你的!”见林宝烟要走,宰相虚弱的说道,可见他对女儿是真真的在乎,只是有苦难言,不能把女儿放在第一位,否则他也不至于会病重如此。
  闻言,林宝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却连头也没有回的说道:“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父亲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为上,就不必为宝烟的事烦心了。”
  “你!”见劝说无效,宰相虽怒,却也不再开口。
  “父亲放心,宝烟还是懂得大局的,不会因一己之事,而坏了哥哥的大业。”林宝烟沉声说话,不若平日里那般的娇娇女,倒像是个久经历练的成熟女子,末了又低叹的说道:“因为,宝烟不舍得见哥哥烦忧,又怎会给他制造麻烦呢!”
  说完,林宝烟便抬步离去,没对宰相说半句关心的话。
  看着林宝烟步履匆匆的离去,杨碧柔对她的行踪没有半分的好奇,因不能离开,所幸认真的思考起来。
  这对父女刚才的对话,虽然没有说明她们效忠的是谁,也没有说林惊羽的大业是什么。
  但是,话里行间却透露了很重要的讯息,林惊羽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在计划着什么大事,且宰相也是在帮衬着林惊羽而已。
  只不过,一个宰相之子,最大的出头之日莫过于子承父业,还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难不成……他要颠覆了东国,想要成为天子!
  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杨碧柔只觉得背后都是冷汗,不知该不该再继续探查下去。
  但若林惊羽真的有这番心思,那么倒也算是她的盟友了!可,如若不是呢?
  林惊羽是楚惊天的好友,也间接的是自己的敌人,她又要如何铲除仇人的手足呢?
  一路迈着碎步,杨碧柔倒是也不急着回去,反正她白天睡的够足,欣赏下月色倒是也不错,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这样在月下漫步了。
  盛夏的季节,能够这样的吸一吸晚风,倒是也轻松的很,不若以往那般的疲惫,被仇恨浸满了心,哪怕就忘却这么一会,也是自由的。
  可是,仅是那么一瞬的闪神之后,杨碧柔的思绪便又被仇恨注满。
  双目不瞬的盯着高悬于空中的银月,心里一阵的冰冷!那个她被剖腹取子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明月高悬!
  当侍卫拖拽着她的身子,任由血色染了一地,将她和孩子扔入万人坑之中,也正是这样宁静而凄冷的月光!
  泪,在心里流淌着,杨碧柔只觉得眼角酸涩,却流不出半滴泪水来。
  或许,她连眺望圆月的资格都没有!仇人尚在人世,她有什么资格赏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心痛!
  悠然转身,杨碧柔抬步要往客房走去,目光里却落入了一双轻笑的眸子,那个俊逸的男子不知这样看了她多久,淡然的气质如月色一般柔绕在她面前,盈盈的透着几分的光彩。
  “表哥……”像是被捉到做坏事的小孩,杨碧柔有些许的不自在,但旋即扬唇浅笑,也不管林惊羽看了她多久,是否发现了什么,轻声的问道:“夜深了,表哥怎地也在这里?”
  “习惯晚睡,本是想去看看你住的是否习惯,但你不在,我便出来寻寻。”林惊羽也不说谎,但也不就杨碧柔刚才那愤恨的模样做任何的追寻,更是不问杨碧柔为何不休息,而是在宰相府里逛。
  “白天里睡的有些多了,便想出来走走。谁知宰相府这么大,不知怎地就绕道这里来了。”杨碧柔吐了吐粉舌,这一刻的她到真的只是十五岁少女的模样,那俏丽的表情霎是可爱,任谁见了都难以去怀疑什么。
  “若是没有睡意,我陪表妹走走吧,顺便带你认认路。”林惊羽不疑有他的浅笑,温和的话语如同对待自家的小妹妹,好像声音大了都会吓到杨碧柔那般,便又轻声说道:“虽然是夏季,但夜晚的风还是有几分的寒凉,表妹怎地不多穿件衣衫?”
  “表哥以为我是三岁的孩童吗?”杨碧柔不满的嘟起嘴来,显然是把自己当个大人了,但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小鬼头非说自己长大了一样。
  见状,林惊羽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出声。
  不同于以往的那般温润,林惊羽的笑声很是爽朗,真真的有了男子汉的气概。若是熟识的人瞧见了,定会以为认错人了,这怎么可能是宰相公子呢!
  “碧柔表妹已经年芳十五,明年生辰之际便及笄了,可以许配良人了,当真不再是小孩子了呢!”林惊羽笑着说话,可看向杨碧柔的目光却极为复杂,似是欣喜和期待,又似是挣扎的不想那天到来。
  “表哥何时学会取笑人了!”杨碧柔嘟囔着,垂首看着地面,脚尖随意的踢起一块石子,发泄着她的小情绪。
  只是,杨碧柔懒得去解释,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良人,也不会因为及笄而有所改变的。
  人生,就是这样,同样的时段,若是给你一次重新走过的机会,并不见得会再有期许。
  将复杂的心绪敛下,杨碧柔不能与任何人分享她的感受,便仰起小脸来,故作不懂情思那般的望向林惊羽,笑着说道:“听闻表哥经常外出游历,给碧柔讲讲外面的趣事,可好?”
  “不知表妹想听些什么呢?”林惊羽恢复了谦谦君子之态,笑容又是那般的温和无害。
  “随便讲讲哪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好了,表哥觉得哪里好,就讲哪里,碧柔若是听出了兴趣,改日便找个时机也去看看热闹。”杨碧柔一脸单纯的笑意,望向林惊羽的目光里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任谁也猜不到她的话匣子根本就是为了试探,而非闲聊。
  重生之后,对于杨碧柔来说,最为奢侈的事情就是闲聊了,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嗯……这个嘛……”林惊羽略作思考,余光扫向杨碧柔期待的发亮的眼神,略作思索之后,轻笑着说道:“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也难以说哪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更引人。但龙渊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国,今儿就给表妹讲讲东国吧。”
  “好啊!”杨碧柔立即表现出一副想要细听的模样,向前迈大了两步之后,便转回身望向林惊羽,小步的倒退而行,认真的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