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耳根清净，文灿提前下了的士。
　　黑色的、软盒装的芙蓉王是秦宗权的最爱，这是文灿探得的最新情报。见天色还早，他决定去超市买两条作为见面礼。到超市一问价格，文灿的心凉了半截。一条软盒装的黑芙蓉要820块钱一条，两条就是1640元，得花去他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同事中嗜烟者戏称精白沙烟为早稻米，黄色硬盒芙蓉王为晚稻米。这种戏称既说出了烟是他们生活中的必需品，又形象地说出了各种烟的品位。那黑色软盒芙蓉王，或者说钻石芙蓉王，在官场里又如何戏称呢？天价烟局长周久耕不但丢了官，还拔出萝卜带出泥，被查处贪污受贿判了11年刑。
　　文灿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忍痛从袋子里掏出钱，买了两条烟。他特意向售货员要了个黑色塑料袋装着，免得熟人看见天价烟，大惊小怪，问这问那的。
　　临近冬天的黄昏，天还是有点凉快。时不时地，风嗖嗖地刮过，刺得人脸痛。文灿觉得有点冷，裹了裹衣服。这件衣是他最体面的冬装，平时他是舍不得穿的。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杨亿花了四百多块，买了一件“忘不了”牌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当天晚上，文灿激动得半宿没有睡着。杨亿笑话他没见过世面，说别人上万的衣服都舍得买，这才多少钱，四百多块钱。
　　想着杨亿嘟着嘴说话的样子，文灿不禁傻笑起来。这个小姑娘，自己的衣服舍不得花钱，给她男朋友买衣服还是舍得花钱。要是自己发了，得陪她逛逛步行街，买几身名牌衣服。
　　自己会发吗？应该能发，要是当了业务副校长，那资料费的回扣就不少，至少上万数。不过，德育副校长没什么赚头，除了那些违纪学生的家长送几条劣质烟，就没什么可得了。
　　想着想着，文灿不觉走到了白马一街。华灯初上，街道蛮漂亮的。他走到美姑的住所前，发现里面没光亮。
　　遭了，美姑不在家？文灿急忙敲了敲防盗门，果然没有回应。他有点失望，猛地想起有美姑的联系号码，又急忙拨通。
　　过了好一阵子，美姑才摁通手机。
　　“美姑，是我，文灿。”文灿小心翼翼地说。
　　“哦，是小文啦，我知道你是什么事，我现在忙着呢，你听听，看我有时间吗？”手机里传来麻将子的相互撞击声，夹杂着催出牌的女声男声。
　　不好，打扰美姑搓麻将了。文灿慌得冒出了冷汗，忙说：“美姑，我没事，我没事，您忙。”
　　可能是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挂机的时候，美姑说：“小文，别急，等我有时间了，我主动给你个电话。”
　　美姑主动约自己，那太好了。虽然没有会到她，可自己享受到了特殊的待遇，郎市一般的科局级干部，肯定没有这样的礼遇。文灿自我安慰一番，乐呵呵地打道回府。
　　因为休假，不急着回去，文灿便在大街上溜达。
　　郎市这两年的变化还是有的，就是自己走的这条街道，去年还是新修的水泥大道，今年就是平坦的柏油大道了。市政府其它方面不怎么重视，交通倒是重视。市区的许多路面正在柏油化，还在楚江两岸大搞建设，美名其曰“沿江风光带”。
　　走过这条街，再拐过一个路口，前面就是“沿江风光带”。文灿早就听说过，决定顺便去看看。一进这个区域，他便觉得感觉确实不同。江面上有画舫，飘来荡去的，蛮自在的。两岸有路灯，在江水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从大街上下去，便是羊肠小道，全用卵石铺成。脚踩上去，虽隔了一层皮鞋底，也能感觉到凹凸不平。他们说，在沿江风光带可以随时随地锻炼身体，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
　　虽是初冬，来这里散步的人还不少，三五成群的。不过，大多数是靓男俊女，准确地说，是情侣。他们时不时地来个拥抱，来个长吻，弄得文灿很不好意思。当事者倒是没什么，自顾自地进行着，旁若无人。
　　千万别像大学校园里那样，情侣们性趣来了，就在长凳上运动一番。有个时候，人就是无奈，你不想看的偏偏能看到，你不想做的偏偏要做。这不，就在右前方的长凳上，有一对男女，正搂在一起。看那个样子，一前一后地运动，就是在做事。如果细听，还能听到快意的呻吟声。
　　看样子的镜头，眼睛会生病的。文灿急忙转过身去，想原路返回。刚一转身，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说：“老板，你一个不孤单，找个人来陪陪，怎么样？”
　　难道是传说中的鸡头？文灿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他装作很老练的样子，说：“什么价位？”
　　见有生意可做，那女人马上凑近，压低声音说：“老板，一分钱一分货，正点的，高中女生，没开过苞的，500块钱。”
　　文灿大吃一惊，倒不是为了那个数字，而是听到高中女生那几个字眼。真有女生参与这样的事？他只是听说过，说到了周末，就有人出钱包自己学校的女生到外面过夜。
　　为了试探真假，文灿不动声色，说：“上周的价位才400百块钱，这周怎么涨了一百？”见他蛮内行的，那女人叹了口气，说：“老板，我们这生意难做啦，那么多人需要，哪有那么多没开苞的。老板，你要是放低要求，200块钱，我也可以帮你找个好的。”
　　文灿听了，一阵眩晕，好一会儿才稳住心跳。他压住愤怒，说：“你别蒙我，高中生会做这种事？”
　　“哎呀呀，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以为还是你读书的时代。”那女人啧啧几声，那样子只差没骂文灿是书呆子了。“怎么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文灿哪敢继续，忙说：“我今天没劲，换天再来找你。”
　　“哼！”见自己的大好时间被浪费了，那女人很生气，扭身就走。
　　高中女生居然会干这种事？文灿气往上冲，恨不得马上赶到学校，查出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可是，学校还在60里外的地方，得打的回去。在平时，如果耽搁了时间，没赶上公交车，他会走到城乡交界处的喇叭口，在那里上的士。因为，经过那里的的士，一般被别人包了，再搭客人，就是顺路客，只要20块钱一个。
　　今晚，文灿不想耽误时间了，忍痛花了60块钱，租了一个的士。的士就是快，40分钟左右就到了学校。到校的时候，时间是9点40分，刚下晚自习。
　　别的年级管不了，高三年级还是可以管的。文灿马上和年纪副主任吴中友一起，召集整个年级的18个班主任开会。
　　晚上这个时候，整个年级的班主任参加，这样的会倒是头一遭。18个班主任聚集到办公室，诧异地看着文灿，搞不明白他要开什么会。
　　文灿一脸严肃，说：“今天是星期天，整个年级的女生寝室搞突击检查，看哪些女生没有返校，做好登记。有中，你来安排下，看怎么进行。”
　　对女生搞突击检查，这是干什么呀？蒋顺不理解，说：“文主任，女生向来老实，犯不着大动干戈吧。”
　　这样的事不好解释，一解释，传出去，那影响太坏了。文灿不想解释，便说：“请全体班主任配合，先完成检查再说。另外，今晚的检查务必认真对待，不可马虎。所有没返校的女生都得登记好，年级组不追究相应班级的责任，不予扣分。”
　　文灿这样补充的目的，就是免得查出来要扣相应班级的分。扣分就是扣班主任的津贴，他们当然会不乐意。果然，这样安排之后，绝大多数班主任开始响应，说要速战速决，早点回去休息。
　　见大伙的想法统一了，吴有中作出相应安排，马上行动。半个小时之后，大家汇集检查情况。整个年级有3名女生没有返校，除两人请病假回家之外，还有一个下落不明。那个女生是蒋顺班上的，叫宋思思。
　　看来，那个鸡头是戳人的，即便这个女生是做那事了，也不可能成风气。文灿的心里稍微踏实一点，没那么激动了。他要其他班主任回家休息，只留下蒋顺和吴有中，看怎么处理此事。
　　蒋顺看上去非常焦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
　　“蒋顺，你烦不烦？”见他那样，文灿吼了他一句。
　　蒋顺又是跺脚，又是搓手，说：“宋思思是我班的班花，现在她又不见了，我能不急？”
　　“顺哥，你刚才说她又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她早就不想读书了，厌学情绪很重，上次就不假外出，第二天才回。”
　　原来是这样！文灿想起自己晚上碰到的事，心里就是一咯噔。确实，班花更值得担忧，要是碰上什么色狼，她不全完了？不行，得赶紧去找。
　　他把他的想法一说，蒋顺更急了，连声说别磨蹭了，赶快去找。于是，他们租了一辆同事的小车，连夜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