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们讨论这方面问题的时候,总会底气十足地报上数目,说自己有多少条尊师牌的香烟,有多少尊师牌的酒,有多少尊师牌的红包……以展示自己当班主任当得不错,家长看得起,学生评价好。
班主任蒋新甚至吹嘘,他的高考奖金已经弄回来了,到时候学校发不发都无所谓。高考奖金就已经弄回来了,那可是有近万元人民币!每每这个时候,文灿就会灰溜溜的,呆在角落里不敢高声。
为什么他们当班主任就有家长送东送西的,而自己就没有?时间长了,文灿也掌握了些秘诀,比如说排座位时故意和家长通通气,自己是如何如何重视他的小孩,把其排在前面;比如说学生犯了错误,自己是如何如何做其的思想工作的。
还有呢,到小吃店弄几个菜,请学生打打牙祭,然后告诉家长自己是如何如何关心照顾他的小孩的。想了一些办法之后,情况稍有好转。不过,在这个方面,文灿还是没底气和其他班主任PK。
来访的家长头发花白,脸色蜡黄,似乎营养不良。见他两手空空,文灿反正习惯了,没什么不高兴,便问:“您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对方哆嗦了一下,嗫嚅着说:“我、我是黄紫菲的家长。”黄紫菲的家长,我正要找呢。文灿急忙搬了条凳子,说:“您坐,您坐!”
黄父有点紧张,斜刺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文灿。突然,他用右手从袋子里掏出包还没开封的芙蓉王烟,递给文灿,说:“文老师,您抽烟。”哪有送烟送一包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文灿连忙摇手,说:“我不抽烟,我不抽烟。”
家长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把烟放进口袋。文灿注意到家长总是把左手靠在腋下,似乎左手不灵便。家长装自己烟,肯定是一种敬意,怎么去嫌弃呢?文灿突然自责起来,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这时,又有一个家长进了办公室,提着一对高档的稻花香酒。不过不是找文灿的,而是找兄弟班班主任蒋顺的。这个家长来的次数多,办公室的老师一般都知道是蒋新班上那个叫谢小虎的家长谢大山。他来学校次数不少,从不空手见班主任。
“谢老板,稀客,稀客。”蒋顺急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谢大山手中的酒,招呼他坐。办公室就一把多余的凳子,已经让黄紫菲的家长坐了,如果谢大山坐,肯定是坐蒋顺的凳子,他哪好意思,急忙推让。
见他们推让,黄紫菲的家长急忙起身让坐。“您也是家长?快请坐,快请坐。”谢大山忙招呼何父坐。见对方如此讲礼节,何父突然觉得自己也该表示点什么,忙从袋子里掏出那包芙蓉王,撕开烟盒子,装烟给对方。“啪”,一条烟从他的衣服里面滑出来,掉在地上,就落在文灿的脚边。
“文老师!”王一己校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这个贼王八,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王一己为展示他作为校长的权威,经常搞突然袭击,检查老师们的办公室,看他的属下是不是在上网,是不是在干与教学无关的事,好作为他开会时的发言材料。见他姓王,又喜欢干些偷偷摸摸的事,老师私下里叫他“贼王八”。
文灿装作没有听见,顺脚把烟踢了一下,把它踢到自己的办公桌下,说:“家长同志,你放心,我肯定会尽职尽责,帮助黄紫菲进步的。”见他有事,王一己说:“文老师,你忙啊,难怪我打你电话你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