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风剑缘方才渐渐回过神来,心头思绪复杂难言,踌躇片刻后,拉起少女柔荑便往水面游去。
片刻后,两人冲出水面,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水池,几乎占了整个屋子的大半个空间。风剑缘手持少女柔荑将她拉至水池池岸,方才放手爬上池岸,正欲将拉上岸来,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少女已然站在了自己身旁。更让风剑缘吃惊的是:方才那少女还是一丝不挂,此刻却已然有衣物在身,只是穿得极为单薄。粉色的抹胸下只有一件银丝群子在身,青黛的长发如水袖般均匀批在肩头,将她绝世容颜更加衬托着近乎完美,身体曲线凹凸有致,在轻柔明净的月光下散发者圣洁的光芒,俨然如画中女神,月下仙子。
风剑缘此刻当真是看得痴了,竟然半响没回过神来,直到窗外劲风动竹影,传来一阵子“沙沙”声,方才使风剑缘如梦初醒,自觉失态。
或许是避水诀之神效,风剑缘发觉周身并无水渍,再看那少女丝毫不因为自己的直视而面露介怀之色,一时间更是大觉尴尬,再想到方才无意间冒犯,心头更是羞愧难言,思索一番后方才结巴着开口道:“在下无疑冒犯……还请见谅……”
原本风剑缘也算的上口齿伶俐,但此刻面对着眼前少女,竟是结巴不已,脸上也不知何时隐现出忸怩的红潮来。
那少女闻声,脸上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柔柔地道:“没关系的。”说完这话,她上前几步,道,“小哥哥,你从哪里进来的?”语声嫩如雏莺,又若玉珠落金盘甚是好听。
风剑缘闻听少女语声,加上如此称呼自己,大觉亲切,再看那少女,虽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却充斥着一股纯真稚嫩之气,就面上看果然比自己小几岁。
言语交流之下,风剑缘心头也便少了些芥蒂,当即再次正视起眼前的少女来。
正视之下,风剑缘心头忽得一紧,便伸手在她眼前摆动一阵,发现她那绝美的眸子深处没有应有的神气,银亮的月光只在那里投射出一丝灰色的光亮来,便莫名的难过起来。
那少女似乎已然看透了风剑缘所思所想,平静地道:“小哥哥,你别难过,心月,心月是看不见的。”
风剑缘闻声,心中突地升起一种强烈的爱怜之心来,心头更是无端起誓:誓要让眼前之人重见光明。
心头打定主意,风剑缘方才把自己如何被抓,如何脱身至此,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那少女。
那少女闻言,轻叹一声道:“娘又在找活人培育蛊王,实在是有违祖训。心月代娘和族人向小哥哥道歉。”说完这话,她双手放膝,向风剑缘深深据了个躬。
风剑缘闻言,心头大为感动,自打被抓至此,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善待过,而眼前还是个如此美好人儿,当真是感动难言。
如此感慨良久,风剑缘一扫心中芥蒂,风剑缘长吐一口气,继而向眼前少女感激的笑了笑。
少女闻言,浅笑一阵,柔声道:“我叫水心月,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风剑缘闻声一愣,道:“我叫风剑缘,大风的风,宝剑的剑,缘分的缘。心月妹妹,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真美。”
水心月闻言,脸上蓦地一红,微微避过风剑缘炽热的目光,轻声道:“小哥哥你过奖了”
风剑缘闻言道:“我没说错啊。除了娘以外,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了,以前旁人都没夸过你吗?”
“我一生下来就看不见,娘从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见别人的人。除了照顾我的云妈妈和娘外,我便再没接触过其他人了。”水心月闻言答道。
听她这么一说,风剑缘怜惜之外心头复又生出诸多疑惑来,便开口问道:“心月妹妹,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水心月闻言,微微与风剑缘的目光一对,道:“我们住的这个岛叫‘龙腹’,这里住的是我们水氏族人,娘是这里的族长”
“水月神宫。原来水氏族人还在世上。”还未等水心月说完,风剑缘不禁接口道。
“原来小哥哥你也知道我们的事。”水心月说完,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色。
“这个我是以前听义父提起的,他说原本天朝有十派。水氏祖先曾经助龙希皇帝大战邪魔,战功赫赫。而原来水氏一族是住在‘碧螺岛’海域的,后来不知何事就无故举族消失了,至今任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至于他们为什么隐世,更是没人能说的清。心月妹妹你是水氏族长的女儿,你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水心月闻言,再次避开风剑缘的闪亮的眸子,脸上隐现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良久方才缓缓摇头道:“对不起,小哥哥,这件事,心月不能,不能告诉你的”
风剑缘见她神色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好强求,道:“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心月妹妹你说与不说都不打紧的。”
即便这么说,水心月依旧面有愁容。见此,风剑缘心念急转,片刻后取过玉笛在手放于唇间,轻轻吹了几个音。
销魂无双笛音质纯净,悠远绵长,而方才的那几个音风剑缘是动过心思的,他将“对不起,心月妹妹”几字故意融入音中,再暗运“销魂无双曲”中的心法将自己的歉意变着法吹了出来。
水心月心地玲珑,自然知晓,片刻后愁容尽消,轻笑一阵,柔声道:“小哥哥,你真有心,原来你会吹笛子啊。”
风剑缘见她面露笑意,心头一喜,答道:“我会,义父从小就教我吹。以前我和义父走南闯北,就是靠吹笛子卖艺为生。”
“卖艺为生,小哥哥你没有家吗?”
“有是有的。不过在我十岁前,我是和义父过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的。我出生时,爹娘就去世了,是义父养我长大的。不久前义父也去世了,我就是去义父生前的故居安放他的灵骨才会出海流落自此的。”
“对不起,小哥哥,心月问到你的伤心事了,你别难过。”
“没关系的。”风剑缘柔声道,“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义父说过一个人既然活着,就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勇敢面对。”说完这话,风剑缘脸上再次显现出自信无畏的神情来。
水心月闻言道:“小哥哥,心月能摸一下你的脸吗?”
“当然可以。”风剑缘犹豫片刻后,爽朗地答道。
水心月闻言,抬起右手,玉指轻轻触碰风剑缘那俊美的脸庞,月光下隐隐约约显现出晶莹的光芒来。
她的手凉润柔和,肌肤接触的一刹那,风剑缘心头隐现出一阵莫名的空灵来,那只有在梦中见到娘亲时才有的感觉,但此刻却是如此的清晰,强烈。
柔荑在风剑缘脸停留片刻,玉指划过风剑缘的脸颊,那种感觉也一分分的退去。
就在玉指离开肌肤的那一霎那,风剑缘蓦地伸出双手将它握在手里,重新又贴在自己的脸庞。
水心月却没有做任何的针扎,便由她这么握着。
良久之后,风剑缘方才缓缓放手,望着眼前的水心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望着。
水心月似乎察觉的到,柔声道:“没关系的。”说完这话,她缓缓抓过风剑缘的手,便往房子右侧走去。
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水心月熟练地在墙上找到一个石盘,轻轻一转眼前便升起一道石墙,出现一道石门。
里头赫然出现一间少女闺房,摆设简单却精简有序,中间一张床榻,上头还设有粉色丝帐,房间的一边还开有一扇石窗,直通室外,不时有凉风吹入,带来阵阵的竹叶声。石窗右侧放有一张石凳,左侧放有一张琴台,琴台上放有一张古琴,旁边则放有一张木凳。
风剑缘瞧了良久,有些出神,却被水心月一阵唤醒。不知何时,水心月已然沏好了一杯香茗,端到了风剑缘身旁。
风剑缘接过茶杯,一阵惊讶。刚要发问,却听水心月说道:“小哥哥你别吃惊,心月从小开不见,所以娘从小就教我‘月影玄功’和‘幽冥鬼步’,刚才在水池里你看到我时,我就在练‘月影玄功’。而方才你察觉不到我离开是因为‘幽冥鬼步’。”说完这话,她身形一动,已极快的速度将琴台前的竹椅搬到了窗台下,自己则坐到了石凳上。
风剑缘一见之下,当真是惊讶不已,忽地想起刚才在水池边时,她上岸着衣之快速,此刻也便可以解释了。再想到刚才在那个石窟里发生的异象,一时间对于水族的玄功奇术更是深信不疑。
思量片刻,风剑缘快步跑到窗前,在木凳上坐下打趣笑道:“我这个像不像只乌龟。”
“不像乌龟,当和我见到的猫咪差不多。”说道这里,水心月也不觉莞尔。
笑声之中,两人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了一起。望着水心月那绝美的容颜,风剑缘心头忽的一颤,仿佛被蚀掉了半边,闪亮的眸子中闪烁着陶醉的光芒,良久柔声道:“我给你吹首曲子好吗?”
“好。”水心月再次避过风剑缘那炽热的目光,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再次飞起了红霞。
风剑缘指尖起伏,“销魂无双曲”的心法油然而生,清亮的曲子悠悠地传来,纯和的音调涤荡着四周的一切,仿佛将尘世的一切涣洗了一遍。须臾之间,风剑缘周身忽的一热,指尖一抹红晕应韵而生,渐渐扩散至全身。那一刹那,整首曲子曲调急转,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原本无尘清净的四周忽地迸发出强烈的热情来,仿佛要消融一切,就连窗外的那一轮明月,此刻也变作了炎阳四射,铺天盖地而来。
水心月原本空灵平静的心一刹那被风剑缘曲调中那汹涌的热情所冲蚀,不禁轻吟了一声。
一曲未落,风剑缘自觉失态,在心底暗自骂了一回,悔恨间不觉撩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下。
水心月闻声,急忙间摇头道:“小哥哥,你别这样,真的没关系的”
风剑缘反手将他柔荑抓在手里,歉意得道:“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水心月玉指已然抵住了风剑缘的双唇,缓缓道:“小哥哥,心月为你弹首曲子吧!然后,然后就送你离开”
风剑缘闻言,心中凄然,但转瞬又恢复平静道:“好。”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将木凳放回琴台旁,将水心月扶到琴台旁并扶她坐下。
月光下,水心月双手轻抚那尾古琴,神色凄然,灵巧的纤手在琴弦上流转。缥缈的琴声仿佛来自天外,如秋风掠过湖面,风剑缘原本平静的心境顿时混入了一抹寒凉。但他知道,分离是迟早的事。
曲落弦静,水心月侧身站起,缓缓伸手,再次将手心放在了风剑缘的脸上,一脸凄楚。
风剑缘见此,心中一痛,良久的静站后蓦地扶她坐下,从“九转锦囊”中取来刻刀,并拿出一块“冰玉青莲”的残质道:“心月妹妹,你做好,我送一件东西给你。”说完风剑缘借着如银月光,缓缓雕刻起来。
望着眼前的佳人,风剑缘下刀如飞,“冰玉青莲”如玉齑粉伴着晶莹的碧光点点落下。片刻后,一个长约四寸,一个晶莹剔透,碧光流转的玉像便已雕刻成形。
风剑缘对着玉像凝视片刻,复有从锦囊内取出一块质地相同的雕像,刻的却是自己。这是风剑缘藏身锦囊时,顺手刻的。他将这两个玉像一并交到水心月手中道:“这两个雕像,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照着你的样子刻的,一并送你。”
水心月将雕像放在左手心,抚摸片刻道:“谢谢你,剑缘哥哥,刻得真像我。”说完这话,她眼阁着的清泪,转瞬而下。
此刻的风剑缘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坚定地道:“心月,你别哭,我一定会回来的”
水心月闻言打住泪水,涩声道:“我等你。”
沧溟明月,风微浪息,扁舟依岸。水心月从身上取过一块玉牌道:“这是‘息龙令’,你拿着。岛上四周皆设有水阵,从这里出去会遇过龙潭,龙潭内有一条被水阵困住的恶龙,是为了避免外人闯入的。剑缘哥哥,你只需将息龙令抓在手心,恶龙便不敢靠近你的。只是这里离东海海域还有一段路程,心月真怕剑缘哥哥你有事。”
风剑缘闻言,伸手轻轻抚过她那秀美无铸的脸庞道:“无论怎样,我都会活着,回来找你。只是心月你放我走,我担心族人会为难你。”
水心月闻言,道:“这个剑缘哥哥你放心,娘找人炼蛊,有违族规,放你走娘她不会怪我的。”
风剑缘闻言,微微放心,再次将她抱入怀中。
良久的寂静,放开抱着的手,登上岸边的一只小船,竹稿一撑,小船离岸,风剑缘轻划船桨。良久目光到处,岸上的水心月越来越小,最后终不可见。
水心月望着对着无际的沧溟望了很久,原已噙满的泪水此刻终于夺眶而出,片刻后涩声泣道:“对不起,剑缘哥哥。”说完这话她玉足轻迈,施展“幽冥鬼步”瞬时消失在山间丘陵间。
剑缘划船约漂行了约两个时辰。起初借着月光行船,海上仍很晦暗,此刻已然接近晨曦时分,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风剑缘便加快了行船速度。再划行一盏茶功夫,起初海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雾气,此刻却突的浓密起来,瞬间将四周包围起来。风剑缘略有所觉,急忙从“九转锦囊”中取来水心月所赠的海图,急急一看后,发觉此地正是“龙潭”所在水域,便急忙将海图放回锦囊中,取来“息龙令“在手,凝神戒备起来。
为免有失,风剑缘渐渐放慢了行船速度,根据海图中所画,此地海域有水族仙人为防外人闯入设水阵时留下的九根石柱。风剑缘不辨方向,只得将船在四周来回划行。果然在不久后被他找到了一跟石柱。石柱上刻有符印,上头还有镶有一颗巨大的蓝色石珠。
风剑缘略一靠近,手中抓着的息龙令便忽的发出一道碧光射向石珠。瞬间,那石珠放出一道强烈的光束,穿透层层浓雾,射向不远处的另一根相同的石柱,那石柱上同样镶有一颗蓝色石珠,便同样射出一道强烈光束,射向下一个石柱所在位置。如此反复,直到九根石柱上的石珠均被点亮,海上的雾气便渐渐消融下去,露出了海域本来的面目,朝阳也瞬间投射下来,给海面镀上了一层碎金。风剑缘心头大喜,急忙加快了划船速度。而就在此刻,离自己不远的海面上突的串上一条黑鳞的蛟龙来,与以前自己见过的玄通道人的恶龙却还要巨大的多。那蛟龙闻到海上有人气,便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游来。
风剑缘一瞧,心中暗暗戒备,并将息龙令紧握掌心。果然,那蛟龙游到离风剑缘的木船还有十丈处便不敢再靠近,只在四周来回游荡一阵,不久便串入海面再不可见。
风剑缘心头这才暗送一口气,忽的想到水心月,心头再次升起团团柔情与脉脉酸楚。
如此又划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出了“龙潭”所在海域。风剑缘心头大松一口气,仔细看了下海图后,再次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这次划行了长长的一段路程,此刻已然是骄阳四射,日在中天。经过了近一天的划船,风剑缘略有一丝疲倦,却也并非精疲力竭。于是又努力划行了一段路程,前方的海域也陆续出现了零碎的小岛。风剑缘心头大喜,再一看海图已然接近东海海域,便大大松了一口气,往近处的一个小岛屿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