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边,一只身形巨大的白雕由远至近凌空滑翔而至。雕身上,坐着个少女。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全身冰肌玉骨,面容清丽绝俗,美眸深邃晶亮好似月下寒潭,一身的绒衣裘袍将她秀美乌黑的长发多数遮盖住,只留几缕青丝迎风飞扬,远处看去好似冰域女神,雪中仙子。那少女闻声微微一怔,继而轻轻在雕颈处抚摸一阵道:“神羽,你瞧到什么了吗?”
那雪雕似乎能听的懂人语,闻声后鸣叫一声,猛地拍击双翅,顺势斜身滑落下来,须臾间停在一棵巨型雪松旁。
那少女跳下雕身,继而环顾四周,忽的发现古松下斜身躺着个人。那人衣衫尽裂,不少地方已然焦黑,沾有不少血渍,眉毛和头发也已然覆盖了不少落雪,暗想:若非这可古松的荫护,这人只怕早已被积雪掩埋了,却不知是否还有生机。想到这里,她快步上前,用手一探少年鼻息,发现鼻孔处还有气息,便急忙将他翻过身来,欲向他掌心度入灵力,替他驱除寒气。
一看之下,少女发现他的掌心紧紧握着个事物,便将他手指扳开,继而定睛瞧去,却是一个四寸长的玉坠雕像,刻得惟妙惟肖,却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形模样。
裘袍少女微微迟疑,将他手中的玉坠放入少年怀中,随即通过双掌将灵力度入他的体内。
片刻后,那少年头顶微微飘出腾腾热气,继而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了一声“心月,我对不起你”便又沉沉睡去。
裘袍少女闻言暗自纳闷,随即伸手搭住他的脉搏,发现他脉象虽跳动虽弱却已有平稳之象,便暗自放心,脱下身上的白裘袍披在他身上。
此刻,从半空中又飞下来三只灰雕,继而从雕身上跳下三个人来。
为首的那个褐衣灰袍,一脸的沧桑,满头的长发灰少白多,但眼神坚毅微泛灵光,显然是个身具玄功之人;其余的两个,其中是一个一脸痴态的少年,这人袒露大半个胸膛,身上也只有一件粗布麻衣,周身肌肉暴突,极为彪悍;而站在他身旁的却是一个面上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少女身着紫衣,外披白色裘袍,一脸的清秀稚嫩。
那紫衣少女见古松下有人,便急急跑过去,焦急道:“心玉姐姐,我们找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方才见你落下雕来,还以为,还以为你遇上了西疆的那帮恶人了呢!现在爹爹,爹爹也被他们抓去了,要是姐姐你也出事,雪灵,雪灵也就不活啦。呜呜……”说完哭了起来。
那叫心玉的少女闻言,轻叹一声,缓缓起身走到紫衣少女跟前,用怀中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雪灵已经是个大姑娘啦,再不可学小孩子性子哭鼻子了。现在爹爹生死未知,你须得勇敢坚强起来,否则叫姐姐如何放心的下。”
雪灵闻言,顿时收起泪意,脸上露出一丝不相称的坚毅,正声道:“姐姐,是雪灵不对,雪灵以后一定坚强,不在哭鼻子啦。”说完,纯洁一笑。
心玉见此,面露一丝欣慰,伸手轻抚她秀气稚嫩的脸庞,便转身来到少年身旁。
雪灵这才看到松下还躺着个人,便快步走到心玉身旁,问道:“姐姐,这人是谁啊?他还活着吗?”说着再上前几步,细瞧一阵,片刻后惊道,“姐姐,他长得可真好看!比大师哥还要英俊的多呢!”
心玉闻言,微微扫了她一眼,道:“他还活着,我们不能将他丢下。你快去叫雪虎师兄,将他扶上白雕,带回族地。如今战事紧急,我们赶紧返回族地。”
雪灵闻言,急急点头,继而转生便要叫不远处的两人过来,却见那憨傻少女和灰衣老者已然走到身前,便急急叫了一声“福伯,雪虎哥哥”。
那叫福伯的人闻言笑着向她点了点头,那叫雪虎的大汉却只是绕头傻笑。雪灵见此,上前便与他嬉闹起来。
心玉见那老者已然到了跟前,起身叫了一声“福伯”,便将诸事尽数说了一边。
福伯闻言,微微点头道:“小姐,我们救人原是对,但是现在两国开战,万事须得小心才是,此人来历不明,若是将他带回族地,须得严加看管。”说完,他叫来身后的雪虎。
雪虎此刻正在和雪灵嬉闹,听到福伯传唤,便即来到他身旁,道:“爹爹,叫俺有什么事吗?”说完,依旧不住地饶头,一脸憨态。
福伯见此,微微摇头道:“你将地上的那位公子抱到你乘坐的灰雕上,将他带回族地。”
雪虎闻言,也不问为什么,俯身将那少年抱起。身旁的雪灵却也笑嘻嘻地跟在他身旁,帮他将人扛在肩头。
片刻后,四只大雕拍动双翅瞬间冲上半空展翅翱翔起来,继而往前方的山脉腹地飞去。
腹地之中,乃是天朝九派神雪宫冰氏一族的世居族地,世人皆称之为冰雪福地。冰雪福地坐落在神风山脉的之间,再北过了山脉绝顶风神峰便是北海国的地界;往南则是一片广袤无际的神风大草原,属于凌云城主,尽忠王——史黑虎的封地。
史黑虎与天厨城主史元龙乃是堂兄弟关系,其父史擒虎乃是永宁侯史御疆的第二个孙子。史氏一门,历代忠良,颇受皇帝亲爱。
神风大草原,南北长有几万里,东西长约三千里,东临北海,西接西海,乃是天朝和北海国的唯一接壤之地。
腹地之中虽然常年冰雪,但冷而不寒,奇花异木,珍禽异兽多在此生存。
冰氏一族其先祖冰龙子乃是龙希帝一朝时的猛将,曾在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冰龙子为人谨慎多谋,颇得龙希帝欢喜,故而将冰雪福地作为封地赐予他,看似是对他的奖赏,实则是为了让他镇守天朝要塞,谨防北海国觊觎天朝领土。
四人乘雕飞行了一阵子,缓缓落在了腹地之间。
腹地之间,冰雪皑皑,四周房屋林立,屋群中一座宫殿依山而建颇具威严之气,正是冰氏一族的象征冰雪神宫;周围的山脉间巨木耸然,山顶上云雾缭绕;整个冰雪福地紫气隐约而现,好似仙境。
众人下得雕来,雪虎随即吹了声响哨,四雕便齐齐得飞离了腹地,直冲天际再不可见。
雪虎唤离了雪雕,便紧跟在福伯身后往冰雪神宫方向走去,身旁的雪灵依旧紧紧跟在他身旁,偶尔和他说笑一番。
那白衣少年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石屋的一张木床上,周身疼痛无比,好似散了架般,而身旁的却有几只石质火炉正发着红光,散着暖气。
那少年正是从九龙神鼎中脱身的风剑缘。九龙神鼎可以通往三界各处,而中间的那个正是通往人间的必经之路。只是,风剑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刻急急回想一番,却只记得自己在跃入洞中时周身便被严寒所袭,失去知觉,却不知为何会躺在这里。
风剑缘环顾四周,发现石屋内空无一人,身旁的木凳上放有自己换下的衣衫,而自身也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一套厚厚的褐布绒衣。
风剑缘一瞧之下当即往腰间一摸,发觉腰下的九转锦囊还在,便暗自放心,却忽的记起自己在失去知觉时手里曾握有水心月的玉像,便急急伸手入怀,发觉玉像已然不在怀中。
风剑缘一时心慌意乱,猛然间跳下木床朝那堆衣服翻找起来,口中不断地喊着“心月”“心月”。
石屋外闻声,走进几个人来,却是来时的四人。
那叫心玉的少女见他如此癫狂,口中喊着的名字却是自己听过的,便已然知晓,从怀中取出一个玉雕像交到他的手里,道:“方才雪虎给公子换衣时落下的,我便替公子收起来了”
还未及心玉将话说完,风剑缘早已将她手中的玉坠夺过,抓在手里凝看起来,一脸的痴情。
良久的凝视后,风剑缘方才将玉坠放回怀中,抬头注视起四人。却见四人除心玉外均是一脸的惊愕,一时甚觉尴尬,片刻后抱拳道:“在下风剑缘,这个玉坠对我实在太过重要,失礼处还请各位见谅。”
心玉闻言道:“公子言重了,区区小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风剑缘闻言,感激一笑,继而与她对视一眼。
方才只顾着玉坠,并没有细看眼前的少女,此刻瞧来,却也使风剑缘面露惊色,凝视呆望。
良久后,风剑缘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便转开话题道:“敢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又为何会到此处?”
少女闻言,微微一怔,道:“这里是北海之端我们冰氏一族的世居之地——冰雪福地,我叫冰心玉。”说着她转过身,依次将三人介绍给了风剑缘认识。
风剑缘一一见礼后心中惊道:“原来这一跃,竟然来到了天朝九派中的冰氏一族的族地。”便不觉感叹一声。
冰心玉刚要回答他的疑问,却被福伯抢声问道:“北海冰域除此地外均是人迹罕至,险境重重,不知风公子为何会倒在冰雪荒野中?”说完目光炯炯,直视风剑缘。
风剑缘闻言,目光微微一落,道:“此事说来话长,即便在下尽数告之,各位也未必可信,可否容在下日后再行述说。此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须得即可动身,实在不便久留,还望各位见谅。”他心中记挂天朝九派安危,加上玄灵岛一战,雪莲心生死不明,实在是心忧如焚。
福伯闻言,冷冷道:“风公子既然不肯明说,那老朽却是不能放你出去,也只能委屈风公子留在族地了。”说完,他身形一闪,出指如风,指尖寒光暴涨,急急攻向风剑缘周身各处穴道。
风剑缘猛不料他会突然之间出手,百忙间只得急急使出虚云剑步闪到床边,躲开他凌厉指风。
福伯见他从容躲过自己的凌厉攻势,步法中暗含玄功,心头更加起疑,看了一眼身旁的冰心玉,转身出指凌空虚点,登时一道灵光从他指尖射出,奔向风剑缘而去。
风剑缘见此,轻道一声“玄冰指”,继而身形再闪,已然抢到福伯侧身。
顿时,灵力击中床前的一个烛台,烛台瞬时结起厚厚的一层冰棱,片刻后断成几节。
福伯见几次制不住风剑缘,惊怒间使出了全身功力,顿时指尖灵光再涨,一时间原本温暖的石屋骤乎变的犹如寒窟一般。
冰心玉一瞧,秀眉一凝,刚要出手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福伯的那一指瞬间击出已然坚坚实实地打在了风剑缘身上。
片刻后,福伯收指,面露惊容。风剑缘长叹一声,周身一抖,继而面露几许无奈道:“若非各位相救,在下早已丧命。既然福伯相邀,在下留下便是。”说着负手待立。
福伯闻言,唤来身后的雪虎道:“将风公子带到寒冰地洞中,不可怠慢。”
雪虎闻言,微微一愣,来到风剑缘身旁站住,却不动手。
风剑缘见此,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劳烦前头带路。”说着向两人一礼,便跟着雪虎出去。
冰心玉目视风剑缘离去,片刻后转身来到福伯身边,道:“福伯,您没事吧!我瞧风大哥并非恶人,或许他当真有难言之隐。”说着面露一丝愁容。
福伯闻言,微微摇手,目光低垂,显然十分失落道:“我练了三十多年的玄冰指,却是这般的不堪。我方才的一指用上全身的功力瞬间击他周身无数穴道。若非他留手,将我击出的灵力一一移到自身体内,我定然非死重伤。”说道这里,他转身一指。
冰心玉朝他所指出望去,见床边的四个火炉已然结满了冰棱,正散发着腾腾寒气。
一瞧之下,冰心玉大惊失色,却听福伯续道:“我见他再三忍让,处处留手,形神中正气凛然定然绝非歹恶之人。只是当现两国正处战乱,你爹又遭西疆魔教掳走,身死不明。过几日便是他们限定的最后期限,若然我族内再起什么事端,后果当真不可预测。”
说道此处,福伯长叹一声,正色道:“如今,冰氏一族陷入巨大劫难,你身为新任族长万事须得以大局为重。“冰心玉闻言,眼圈微微一红,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