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剑缘抬起头时,见天圣长老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自己身前,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片刻后缓缓道:“孩子,你跟你父亲龙宇长的真像。他那时也是这般的模样。”说完脸上显现出回忆的神色。
风剑缘闻言一怔,旋即问道:“前辈莫非见过家父?”
天圣长老闻言,微微点头,道:“三百年前他和覆云那一战,我就在不远处。那时我便已见过你,当时,你还是个未养成的婴孩。”
风剑缘闻言,脸露一丝惊色,旋即又平静道:“既然前辈已知晚辈身世,想必也已知道玄灵剑一事了。”
天圣长老道:“玄灵剑乃是洪荒剑师熙凰铸,而且我还知道玄灵剑经过那场大战后依然异化为弓,眼下便在你身上。只是当现神剑已然无剑魂,无法发挥真正威力,而能开启它威力的剑魂便在你体内,我说的对吗?”
风剑缘道:“既然前辈早已知道一切,为何当年不将晚辈除去,如此岂非少了许多麻烦。”
天圣长老道:“上天是不会无端给一个人未卜先知的能力的。我九龙神教即奉天意,也信缘法,对世间诸事皆是如此,我岂能逆天行事。”
风剑缘闻言,正声道:“前辈所言太过虚幻,且不说父亲以及玄灵剑一事,便那如今北海国造反一事来说,岂非你们遣派使者从中唆使所致。”
天圣长老闻言并无一丝怒意,一脸慈仁道:“你可知道北海国近百年来,每任国君的遗命事什么吗?”
见风剑缘微微皱眉,天圣长老犹自说道:“那就是入住天朝。当前,江如云只不过是遵照先人遗命罢了。而且我们是在北海国出兵后方才派遣使者前往的,又何来唆使之说?”
风剑缘道:“即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施法打通玄冰古道,引北海军夜袭冰氏族地。还有,半月前岂非是疾风长老施法改变风向助北海水军犯我神风草原?对于这些事情,前辈又作何解释?”
天生长老闻言,面色不变,依旧一脸慈和道:“我九龙神教所作所为皆是顺应天道,并无残害众生的意思。冰氏一族劫难的种子早在三千年前便已种下,逢劫是早晚的事,本座此番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助他们渡劫而已。至于疾风,行事手段固然是过了些,但他已在你手里死过一次,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亦是他命中该有的劫数。如今他劫数已过,寿元未尽,本座便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说道这里,他迈步走到崖边,转首问风剑缘道:“你瞧这冰氏族地可曾受过战火洗礼?”
见风剑缘默然摇头,天生长老续道:“如今冰氏一族劫难将尽,而我本无伤人之意,便请北海王江国主下令撤回了军队,并施法将玄冰古道重新冰封了起来。至于那些无辜的族人,待明日本座与公子见证一件事后自会放了他们。”
风剑缘闻言,与天圣长老目光一对,平静道:“不知前辈要与晚辈见证何事?”
天圣长老道:“冰氏之所以会有此劫皆因慈心长老的雪魄珠而来。雪魄珠本为慈心前辈之物,只因当年魔龙祸害人间,才会被冰氏借去。故而这雪魄珠本不属冰氏所有。”
风剑缘道:“冰氏一族世代守护神珠,如果连他们都无缘拥有,那还有何人有如此机缘?”
风剑缘闻言,先以手指己,再伸指连指风剑缘两下,道:“这有缘之人便是我,玄灵剑主你,还有你心里一个叫心玉的冰族女子。”
风剑缘闻言,心头猛然一震,惊问道:“此事和心玉有何关系,为何她竟也会是雪魄珠的择主的对象?”
天圣长老道:“此事等明日见过雪魄珠后自会明了。本座明日便在族地恭候公子前来。”说完,在对风剑缘微笑一礼后,便即化入虚空之中。
天圣长老离开后,红衣八长老中的紫雾、奔雷、枯木、静电、笑雨也相继离开。疾风长老用阴鸷的眼光看了一眼风剑缘后也化作一道红光离去。只有逆水和灵花还站在原地,灵花见风剑缘向她望来,刻意迎着他的眼光妩媚一笑,道:“姐姐要走了,你不说些什么吗?”
风剑缘闻言,潇洒一笑,打趣道:“姐姐一路顺风,当心别闪了腰了。”
灵花闻言,银铃般笑了起来,继而化作一道红光向天际遁去。而她身旁的逆水,在狠狠盯了一眼风剑缘后也施展神通离开。
风剑缘望了望头顶的那轮明月,忽的一叹,旋即跳上青雷的脊背,绝尘而去。
回到王府已然是三更时分,风剑缘令退青雷,见江心云房内的灯火已熄,料他已然睡下,心下稍安,停了一会便快步向自己房门走去。
刚要推门而入,风剑缘忽的瞧见屋檐的尽头尽然还站着个女人,仔细一瞧竟然是冰心玉。此刻他周身穿戴整齐,脸上竟然画了状,月光下尤为得明艳动人,宛若一个将要出阁的新娘。
风剑缘乍一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心中一惊,驻足片刻后上前来到她身旁,一礼道:“冰姑娘夤夜到此,不知找在下有何要事。若方便的话,请进屋一叙。”
冰心玉闻言,望了望天心的明月,平静道:“风大哥不必客气,小妹此次前来一是谢风大哥救命之恩,二是想求大哥一件事情,望看在小妹面上,能够应允。”说完,忽的拜倒在地。
风剑缘一见,抓住她荑,赶忙将他扶起道:“姑娘万不可行如此大礼,若有何事在下能够效劳的,只要剑缘能力所及,定不推辞。”
冰心玉忙地挣开风剑缘双手,继而原地一福道:“小妹求风大哥日后能尽量照顾爹爹还有我那不懂事妹妹,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尽力保全族中百姓。”
风剑缘闻言,只觉得她话里似乎还有弦外之音,略微思索后也便抱拳道:“此事无需姑娘吩咐,冰氏对我有恩,无论日后族中有何难事,在下定然一律承担。”
冰心玉闻言,凄清一笑,道:“风大哥既然应允,小妹就放心了。时候不早,小妹先行告辞了。”说完望了风剑缘一眼,便即匆匆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风剑缘心头忽的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想到天圣长老的话,只觉越发得不安起来,稍一犹豫便往右院走去。
冰氏族人均是住在王府的左院,从后院到左院须得进过府中下人们住的右院。再经过尽忠王和世子住的正院方能到达。
风剑缘因为心中有事,走的极是迅疾不多时已然穿过右院来到正院,前面一条长廊直通向左院,长廊右首处事一个颇大的水池,水池的两端分设两座小院,那便是尽忠王以及世子史冲的住处。水池上一座石桥横跨其上,将左右小院相互连起。
长廊的左首处是一个练武场,青石板地面,两旁分设有两排兵器架,较远处还有两棵参天古松,遮天蔽日。树下设有石桌石凳以及石棋台。风剑缘此刻心中有事,也无心多瞧,然而余光瞥过,发觉古松的背后尽然影射出两道人影,走到近处,尽传来一男一女的细语悄言之声,那男的声音颇为耳熟,竟然是世子史冲的声音,而那女子声音柔和亲切,嫩如雏莺,很是好听。
只听女子说道:“史哥哥,你这次出去又要打仗,柔儿真的有些害怕。上次你便伤得那般的重,要是你有什么事,柔儿也便不活了。”说完嘤嘤啜泣。
却听史冲柔声安慰,继而成竹说道:“这次和上次不同。今天,王府来了个少年英雄,便是救了舅父和表妹的那个风剑缘。想必你也听说过的。”
柔儿道:“就是那个在玄灵岛上击败龙门道人解救诸派掌门的风公子吗?”
史冲接道:“正是,风兄身居大智大勇,这次有他在场,定然万无一失,你就放心好了。等冰氏一族脱难后,战争一结束,我便将我们的事告诉爹爹,求他老人家成全我们。”
风剑缘闻言,心中也是苦笑不已,说实话如今对于雪魄珠之事,他确实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尤其是面对天圣长老这样的人物,心中更是没底。
柔儿闻言,轻叹一声,柔声道:“柔儿只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史哥哥对我好,柔儿会永远记着。这事无论老爷答不答应,柔儿只要能天天看到史哥哥,便已心满意足了。”
史冲道:“无论爹爹答不答应,我这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说完这话,只见地上的影子忽的合在一处,似乎是史冲将柔儿拥入了怀中。
良久之后,两人又细声说了几句话,方才从树后走出,依依不舍的分开。
风剑缘侧身躲在一处廊柱后,借着月光看到那柔儿身着一身粉红衣衫,虽是丫鬟打扮,却是清丽脱俗,出落不凡,一张瓜子脸清秀可人,叫人见之忘俗。
风剑缘也无意多敲,待史冲走入房间方才从廊柱后走出,沿着长廊往左院走去,不多时依然来到冰勇门前,却见他屋里还亮着灯光,而他自己则从不远处的一间房门里走出,正朝自己房间走来。
忽的见到风剑缘站在自己房门前,冰勇旋即面露喜色,快步迎上来到:“贤侄这么晚来找老朽,不知所谓何事?不妨直言。”
风剑缘道:“方才冰姑娘来找在下,言语间似乎,似乎恕晚辈直言,若冰伯伯有什么苦衷,不妨直说,也好叫剑缘为您分忧。”
冰勇闻言,轻叹一声,道:“看来丫头还是没有向你表明心思。”
风剑缘赶忙问道:“冰伯伯有话不妨直说。”
冰勇看了一眼风剑缘,凄然一叹道:“心玉她娘走的早,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也很优秀,只是性子太过内向,有什么心事总是藏在心里,身旁也没个知心朋友说说话。而我,因为族里的事情,也没给她多少关心。”说道这里,冰勇忽的凝视风剑缘道:“恕老朽代女直言,自从风神岭上你救了丫头后,她便一直苦恋着你了。我不想她多受煎熬,今晚便叫她向你表明心迹,不想她终是没敢向你开口。”说完冰勇忽的握住风剑缘双手道:“贤侄,老朽求你件事,你念在老夫的面上,能不能说些好话安慰丫头一下,我实在不忍看她这样。况且,她就要,就要”说到这里,冰勇已然是老泪纵横。
风剑缘闻言,心中一凛,继而一痛,缓缓道:“我并非不喜欢冰姑娘,只是,只是剑缘心中早有所爱,至死也放不下。不过我答应您,等过了此节劫,我定然向冰姑娘说明一切。”
冰勇闻言,对着天心明月呆望一会,忽的苦笑道:“感情之事最不能强求,当年老朽也曾经历过,或许这丫头就这个命。”说完缓缓侧身,脸上已复常态,道:“贤侄找老朽不知还有别的事吗?”
风剑缘心中犹自愧疚,闻言收起心境道:“疾风长老并没有死,两个时辰前,我已见过他了。而且为了雪魄珠的事情,西疆的天圣长老也已亲自来到了冰雪福地。”
冰勇闻言一惊,继而面露浓重之色道:“原来九龙魔教的天圣长老也已现身,看来此事没那么简单了。江湖早有传言说天圣长老不死不灭,身居慧心,天下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她。如今有他坐镇,恐怕冰氏当真要灭族了。”
风剑缘道:“冰伯伯切莫灰心,我看事情还有转机。西疆志在雪魄珠,似乎并没有针对神雪宫的意思,而天圣长老本人我与他交谈过,虽说不是德高望重之人,却也非滥杀无辜之辈。只是他行事莫测,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如今驻扎在族地里的北海国军马已然尽数撤回北海国,玄冰古道也已被重新冰封起来。除此之外,他还答应晚辈,他只想看一下雪魄珠的选主过程。此事过后,他就会放了被囚的族人。”
冰勇闻言,问道:“何谓雪魄珠选主,雪魄珠不是慈心佛之物吗?”
风剑缘道:“他说雪魄珠千年之后,会重新选有缘人为主。而这有缘人便是在下,天生长老自己,还有,还有便是心玉姑娘。”
冰勇闻言,顿时大惊,喃喃道:“他难道已然知晓。”继而急问道:“他真这么说,那他还说什么了。”
风剑缘见他方才言语似有隐情,心中也自起疑,闻言缓缓道:“其余就没有了。他只是叫我们天亮去族地见他。”说着,他凝视冰勇道:“冰伯伯若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冰勇闻言,面显异色,笑道:“贤侄多心了。明日还要赶路,贤侄若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房休息吧。老夫也要回房了。”
风剑缘闻言,只得向冰勇抱拳辞别,继而缓缓离开了左院。
冰勇望着风剑缘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