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行至绝龙滩附近的一处山谷。此谷名曰断龙谷,谷长百丈,乃是雄狮山脉延的尽头,前头便是绝龙滩。
  风剑缘微微停步,心思:此处倒真是个布置伏兵的好地方。夜前他曾听熊义说起过与南蛮初站时他曾在此布下伏兵,重创南蛮军,故而行到此处,风剑缘略微留意了一下。
  便在这一停留之际,风剑缘目光扫过,猛然间发觉谷内人头攒动,正有一队身着黑衣的兵士正悄然往绝龙滩快速奔行。
  一瞧之下,风剑缘心中惊异,待要降下身来之际,身后猛然间传来一股强劲的灵力。
  风剑缘心下一动,本能地并指转身,烁星剑指流星赶月般击出。
  “砰”的一声闷响,两股灵力相撞,顿时激起一道气浪,风剑缘脚下一晃,须臾定住身形,而那人则被风剑缘击出的灵力*得退出丈许方才停住脚步。
  风剑缘凝神看去,来人约莫三十几岁,长着一张国字方脸,虎目浓眉,形容英伟。此刻他周身肌肉凝滞,神色肃杀,虎目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而更为奇异的是他的整条左臂肌肉大张,在灵力的灌注下正闪发着奇异的黄光。
  风剑缘望着他沉思一会,随即抱拳道:“在下风剑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你是御亲王风剑缘?”那人闻言,不禁讶然道,随后面上再次流露出警戒之色,沉思不语。
  风剑缘微微一笑,旋即从九转锦囊中取出诏书将它掷于那人道:“此是天子诏书,你可细看,在下风剑缘,如假包换?”
  那人接过诏书,展开一瞧,面上一惊,继而迅速跪倒,正声道:“末将孟照,不识王爷真容,失礼之处,望王爷恕罪!”
  风剑缘闻言笑道:“果然是‘神狮手’孟将军。本王有事夤夜路过于此,方才误会一场,望将军莫要介怀!”
  ‘神狮手’孟照在雄狮城也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早年他与李贵,史元龙一道进入神狮堂学艺,在江湖上多有美名,世称‘雄狮三杰’。因其一身本事均在手上,‘神狮拳法’罕有匹敌,故而有‘神狮手’之名。十年前他出师投军,被熊义看重,收为义子,现为军中督军。
  “王爷客气了!”孟照抱拳言谢,随后俯视谷内双眉一宁道,“卑职身有重任,事关重大,不便与王爷叙谈。城主此刻就在城楼上,王爷若有疑问尽可向城主询问。末将告辞。”说着将诏书双手还于风剑缘,抱拳之后便迅速望绝龙滩落去。
  风剑缘见他如此匆忙,心中起疑,逐将诏书放回锦囊,迅速展开身法朝雄狮城掠去。
  而在回雄狮城的路上,风剑缘又见到两支身着黑衣的军队正往断龙谷进军,心下更疑,不觉加快身法。
  来到雄狮城城楼上空,风剑缘很快降身在城楼上。此刻城楼上竟无半点灯火,风剑缘正疑惑间,在他在身旁蓦地出现三个人影。继而只听其中一人叫了声:“剑缘兄!怎的是你?”
  风剑缘仔细一听,说话之人正是史冲。而其余两人却是龙镜真人和布衣神僧。
  说话间,从城楼中走出一人,正是熊义。只见他手执长剑,虎目凝芒,直直得盯着这边,须臾一惊,收起长剑一脸疑惑问道:“王爷,怎得会是你?”
  风剑缘闻言,心知他将自己当作了敌军探子,便即上前道:“剑缘擅自探敌军营,未及向城主禀明,还望恕罪!”
  “什么?”熊义闻言面上巨惊,双眉骤蹙,慌忙上前上下打量风剑缘一番,直到确定风剑缘并无异样,面色方才稍缓,关切道,“王爷怎可以千金之躯孤身犯险?若是有个闪失,叫熊义如何向圣上交代?”
  “多谢城主关心,此次探营并无惊险。亦且颇有收获,待剑缘细细向城主禀报!”
  “什么?”熊义惊呼一声道,“王爷您没有被蛮子察觉?”
  “城主为何这般相问?”风剑缘好奇问道。
  熊义叹声道:“王爷有所不知。那南蛮军驻军营地四周百丈均已被南蛮魔龙堂掌门宫龙奴布满了‘聚声蛊’。”
  “聚声蛊?”风剑缘不禁问道。
  “正是!”熊义一叹道,“那聚声蛊是宫龙奴所炼制的一种奇异的蛊虫,极为奇异。散布在空气中肉眼根本无法识别。然而一旦嗅到了空气中的人气,便会发出异响,极为奇异。先前我也曾多次命人前去探营,无奈还未靠近便已被蛮子察觉,均是无功而返。后来我审问俘虏,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在南蛮军营四周百丈的空气中已被军师宫龙奴下了‘聚声蛊’。那蛊极具灵性,甚是难防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南蛮军中毫无守卫。”说着风剑缘微微一笑道,“那‘聚声蛊’虽然难防,但却奈何我不得。”
  “哦!这却是为何?”熊义不禁问道。
  “剑缘少时机缘巧合下曾吞食过万蛊之王。此蛊足以可以克制天下任何蛊虫的奇性。所以‘聚声蛊’对我不起作用。”风剑缘缓缓道。
  “竟有这等奇事!”熊义闻言一喜,旋即问道,“方才听王爷所说,可是听到了什么军情?”
  “正是!”风剑缘点头道,“南蛮军将在今夜寅时造饭,卯时将起兵来犯。”风剑缘话音刚落,只见熊义,眉头一紧,旋即抬头仰望北极星斗,继而双眉缓缓松开道:“此刻正值子时之初。算来时辰尚早。此番当真是天助我雄狮城也!”
  风剑缘闻言,心中疑惑,望着熊义缓缓道:“除此之外,我还听得一个重要消息。原来那龙魔死士并未真正苏醒。依宫龙奴之能只可暂时驾驭它们,而且一次只能驾驭一个时辰。”
  “什么!”众人闻言均是面露喜色,不禁齐齐出声。熊义喜道:“我正怀疑为何每次作战。正当我军焦灼之际,蛮子便莫名其妙地收起龙魔死士,竟是这个缘由。”
  风剑缘闻言,忽地想到来时遇到孟照以及黑衣军士,不觉心生疑惑,便向熊义问道:“剑缘来时遇到了孟照将军,还有三队黑衣军。可是城主布置了什么奇兵?”
  熊义闻言抱拳道:“这是卑职和众掌门在王爷来之前便已想好的计策。”说道此处他一揖道,“王爷是圣上派来的镇南大将军,全权负责雄狮城军事。此事事先未曾告诉王爷,望王爷恕臣隐瞒之罪!”
  “城主言重了!城主不愿告诉剑缘只怕有难言之隐。”风剑缘微笑道:“至于圣旨之事我本不想提及。皇兄虽授我镇南将军之职,但剑缘年轻历浅,断不敢担此大任。所以将圣旨之事悄悄掩下,还望城主莫要见怪!”
  熊义闻言慌忙一揖道:“并非熊义有意隐瞒。原本在昨夜与王爷交谈之际卑职便想将今日作战的整盘计划告之王爷。只是念及王爷贵为亲王,千金之躯,若是有个闪失,熊义只怕无法向皇上交代,所以便没打算让王爷参与今日之战。为此卑职还特地命家丁在王爷房内茶水灯烛之中加入了迷香,目的便是不让王爷参与今日之战。而今早皇上也差使五百里加急传旨,诏书中圣上三令五申命熊义无论如何都要照顾王爷周全。出于此,卑职便与众位掌门商议瞒下了此事。还请王爷恕熊义隐瞒之罪!”
  风剑缘闻言面上一阵无奈,随后伸手将熊义扶起,再对着众人一揖后正声道,“城主及各位师叔对剑缘关切之情,剑缘在此谢过。不过有一点诸位须得知道,我风剑缘虽身在皇族,贵为亲王,但同样是我天朝子民。如今国难当头,蛮夷入侵,寻常百姓尚有杀敌报国之心。风剑缘剑缘贵为亲王,更该冲锋陷阵,若是因为身份特殊而躲战避祸,岂非愧对百姓,愧对风氏列祖列宗。”说道此处他目视熊义续道,“何况剑缘此次本就为守城退敌而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圣上仁慈,对剑缘宠爱有加,虽然严令城主顾全在下,不过是不忍看到剑缘有所伤害而已。但倘若城主因此便不让剑缘尽人臣之责,岂非是陷剑缘于不忠不义?”
  熊义闻言,一阵惭愧道:“王爷所言句句在理,此番言语足让卑职惭愧万分。”言毕他向风剑缘抱拳正色道,“只要王爷愿意,卑职即可将兵权交于王爷。卑职愿做王爷手下的先锋官,斩将立功。”
  风剑缘闻言微笑道:“城主诚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剑缘年轻历浅,却是坐不来主帅之位的。”说着风剑缘上前握住熊义双手恳切道,“城主戎马一生,鞠躬尽瘁,更兼熟悉这一带状况,主帅之职那是当之无愧。”说到此处风剑缘收敛笑容正声道,“此刻敌军来犯,战事将起,我等应顾全大局,若是再为主帅之事起争议,定会使军心不稳。城主你就切莫再推辞了。”言毕风剑缘就势拜倒道,“剑缘愿为城主帐下一将,听城主号令,万死不辞!”
  熊义闻言一阵沉吟,片刻后拱手正声道:“王爷深明大义,所言极是。如此卑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城主多礼了。”说着风剑缘从锦囊中取出圣旨与符印一并交于熊义道,“此是圣旨,请熊城主带为保管,圣旨中皇兄授我以便宜之行事权,凭此南州十八城之兵均授我调遣。倘若此战雄狮城之兵不足以抵御来敌。城主可持此向邻城借兵。”
  “王爷放心!此事卑职心中有数!雄狮城邻近五城早已在半月前便做好了御敌准备。援兵之事定然万无一失!”熊义抱拳道。
  “如此便好!眼下剑缘心中还有一问想请问城主!”风剑缘抱拳道。
  “王爷请讲!”熊义道。
  “城主您是如何得知南蛮军会在今日辰时前来攻城?”
  熊义闻言拱手道:“王爷不知,那绝龙滩海势怪异,每日只有辰时才会退潮,其余时辰道路均是被海水淹没根本无法行军。”说着熊义愤然道:“那南蛮王虎无视为人狂傲。仗着手中有龙魔死士更是狂的不可一世。昨日被史世子射伤后曾放言要在今日巳时之前攻破雄狮城,一雪前耻。而依虎无视的为人既然他放下话来定然会做到。所以我便将计就计布下守戍定下计策。”说着这里,他目视风剑缘道,“而今王爷听到他们谈话,更是确定了他前言不虚,也着实让我放心不少。”
  “原来如此!”风剑缘缓缓道,“但不知是何妙计?”
  熊义闻言摞须道:“王爷来时见到的三队兵马便是此次作战的关键。大战将起,恕卑职不便多言。”
  风剑缘闻言抱拳道:“那主帅打算如何支配剑缘?”
  熊义闻言,摞须一笑道:“此事我早已想好。”说着他望向史冲道,“世子你可将本部八千兵马分一半于王爷,依前头计策,你可与王爷埋伏于断龙谷山石密林之处。待前部黑衣军退出断龙谷时,我会率本部一千人马前往接应。而蛮子军见我等势单力薄必然会尽力追赶。那时王爷世子便可率军杀出,断蛮子后路。之后便以事先布置好的战术,以玄烟电闪雷声为号,依计重创敌军。”说着他将目光落在风剑缘身上道,“时间紧迫诸多细节本帅不便细言。具体战术王爷可在去路上询问世子。”说着目光扫过众人道,“其余诸将按原先计划行事!”言毕将令箭逐一分与众人。
  众人领命各自去了。风剑缘心中好奇,下城楼之际便走便询问史冲道:“到底是和战术,史兄快言!”
  “剑缘兄莫言急,依令行事即可,届时两军交战,一切自然明了。史冲说着冲风剑缘微微一笑。
  风剑缘心中疑惑更甚,逐加快脚步。而拨于两人的军马早已在离城不远出集结完毕。
  风剑缘远远望去,见星夜下的雄狮原上整整齐齐集合了近万兵士。而这些兵士如前头风剑缘所见到的兵士一样均是身着黑衣黑靴,头戴黑巾。
  待两人走到跟前,早有副将上前参见。史冲便将风剑缘来意与主帅熊义的军令告之众人。众将士听闻御亲王亲自率军参战顿时信心大增,喜悦惊呼。
  史冲奉师命前来助熊义守城,因其在与北海国作战时声明远播,所以初到此地军中便多数知道他的威名。而在与南蛮数次作战中,史冲更是勇不可挡。尤其在昨日一战他一剑射中虎无视右臂,致使军心大振,迫使虎无视退兵,更是名声大振。军中将士更是无一不服。而此番风剑缘到来更是使军心大振。
  传达军令后,史冲下令:军队分作两处,前队变作后队。众军士依令行事,之后人人从黑靴中取出一支四寸长的竹笛衔于口中。
  风剑缘正看得惊异,已然被史冲拉着走到队伍饿前方,一声令下,全军悄然急行起来。
  行军片刻后,史冲见风剑缘面上疑惑渐消,侧首微笑问道:“看来剑缘兄已然知晓了此次计划。”
  风剑缘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其中一部分我还是猜想不出?尤其是孟将军那队兵士。”
  “剑缘兄指的可是孟将军所率兵士奇袭南蛮军的计划?”史冲问道。
  “正是。”风剑缘点头道,“绝龙平原一望无垠,根本无处可以埋伏军马。加上南蛮军中有‘聚声蛊’,趁夜偷袭更是不可能。所以有些想不通!”
  史冲闻言缓缓道:“袭击地并非在绝龙原上而是在绝龙滩上。”
  “什么?”风剑缘一脸惊讶,不禁道,“这怎么可能。”顿了顿续道,“据熊城主所言,绝龙滩只有一个时辰才有道路可行。而据我所知,南蛮军寅时便要进军,如此势必事先到绝龙滩旁等待潮退。而我军若要想在退潮后如此段短的时间埋伏军马那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有什么秘法。”风剑缘缓缓道。
  史冲闻言,道:“秘法谈不上,只不过熊城主熟悉这一带地形。借地利之势巧布伏兵罢了”说着他望向风剑缘问道,“剑缘想必知道绝龙滩山崖下布满了中空的洞穴,涨潮之时龙吟之声不觉。”
  “难不成这些兵士便埋伏于此?”此问一出,风剑缘豁然开朗,不禁道,“好计策!”
  “正是!”史冲正声道,“绝龙滩山崖下有洞穴四通八达,均数相连,涨潮之时会有龙吟之声传来。孟将军所帅的五百兵以绳索荡下山崖,钻入洞穴之中,待潮水将退之际,潜入崖底的军士便悄然埋伏于洞口处。如此即便南蛮军已玄士探路,也决计发现不了伏兵所在。而这些军士乃是军中善水亦且略通玄功的好手,在水中可待足几个时辰。他们手持长刀,人均口含四寸长的短笛。待谷中玄烟闪电之声响起,前队黑衣军与南蛮军交战之际,趁乱从敌军后方出其不意地杀出。”
  “‘玄烟闪电’是什么特殊武器吗??”风剑缘不禁问道。
  “是也不是,那玄烟确实是一种武器。以绝龙海域一种奇大的墨鱼的墨囊制成。一待引爆空中方圆百丈漆黑一片,经久不散。而那闪电是龙镜师叔作法招致的。也为此次奇袭之用。因为一旦玄烟引爆上空,两军作战便分不清敌我,用电闪之光便是为了给我军提供杀敌的时间。而南蛮军多束辫子。所以一旦电闪起,只要我军便认准束辫子者下手便可万无一失。待电闪落下之际,我军便伏地不起。如此必可成功。”
  “此法甚妙,不过要在黑暗之中撤军却是要如何集中召集兵士。”风剑缘问道。
  “这就要靠兵士口中的竹笛了。集中撤军之际只续吹动口中竹笛,便可以迅速撤退。”
  “难怪方才看到军中人人口携竹笛,一直觉得颇为怪异,原来如此。”风剑缘缓缓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