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陈离风拜入师门也已经有半年了。
  这半年来陈离风进步飞速,让师父是无比满意。师父所传授给他的玄学功法分为九个阶段,陈离风现在已经修炼到第二个阶段了。师父记得,自己在他这个年级的时候,不过才修炼到第一个阶段,还是只勉勉强强的入门罢了。而陈离风小小年纪,接触玄学时间也并不长,便就有如此成就,他不禁在心里大呼“此子可教”了。
  但是师父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陈离风天赋如此之好,练习的如此之快,难免有些焦躁。虽说是少年生活较为艰苦,让陈离风的心性稳重不少,可是陈离风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师父看着陈离风辛勤练剑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
  但是为了陈离风的发展,他还是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心生一计。
  师父虽然迂腐死板可却并不是痴傻。这半年来陈离风的努力都印在他的心中,他并不想伤了陈离风习武的热情。只是若不采取些措施,只让陈离风一味苦练,却也不能够达到他的目的。
  于是师父通知陈离风收拾行囊,过两天便就离开这里,去参加比武大会。
  比武大会其实应该叫做少年比武大会。这是夜月大陆的传统,每三年都要举行一次。这种大会,十八岁以下的少年都有资格参赛――这少年之中,包括少女。之前提到过,夜月大陆重视实力,只要你有实力,不论男女,都可以在这里横着走。
  而这比武大会,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初赛在各自的城市里就有举办,只是陈离风家乡在很是偏远的小镇,所以必须要赶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去。复赛则就是在一国都城,在一国之中最为富庶的地方。而决赛,则就要在大陆中心了。
  师父心里盘算着,按照陈离风这妖孽的天赋,虽说只是修行半年,但是初赛绝对手到擒来。只是复赛――
  这一国之中,还是有不少能人异士的。只是若是在复赛中就折了本,只怕是陈离风心有不甘,练武的时候难免会心浮气躁,坏了根基可就得不偿失了。
  师父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带着陈离风去参加比赛。
  若是真的变成了自己预想的那种最坏的情况,他就带着陈离风去找自己的师父。虽说自己的师父已经多年不出现,可是只要师父出山,那就没有别的不能攻克的难关。
  陈离风得知师父要带自己去参加比赛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怵头的。
  毕竟,这样的盛事,三年才举办一次。自己虽然习武多年,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能够取胜。只是师命难违,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想,既然师父要自己这么做,那就一定有师父自己的用心。自己所做的,只有把师父吩咐下来的,做到最好。
  陈离风年纪并不大,对很多大道理的理解也并不深刻。只是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师父。这倒是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陈离风短短半年就能够进步神速了。
  很多时候,天赋并不能够代表一切。相比较骇人的天赋,努力显得更为重要。但是陈离风这样天资聪颖却还能够沉稳下心来努力的孩子了,所能达成的成就,必定要比前两种人要多得多。
  只不过此时陈离风还被自己的师父蒙在鼓里――因为师父从来不告诉他他的本事在同龄人之中算是什么水平,也从来不告诉他他算是怎样的学生。
  这让陈离风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的心受了打击。但是他并未抱怨,只是更加努力的学习。
  “风儿啊,还有不几日我们就能到青城了。”师父笑眯眯地捋着胡子。陈离风觉得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城市。以前住的小地方并不是多么繁华,他也就不觉得什么。现在见了更加繁华的城市,这才觉得自己原先住的地方多么破旧。
  师父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多少见过师父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姜武士”。这时候陈离风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更是不知道师父的来头何如,只是闷闷地一味跟着师父去练功夫。
  识得师父的是大有人在,可是识得陈离风的却是少之又少。多数人只当陈离风是师父身边的小厮――虽说陈离风常年习武,可是毕竟出身并不怎么高贵,以前在家里父亲虽说没有虐待他,但是也无法给他创造优越的成长环境。故而陈离风较之同龄儿童要显得娇小不少。很多出名的人带几个小厮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多数人也就只以为陈离风是个不起眼的小家伙罢了。
  不过其实说起来,陈离风倒还真的是个不起眼的的小家伙。
  陈离风被如此对待,也不急也不恼――毕竟他从小就是饱受这样的目光长大的。那种饱含蔑视的目光。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不喜欢那样地目光。于是他把那么看他的人打了一顿。回家以后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本以为父亲会夸奖他,结果谁知道父亲一个暴栗赏给自己:“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离风学会了隐忍。他学会在众人轻蔑的目光下生存,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愤怒。
  其实说起来陈离风的童年也并不是多么幸福的。
  不过这也是符合夜月大陆的规矩的。文人家的孩子,又怎么会在这片大陆得到公正的对待呢。
  撇开这些不谈,咱们还是先来关注下这一城之中举办的比武大赛初赛吧。
  师父替陈离风报了名,便就悠哉悠哉地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下看自己的爱徒如何练习了。无论怎么说,他对自己这个徒弟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一年来陈离风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是陈离风不行,他第一个跳出来――
  殴打陈离风。
  用作者的话来形容,师父是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小老头儿。
  不过这一切,正在认真练习刀法――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刀法了,因为半年前师父就为他买了一把放在作者的年代叫做唐刀但是在那个年代却还是无名兵器的刀――的陈离风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说到唐刀,这就不得不说夜月大陆关于兵器的历史了。夜月大陆重武艺,这兵器发展自然是蒸蒸日上。于是夜月大陆里的武者都有较为适合自己的武器,几乎可以说是每个人的兵器都不一样。因此,这座大陆并没有专门出售兵器的地方,只有专门打造兵器的地方。每个人体质并不尽然相同,故而这里的兵器也并不相同。
  说陈离风的刀是唐刀,其实也并不那么确切。因为较之唐刀,这把刀要略重一些。因为陈离风虽说看起来比较瘦弱,但是力气却是极大,寻常的刀在他手中竟然轻若无物。原本师父以为他用小树枝练得多了,那么用的刀应该轻一些,结果他发现却不如这重一些的刀。因此,他特意命人找来这大陆上较为沉重的一种矿石,打造了一把略沉的刀,让陈离风来使用。
  果然这样的效果就是要好一些。
  不仅仅是师父,陈离风也更加满意现在这一把刀。虽说他以前练习都是用的树枝,可是他天生力气比较大,因此用的树枝也都是很沉重的树枝。有事树枝不够沉重,他就将石子附在树枝上练习。这样一来,即便只是树枝,也倒是能够合他心意。
  如今收了师父这把刀,他这原本就尊师的性子,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原先师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而现在师父说什么,他便力求做到更好。
  这么一来是师父也高兴,他也高兴。倒也算是个双赢的局面。
  师父捋着山羊胡子笑得更为开心。他就这么一个徒弟了,他努力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他不努力――嘿嘿,他可是从自己师父那里学来了不少惩治人的法子……
  陈离风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师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他只管着用心练刀法,好不辜负师父的一番美意。他知道师父替他报名忙前忙后很不容易,可是凭借他现在的力量,除了在比武大会上拿个好名次,是没有办法报答师父的。
  碰上这么一个直肠子的徒弟,师父也不能说是不幸运。
  “风儿啊,我看你这刀法挺不错的。”师父看着,突然开口道。
  “回禀师父,这是徒儿家传刀法。承蒙师父谬赞――”
  “怎么能说是谬赞。你这刀法,质朴实用。虽不花哨,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刀法。看来,你的祖先,是个聪明人。”师父捋着山羊胡子笑得更加欢畅。这刀法虽说不是他亲自传给这小徒儿的,可是自己的徒儿强大,自己看着就是高兴。
  真是没的说,这样的心情。
  似乎是看出来师父的好心情,陈离风练得更加辛勤。
  很快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陈离风还是有些紧张不安,只是自家师父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他也就只好强作镇定。
  其实慌张,倒也怪不得陈离风自己。毕竟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小毛孩,虽然早熟,可也依然拥有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应该有的一切陋习,只是表现得并不明显罢了。
  师父仿佛看穿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这点小心思,不怒反喜。毕竟陈离风再怎么勤奋好学,也只是个孩子。他不希望自己这唯一的徒弟因为一心练武而没有快乐的童年――他记得这是自己师父说过的比较严肃的事情。
  不能让任何一个孩子失去童年。
  他记得自己师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严肃的。他那个师父虽说是个全才,还那么玩世不恭,但是也有严肃的时候。比如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
  于是他也竭力给陈离风创造一个相对较好的童年环境。虽然说是陈离风十岁拜入他门下跟他修行,已经不能算是个孩童了。可是师傅这人吧,硬是觉得未及十八的人都算是孩童。故而他遵循祖训,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善待陈离风。
  陈离风坐立不安,站在师父旁边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师父只是笑笑,也不劝慰什么。他笃定今年陈离风不会赢,因此打算在一切都结束以后再好好劝慰自己的这个弟子。因为比起接下来的失败来说,现在这点小小的压抑,并不是什么大事。
  陈离风哪里有师父这般远见,只是觉得心里陡增的压力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揉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很是局促。
  师父却就好像没看到似的,让陈离风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措。毕竟师父是他最敬重的人,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得到师父的指点,他必然会安分下来。可是师父这时候却什么也不说,就让他慌了。
  这也是师父的用意之一――师父觉得陈离风平日里有些太过敬重自己,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别的师父有陈离风这般的弟子,定然会高兴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可是师父不一般啊,师父的师父是何许人也,所以能够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就不一般了。
  因此师父虽说迂腐,倒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迂腐。
  因为师父,只是迷信自己的师父。在他身上那个迂腐的意义,便是说他只晓得跟自己的师父有样学样,却不知道师父是全才,自己不是。
  虽然师父这个人并不愚笨,可是在这一点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开窍。
  这一点其实师父本人也并不了解。后人归结原因的时候,也只能是说,师父的师父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以至于师父只想超越自己的师父,故而才会这般不顾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