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的事情陈离风也没有告诉师父。不是他有心欺瞒,只是他忘了。
  毕竟这事儿和练武没多大关系,他也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自然而然地就给忘了。师父有心不让他接触这些事情,也就懒得多说。
  陈离风回了卧房以后,并没有睡觉。今天他在对战那些刺客的时候,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沉下心来修炼,尽快突破第二层,迈入第三层。不过这功法若是真的这么好突破,老师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年纪也才到第六层了。陈离风天赋固然是好,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简简单单地就突破。
  老师见状,也不说什么。一夜修炼替代了睡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陈离风非但没有觉得劳累,反而觉得神采奕奕。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白天赶路,晚上修炼。虽然一直没有突破,可是修为也因此而稳固了不少。师父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他这好徒儿,真是太叫人省心了。不过,陈离风如此努力,也叫他有些心疼。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徒儿,用功固然是好事,可是过分用功,也不见得就是更好。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师父所能做的,就是在陈离风吃饭的时候,多给他买点好吃的,以作鼓励。
  师父想了想,觉得陈离风这孩子有自己的福气,也有自己的发展方式。他这种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迂腐的老先生,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
  就快到明疆国的都城――修域城了。明疆国,就是陈离风所在的国家。其实这武斗大赛,在别的国家,还会有半决赛进行。但是在明疆国,却没有。因为这里没有省城。故而,明疆国直接进行复赛,步骤会稍稍繁琐那么一些,时间也会更长。
  这一行人很快就进了修域城。修域城的繁华,远非青城所能比拟。陈离风简直要看呆了,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他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大都市,这种比自己家乡、甚至青城都要繁华得多的大都市。
  街上,来来往往是肤色、发色各异的人。有些人说的话语,他并不能完全听懂。还有一些人说的话语,他根本就听不懂。那些,有的是别的国家的人,还有的,是别的大陆上的人。商铺前面熙熙攘攘的全部都是人,热闹非凡的景象让他赞叹不已。四周的民居相比自家那些小土坯房,自然是精致了不少。
  这――这就是都城?
  陈离风这是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只是一个类似井底之蛙的存在,在自己的家乡之外,其实还是有着不少能人异士的。这一切的一切,更是刺激了他加快修炼进度的决心。他知道,夜月大陆尚武,若是自己没有本事,在这片大陆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于是他强忍着自己想要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闲逛的念头,跟着大部队回了客栈。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努力修炼,提高自己的实力,好能够在武斗大会中获得个好名次,才不辜负师父的心意。
  白飞飞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陈离风的一举一动。他觉得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而且看起来并不那么聪明,可是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坚韧。他当即断定陈离风的家族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者是说,秘密。因为陈离风表现得实在是太过突出了。
  其实白飞飞猜的,也不能算是不对。陈家在没落之前,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出名的武将的。只是,那年代与陈离风出生的年代想去甚远,那也只不过是久远的历史罢了。陈离风现在如此用功,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师父失望罢了。
  虽然原因与白飞飞猜测的相去甚远,可是陈离风很是努力毕竟是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回到客栈以后,陈离风就开始打坐调息――这是玄学之中所提到过的内功心法。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似乎都不是这么修炼的。陈离风记得自己家传那本修炼法门,都是由外及内。偏偏师父所教授的,是从内向外修炼的。这两种修炼方式截然相反,可是陈离风竟然奇迹般地全部学会了,并且能够融合的很好。
  所以说陈离风这家伙的天赋是稳稳妥妥的妖孽级别。
  一般人若是如他一般,采用这种修炼的方式,大概除了爆体而亡就没有别的下场了。可是偏偏陈离风能够找到这两种修炼方法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能够微妙地掌握好这两种方法之间的那一点平衡。
  其实说这么深奥的话,陈离风自己也是听不懂的。他只是凭借本能在修炼罢了。他本能地觉得,这两种功法一并修炼的话,自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的。可是一本是自己家传的功法,另一本又是师父教授给自己的知识。他哪一边都不想放弃,于是只能出此下策。但是两种功法并不适合同时修行,于是他便就小心翼翼地探寻最适合自己走的那一条路。
  事实证明陈离风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至少,他修炼至今,还没有出什么大岔子。
  师父其实是知道陈离风的决定的,只是他并不戳破。陈离风的家传功法是外功,并不影响内功的修炼。事实上,这内功如果练好了,是可以和外家功夫相辅相成的。只是夜月大陆上,并没有人进行过这样的常识。师父因为有自己的师父撑腰,所以有恃无恐。
  陈离风悉心修炼,这几日也大有收获。只是一直没有突破,就让他有那么一丝郁闷了。他并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可是孩子总有邀功心思,不愿意让师父看不起自己的那种心理在作祟,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刻苦。
  武斗大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师父告诫陈离风不要太过用功,以免进步过快根基不稳,葬送了前程。陈离风虽然不怎么愿意,可是对于师父的话,他一向是言听计从。况且师父所陈述的利害关系,他还是能听得懂的。细加思索,他也就不再这么死命练习了。
  但是他并没有中止自己的练习。
  师父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陈离风的。倒不如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阻止不了陈离风的。只要这小子想要练习,他必然有一千种方法能够达到目的。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面善心黑么。
  不再多想,师父只是盯紧了陈离风,不叫他再多练。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师父害怕陈离风的身体绷不住。
  陈离风虽说是答应了师父,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先前不认真练习的时候,师父嫌自己不用功。现在可是用功了,师父却也不让自己认真了。
  他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的节奏啊。
  嘀咕完他自己心里也犯迷糊,这节奏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让自己说出来的。
  然后就是短暂的休整,准备参与复赛。复赛与初赛不同,对手不像是之前那般容易对付,况且复赛可以携带兵器。
  毕竟在夜月大陆,多数武者都将自己的武器视作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朋友。与真正的朋友不同,武器在通常情况下,并不会背叛主人。
  这也是夜月大陆的一种奇特的现象。
  这里的武器是需要经过滴血认主的,一旦择主,别人就难以动用武器之中潜藏的力量――这里的铸造业无比发达,在武器之中潜藏力量这种事情并不多么奇怪。不过,一般的武器中的力量,都是主人经过千辛万苦搜罗来的。比如,主人猎杀了一头拥有着超凡卓越的力量属性的狼,就可以吸收狼体内的精魄,将狼的力量属性附加到武器中去。根据武器的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地方用来储存这股能量。在之后的战斗之中,这股力量会渐渐地与武器融为一体。
  这也是夜月大陆上最为成功的铸造术之一。
  陈离风毕竟还是比较年轻的孩子,他那把破军之中并没有附加什么特殊的力量。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对自己这把兵器十分满意。毕竟,这把破军总是要比之前用的小树枝要强的多得多。况且,他的师父似乎是比较有家世背景的,送给他的东西又怎么会差。
  不过师父这人有没有家世背景暂且不提,毕竟师父从来没跟陈离风提过。师傅既然不想提,陈离风就是有十二分的好奇,也是不想去问的。
  尊师重道,始终是陈离风所坚持的。
  “风儿啊,明天,复赛就要开始了。”师父笑眯眯地看着陈离风,“不要紧张,放手去做就是了。你今年不过只有十一岁,你还能参加两次。就算这一次失败了,也不要紧。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这似乎是陈离风记忆之中,师父所用的最温和的语气了。
  陈离风当即点头,一腔热血不知道怎么地就从胸腔中迸发出来。年轻人,怎么着也是会有激荡在胸中的那一腔豪情热血的。年纪,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弟子一定不辱师命!”
  师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段话的作用已经达到了。其实说起来师父原本并不是一个这么爱笑的人,可是自从收了陈离风为徒弟之后,他就越发地喜欢笑了。或许,是因为陈离风这个徒弟带给他不少惊喜吧。在老师这个年纪,其实已经并不在乎自己所能够取得的成就了,而是在比拼下一代。陈离风显然,就是师父的“下一代”。师父并无子女,早就已经把陈离风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了。
  而陈离风,虽然不说,可是已经把老师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只是不知道陈父知道陈离风心中所想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是毕竟父亲还是父亲,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
  “行了,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全力以赴就好了。”师父把手搭在陈离风肩膀上,脸上挂着掩饰不了的微笑。
  “是!”陈离风点点头,一副誓不辱命的架势。那张粉雕玉琢似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种与年龄并不相称的坚毅。
  果然粉毛切开来了都是黑的,天然呆掰开来看一半都是天然黑呢。
  某个无良的作者在心里偷偷地评价着。
  夜色悄悄地降临了。密积的阴云笼罩着整个天空,似乎是要下雨了。明天,似乎要有什么不平静的事情发生。
  夜色之中,客栈红色砖瓦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那双眼睛,明亮的让人觉得可怕。
  但是只有一瞬,那双眼睛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而正在熟睡的白飞飞,好像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心下就是一惊。
  真是,不平静的夜晚啊。
  这么想着,白飞飞转了个身,却是再也无法入眠。
  而与白飞飞的房间相隔不远的,一个叫王问问的姑娘的房间里,也并不怎么平静。姑娘长得并不多么出彩,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艳的类型。王问问属于那种放到人群里,若不仔细寻找就会找不到的类型。
  但是,此刻,这个平静的姑娘脸上,挂着和姜笑差不多的那种诡秘莫测的笑容。她的身边,站着两个身材细瘦的人。那两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皱纹,看起来也是有一把年纪的人。
  “小姐,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暂时没有了。你们先退下吧,记得,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不要被人发现,免得泄露了我的秘密。”
  “是!”这两个人回答过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甚至没人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王问问什么也不说,只是笑了笑,便回去睡觉了。
  确实,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