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听得老太太说道:“我们都在这儿住了大半年了。”?
  大半年!怎么会呢?那么,他去哪儿了?
  “老太太,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谁啊?”老太太口齿不清地问了句。“白南风?这个……不知道啊!”?
  她诧异地望着老太太的脸,努力平复自己的震惊。?
  他已经不住这里了!难道他忘了他们的约定?难道他反悔了吗?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想到什么,那浑浊的目光顿时一亮,又道:“请问,你叫高成君是么?”
  高成君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对,我是高成君。”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对了,白南风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他说你带着这封信去你们以前去过的那个湖边再打开,然后你就知道他去哪儿了。”
  高成君接过信,忐忑的看了一眼,跟老太太道了谢之后才离开了。
  她失魂落魄地跑下楼摸出手机拨他的号码,可是每次都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是不是一直就在玩弄她?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手中握着这封信,她感觉异常烫手,虽然知道打开他就知道了白南风的下落,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勇气拆开来,她害怕看到任何她不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犹豫了许久之后她再次将信封塞进包包中。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拼命朝着以前白南风上班的酒店跑去。?
  她来到厨房,像几个熟悉的人询问白南风的下落,可是他们却告诉她:“白南风已经在很久之前辞职了,我看看……哦,是九月份的时候。”?
  九月份?她正在热火朝天的学习中。?
  他辞职了!他搬家了!他离开这个地方了么?
  “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厨房的洗碗工说。
  高成君就像抓住什么一般,急忙问道:“什么事?”
  “白南风在辞职之前好像精神有点异常。他说什么,什么来接他回去了,那个地方比这里更辉煌,更加奢华,反正我也不大懂,我们都觉得他精神异常了。”?
  高成君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听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在哪里?
  她从酒店出来,全身就像被放空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想来到一处湖边。她翻过堤坝,站在湖边上,对着湖大声喊着:“白南风,你到底在哪里?”?
  可是却连回响都没有。?
  因为她在国外的学习成绩优异,被学校破格送到了一所非常好的本科学校深造。
  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白南风已经消失了,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她的灵魂被现实抽打得爬不起来,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离去。?
  就在到学校报道的前一个星期,她突然想到了那封信,那封灼热的烫手的信,可是她却又不敢看,她怕当她看到这些之后她的所有期待和希望都会随之破灭,其实在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胆小的人。
  想到那老太太说过的话,这天她独自一人,背着个花布包包,穿着他给她买的凉鞋到了以前他们一起来过的那个山丘。
  一来是为了缅怀过去,二来是为了散心,三来是因为那地方有种力量将她吸引。?
  她站在碎石铺的公路上望着那个小山丘。那个秋天他带她来这里,她还记得他发抖的样子。?
  她吐了口气,向着山丘走去。?
  从山丘顶上下来一个扛着根圆木的老人。那人一见到她便叽哩哇啦冲着她说些听不懂的话,还一边用手比划着。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叫她别上去。?
  最后他摇摇头走了,她也没怎么在意?一个人向着山丘的顶端爬去。?
  这里不再像秋日来时那么荒凉。湖里的水比上次要满,湖边上也长着浅绿色的草。杂草也在阳光照耀下展现出鲜艳的绿色。只有立在草地上的枯树还是原来那样呈暗褐色,大概已经枯死了。
  她的心里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
  她定了定心神,山丘最顶端爬去,山丘顶端躺着许多碎石,只不过在碎石缝中长出青绿的野草。?
  她来到曾给他们一起并肩坐着的地方。那天他跟她说这个地方总是在召唤他时,他脸上的紧绷还清晰留在她的脑海。
  想到那老太太交给她的信,她将信摸索出来。
  虽然很害怕知道真相,可是这些事情迟早是要知道的。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将信纸展开来。上面有字迹,但应该是很久之前写的了,字迹有些模糊。?
  “成君,”开头这样写着。?
  是他!她激动得双手紧紧抓住,怕自己一不留神这张纸便会从她手中消失。
  成君,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这里,会不会看到我写得这些。也许当你看到我写的这些时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或者你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只要你来了我就会感激你,因为你还是记挂着我的,否则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
  我很仔细地想过了,成君,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有很美好的未来,而我,我一直都没说错,我只是个废物而已,以前有了白氏集团,我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空洞的什么都没有,自从被赶出白家之后我越发意思到我的空洞。?
  两个月前我们通了电话,我告诉你我们暂时不联系,其实那时我就想清楚了――我要离开你,我不应该自私地拉着你,那样我就会毁了你一辈子。?
  但是,你不知道我有多伤痛。你给我发的短信,我每看一次就会觉得自己有很强的罪恶感。我原本可以早早离开你的――?
  要是那次我没有到学校找你的话,也许你早就把我忘记了!但是因为我的自私让你深陷泥潭了对吗?
  现在我的大脑相对清醒,因为在两天前我的精神还在混乱不堪中。?
  自从下定决心要离开你后,我就变得出奇地敏感。在街上见到别人笑,我便觉得是在嘲笑自己。在酒店里看到同事奇怪的表情便觉得他是在污辱我,而且还大打出手。?
  于是,我辞职了。我离开了你生活的地方,我知道如果再继续留下来我会成为一个十足的变态,疯子。我不想这个有着你和我美好回忆的地方有污点。
  我来到了这里,我住在这附近的酒店里,这些也都是在酒店写的。?
  但是离开并没有减轻我因绝望而有的神经错乱。我每天失眠,所以我深夜还到外面晃荡。有时候看到一些流氓对我比着手势,我身体里涌起的暴力便不可遏制地侵占我的脑海——我对他们大打出手。?
  但每次都被他们打得伤痕累累,当我心里的痛和身体的痛到达极限时我就会呼喊你的名字。我叫着你的名字便会微笑起来。?
  成君,我已经被绝望和死死隐藏的痛苦左右着。有时候在镜中看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像鬼一样。?
  我知道,这一生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了。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我还不如死去。
  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吗――当我和这个世界相排斥,怎样也不能融合时,我就会来这里,让湖水将我救赎?
  这句话就像咒语一样。
  所以,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已经在湖中葬身鱼腹了。?
  成君,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但是,够了。我死而无憾。?
  愿你快乐?
  白南风?
  于08年10月27日?
  10月27日!
  你在十月二十七日的时候已经……?
  她全身颤抖着,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发疯一样跑下去,来到湖边,在草丛中找到一根棍子,流着泪,在湖中中搅动起来。?
  可是她搅了很久湖水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倒映在湖水中的太阳却是更加明亮了起来。
  眼睛睁得很大,脸上是如死灰般的神情。?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那么美的人不会变成这样的!
  “你不是答应要娶我的吗?你不是答应过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她大叫起来。?
  她一下子站起来,对着半空哭喊着:“白南风呢,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说过我不在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说过的!”她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沉痛,一次比一次绝望。?
  “你根本就是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白南风,你快出来!你在哪儿?你出来看看我,我求你了!”?
  “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能死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可以把我孤零零一个人扔在世上!”?
  她最终无力地坐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哭起来。?
  哭得声音嘶哑了才从地上起来,重新回到山丘上,她从包包中掏出比来,在他给她留的纸条后面写下一行字便离开了。?
  第二天,她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的又来了。?
  她穿上了一件鲜艳的婚纱,头发高高盘起来,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脚上穿得是他给她买的凉鞋。?
  她知道她的尘埃世界在离她远去。?
  她再也不用有那种被踢出去的感觉。?
  身后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所有的名利都让别人去抢。她将要去一个美好的地方。那里会有一个美丽的男人像天神一样紧紧拥抱她。?
  她微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与绝决。
  她张开双臂慢慢向湖水走去。
  那里有金宣歌等着她,而她就将要跟他见面了,她答应过他的,如果她敢冲这里跳下去的话,她就赶去陪她,她说过的话,从来不会食言的。
  “成君!”就在她走到湖水漫过她膝盖的地方时,头顶上突然有一个声音叫道。
  她抬头看去,却返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山丘上,白亮的日光照下来,而他正好背对着日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她到死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白南风!”
  白南风急忙从一条小路绕到湖边,将她从湖中拉上来之后便责备的大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