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威知道他说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意图猜也猜得到,就是想让他离朵朵远一点。一想到他即将听到的话,他的心里就阵阵难受。
他猜的没错,闻爸爸东扯扯,西绕绕,终于把话题切到关键点,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能说一个人成绩好就好,成绩坏就坏,但是我们朵朵是要靠考大学改变命运的,我和她妈妈都没什么本事,她要不上大学,以后回来跟我们开小破饭馆吗?”
赫威把头又低了低。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听说父母都在国外,也顾不上管你?”
“我还没想好。”赫威低着头回答。
“得想想啦,大学读不上去,那就得下到社会,你看叔叔没文化,混得多辛苦?十八九岁说年轻也年轻,说不年轻也算半个大人了呢!我过来找你,朵朵妈妈还不同意,他说你们还是小孩子,就算谈恋爱也像过家家一样,长久不了!怎么长不了?转头过了二十,那法律上都可以结婚了,我能不担心吗?你和朵朵好,叔叔真不反对,但时候选的不对,我也不逼你们分手,暂时先分开,好饭不怕晚嘛对不对,等你和朵朵都大学毕业了,上了大学,你们随便谈,只要不过分我们当家长的绝不参与!”
这谈判比起赫威预料的狂风暴雨已经温柔多了,人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也不是不懂事不讲理的人,对闻爸爸的要求,他除了点头说好,想不出别的反驳理由。
赫威在饭桌上答应了闻爸爸,这也就意味着他同意跟朵朵分手,他觉着闻老爸的谈判技巧挺强的,当时觉得心服口服,可是一出来就开始后悔!
要他离开朵朵,那他上这个学还有什么意思?甚至连活着都没意思了!
朵朵还不知道自己老爸找赫威谈话的事,她最近沉浸在读不懂高数天书的伤心里,还等着赫威能去安慰安慰她,结果赫威情绪不振地愁眉苦脸,可能只为那男的事发愁,让朵朵还有点小伤心。
赫威就够难受了,那男还在那火上浇油,他狠下心破罐子破摔,由于连续迟到早退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一个去送作业本的课代表回来时透漏消息说:“我听见那男要退学!”
“你怎么知道他要退学?”大家问。
“刚才他跟老师说的,说不想念了,要办退学手续!”
教室后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是赫威踹了桌子!他黑着脸站起身,从后门直接走出了教室。
朵朵惊恐地回头,又转过来看看宋倩,宋倩同样脸色难看,不过这次她没跟着追出去。
赫威正好在走廊碰见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那男,他拦住去路,压着火问他:“你要办退学?”
“不是让你别管我么。”那男回应。
“退了学你要干吗?一辈子擦车还是一辈子给人送餐!”
那男冷笑,“有什么不好?能擦车能送餐已经活的挺不错了!”
他的脸上挨了赫威重重的一拳。
他这拳打的可真够狠的,那男一抬头鼻血就流了下来,还没等擦干净呢,赫威接着又是一拳,这下打在嘴角上,那男吐了一口,吐沫里全是血。
两拳算是开篇,接下来他被揍的更狠,赫威这次算是下了死手,每一拳每一脚都打的毫不留情,加上那男又不反抗,很快就被揍趴下在走廊里。
那男在地上躺着,一边捂着小腹,一边还在笑,样子可吓人了。
“接着打呀。”他笑着说。
赫威气得头顶冒烟,又狠狠补了一脚,踢得他半天没缓过神。
走廊里这么大动静,教室里的人肯定会跑出来看!宋倩走了出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的那男,又看了看满脸怒色拳头紧握的赫威,她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又回教室了。
倒是闻朵朵吓得小脸惨白,蹲在地上去扶那男,关切地问:“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说完又生气地抬头看赫威,责备他道:“你看你!你都把他打坏啦!”
赫威的火气平息了几分,心里略微有些懊悔,他刚才下手确实太重了些。
那男在地上又躺了一会,自己扶着墙爬了起来,然后他俩都被赶来的老师揪办公室去了。
“为什么打架!”姜老师气得肺都要炸掉,全学校就数他带的班级事儿多,三天两头的惹麻烦,他的奖金早就被扣光光了。
那男鼻孔塞着纸巾,不时抬手抹抹嘴角,回答老师道:“没打架,我们闹着玩呢。”
“你还挺会玩啊?我看你再玩大点就进火葬场了!”
一直低头不语的赫威鼻息沉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师,先别让那男退学,他就是最近出事受刺激了。”
姜老师也知道那男家条件特殊,他也不是无情无义的老师,学生家里有困难,当班主任的应该开导帮助,可那混小子也不跟他交流啊。一个班级好几十个学生,人人都有闹心事,人人都变着花样地闹情绪,他能管的过来吗?
“我不能同意他退学,但照这么个形式闹下去,不用退也被开了!”姜老师恨铁不成钢地说。
被再三警告的那男跟赫威,好歹这次没受处分,回教室的路上,那男的脸上还挂着渗人的笑,他说:“我早晚会被开的,你就自己好好上学吧,权当为了朵朵。”
赫威狠狠瞅了他一眼,警告他说:“别让我再揍你,我就是打死你,也不能让你这么堕落了。”
他这个朋友当的已经够意思了,可惜那男突然没了感恩之心,麻木不仁也不再懂珍惜。
他招呼也没打就从赫威家搬了出去,住回因为拆迁周围都被扒的乱七八糟的小院,像个难民一样。好像只有这样折磨自己,才能换来心理的某种平衡!他嘴上说不信自己的妈妈会是那种女人,可看起来,明明就是信了!
那男的学没有退,人也会在学校出现,只是他变得越来越夸张。
当他顶着一头黄毛被学生处的人堵在校门口时,所有人都觉着那男真的没救了。
那男好像在向谁示威一样,用他的高调、轻狂,一次次挑战学校的底线。他就想被开除,等着被开除!
现在,整个学校几乎都认识他了,那个胆敢公然把头发成黄色的“英雄”,成了许多想叛逆又没什么胆量的人的偶像。
“你觉着好看吗?”赫威已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又不能真的见一次揍一次,只好打击挖苦他:“就跟那发廊仔一样!”
他这么出风头可不行,宋倩觉着,要是非想成为万众的焦点,那也得他们俩一起,而且,而且她必须更胜一筹。
于是,校园里又出现了一道奇葩风景,只见一美女满头红发,一只耳朵上戴了五个耳环,乞丐服,烟熏妆,胸口隐隐约约露出蝎子纹身的一个尾巴尖!
这俩怪物在学校一出现,立即就被“捉”到学生处去了,姜老师不顾体罚学生会受处分的危险,亲自又把俩人揪出来,推搡下了教学楼,命令站到操场正当中。
“不嫌丢人是吧?今天你俩就给我在这站着,让全学校的学生都好好参观参观!”
大太阳底下,俩人并排站成一道风景,亮的比日头都刺眼。
很快,教学楼的窗户上就趴满了看热闹的人,那男装作没事的样子,其实脸上一阵阵发烫。
宋倩才是真正无所谓呢,她还说:“你没试着染成白的吗?白的比黄的有个性!”
玩堕落,她太有经验了,今天她只弄了个朋克基础款,当初最夸张时,她还剃过光头呢,还穿过鼻环呢,还干过更多夸张的事呢,这点算什么?
“你凑什么热闹!”那男不满她跟着弄成这样。
“咱们不是一起的吗,我还想劝闻朵朵跟赫威一起弄,就照这个标准来?”
那男皱着眉看她,宋倩一笑,“我兜里有烟,你要不要?”
这身装扮给那男换来个“留校察看”,宋倩则被通知了家长,宋南笙在电话里敷衍了老师几句,并没表现出多激动。他似乎早就料到女儿会走到今天这步。
赫威开始冷落闻朵朵了。他狠不下心干错利落地说以后再也别见面,只好用这种慢招,变得独来独往,不关心她,对她的热情回应冷淡。
朵朵本来成绩下滑心情就不好,现在赫威又这样对她,她心里难受的要死。更难受的是,那男变了样,宋倩自顾不暇,也没精力帮她。
那天上高数课,朵朵很努力地在听老师讲题,可她真的听不懂,越听越糊涂,突然之间这些天忍受的委屈就爆发了,趴在桌上哭起来,把高数老师吓了一跳!
宋倩这才注意到朵朵的反常。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闻朵朵才把自己忍受的事告诉了好友,“不知道赫威怎么了,好像在跟我生气,可我也没惹他呀!”
宋倩又去问赫威,问来问去,就把闻爸爸找他谈话的事问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样!”宋倩不满,“就因为她爸的几句话,你就不理朵朵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