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兰尼亚睁开眼睛。看见她眼前的事物正在不停的颠簸着。事实上,她眼前也只有一个密封的牢笼,茉莉娅坐在她身边,看样子她已经摆脱了那场可怕的昏迷,现在正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姐姐。
迪兰尼亚努力回忆着她能想起的一切,一开始头脑会因为思考而疼痛,但渐渐的,这种疼痛消失了。迪兰尼亚脑海中的事情开始有条理的出现,那是一场可怕的战斗…拉德诺门口的死人突然之间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而后开始攻击它们所看到的一切会动的东西。迪兰尼亚为了保护妹妹而不得不选择战斗,可亡灵像潮水一样涌来,她很快就已经筋疲力尽。而就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一队人类出现在了拉德诺。可他们却不是朋友!迪兰尼亚发现这些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狂热。这些战士似乎并不效忠于人类的国王或者是像洛萨那样信奉圣光,他们自称是公正之手。他们消灭了亡灵,然后俘虏了两个看起来很疲惫精灵。
当然,他们解除了这些俘虏的武装。
迪兰尼亚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在她被攻击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不过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幸运了,至少她还活着而不是被直接处决。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迪兰尼亚用精灵语轻声对妹妹说。
“别做梦了,姐姐。”茉莉娅沮丧的摇摇头,迪兰尼亚发现他声音之中那股梦呓般的味道消失了,她与梦境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在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做过无数次尝试了。”
茉莉娅深吸了一口气以帮助自己保持冷静,她指了指困住她们的笼子。“这上面附了魔,以我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打开它。”
“你们给我安静点!”外面一个粗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味大喊,“如果不是看你们两个长的还值几个钱,我他妈的早就把你们两个长着驴耳朵的脑袋看下来了!不过…”那人嘿嘿的笑着,“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在这段无聊的路上提前享受你们…”
迪兰尼亚感到一阵恶心,不过还是乖乖选择了闭嘴,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知道羞辱女性的后果。
当务之急是得找机会离开。
精灵将军仔细的倾听着各种声音,模糊的判断出她们正被一个马车拉着的牢笼送向不知道什么地方,押运的人都骑着马,大概有十几个人,不能确定他们是那些公正之手还是一些恶心的人口贩子。不过从刚才那个满身酒气的头子来看,她更倾向于后者。
也就是说,他们面对的最大障碍应该就是这附有法术的笼子。不过这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相比这个坚固的笼子,迪兰尼亚更有信心战胜四十个公正之手。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马车不知颠簸着走了多长时间,这让迪兰尼亚和茉莉娅感觉一阵阵的反胃,期间守卫们只是扔进来几块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所有水分的干面包,在吃了这些食物之后迪兰尼亚和茉莉娅感觉就像胃里有一只焦虑的松鼠在窜来窜去。
终于,在一阵喧闹之后,马车停了下来,一道刺眼的光芒从打开的门缝里射了进来,两个精灵不得不闭上眼睛以防止眼睛被光芒灼伤,然后她们感觉脖子后面一阵麻木,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一阵冷意激醒了迪兰尼亚,精灵惊讶的发现她和她的妹妹被绑在木头桩子上,身边站着几个蒙面的守卫,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而周围围着至少五六十个各色的人类。他们似乎是来参加一场交易,一场关于她们的交易。“看看!两个精灵!女的!”主持拍卖的人类大喊,“看看啊,稀有货!”
台下传来一片嘘声,还有几个人放肆的嘲笑。
“在我看来,她们那耳朵长的像驴一样!”一个魁梧的战士**着上身,整个手臂和胸前都刺满了图案,他的战斧倚在凳子上,斧刃闪着寒光。
“去他妈的…”台下响起一片附和声。
“难道你就只有这几个发了霉的精灵了?”那战士再一次放肆的笑起来,他周围的人则举起酒杯,大笑着喝下杯子里劣质的啤酒。
拍卖者咽了口口水,向身后的人示意,一个有着火红头发的女孩被拖上了高台,迪兰尼亚注意到了女孩的手,它们不仅仅被捆上了绳子,还都被某种特殊的符文封印着。
这就是说,这个红头发的姑娘很可能是个法师!
微笑悄悄爬上了精灵的脸,她庆幸现在没有人正在注意她。
“多好的货色!”赤膊的战士大吼起来,其他人也因为女孩的到来而兴奋的尖叫着,口哨声和欢呼声响遍整个简易的建筑。一些人开始迫不及待的叫出自己出的价钱。
趁着混乱,迪兰尼亚开始尝试把两只手从绳索中解脱出来。她已经仔细的打量过了这里面的客人,基本上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强盗或者雇佣兵。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和妹妹的安全,如果那个火红头发的女孩愿意加入她们,那她们就更有逃脱的把握。
精灵用眼神示意她的妹妹,茉莉娅理解的点点头。现在迪兰尼亚被绑住的双手已经恢复了自由,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迅速拿到武器的机会。
一阵激烈的叫价,终于,看上去像个海盗的家伙赢得了这次竞争,他腰间挂着一柄绿色的长剑走过迪兰尼亚面前,向台下的竞争者致意。
就是现在!
迪兰尼亚突然挣脱绳索,一脚踢倒身边站着的守卫,夺下守卫手中的武器,砍翻了另一个试图帮助同伴的人类。茉莉娅低声吟唱起精灵的咒文,木质的桌椅开始发芽并伸出长长的绿色藤蔓,把在它们附近的人都绑在了一起。
人群一下混乱了起来,迪兰尼亚解开了妹妹手上的绳索。然后拦住了冲向红发女孩的海盗。海盗轻蔑的撇撇嘴,挥舞着武器冲向迪兰尼亚,然后被一脚踹到人群之中。被海盗砸中的人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声。
“和我们走!”迪兰尼亚解开了女孩手上的绳索,一把把这个柔弱的姑娘拽起来。茉莉娅在房间里制造了一些小型的风暴,整个房间里顿时到处都是高速旋转垃圾和碎屑。很多人已经放弃这场无谓的争斗,掉头向外面跑去。
不过还是有人想要留下来捍卫或者说是夺取一些财产,那个满身刺青的强壮男人就是其中一个。现在,他正横着他的战斧站在酒馆门口,等着冲出来的迪兰尼亚和茉莉娅。
“几个长着牙齿的兔子,”战士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可惜想从我这儿溜走就是个错误了。”
“看看你那身臭皮囊!”迪兰尼亚不甘示弱,事实上这个战士并不比她手下的士兵优秀多少,她可以轻松的砍下他的脑袋“你这个自不量力的傻瓜!”
“那就来试试!”壮汉挥起战斧发起冲锋,一道寒光闪过,刚才还在迪兰尼亚身后完好无损的椅子已经被劈成了碎块。
“让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战士。”迪兰尼亚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还有怎么尊重女性!”
从侍卫手中夺过来的剑在灯光下闪烁着,迪兰尼亚突然发起冲锋,夺过来的武器和那战士的战斧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就在战士刚刚打算再一次发动攻击的瞬间,他突然感到膝盖处一阵钝痛。战士的注意力被短暂的吸引到膝盖上,却发现精灵的剑刃已经指着他的喉咙了。
“听着,你这个蠢货。”迪兰尼亚用剑指着壮汉的咽喉,“我现在不想要你的命,你最好听我的话。”
战士无奈的放下武器,接受被击败的事实。
“带我们离开这,最好别耍花样。”迪兰尼亚让战士转过身去,自己则用剑顶着他的后背,虽然人类和矮人常常嘲笑精灵的耳朵,但精灵却确实有超越一般种族的听力。现在,迪兰尼亚已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更多人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赶来。
让人意外的是,战士顺从的带着他们通过一条隐蔽的小路离开了酒馆,甚至是离开了那些土匪和强盗的聚居地。当迪兰尼亚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镇时,她甚至有些感谢这个看上去粗鲁无礼的家伙。
“你可以离开了。”迪兰尼亚决定放这个战士一条生路。“你不要想着可以带人再找到我们,夜幕会隐藏我们所有的踪迹。”
这些话只是拿出来吓唬人的,迪兰尼亚自己都不相信在这片几乎没有隐蔽的空旷平原上她们能把自己藏起来。精灵暗暗诅咒那些在战争中肆意破坏植被的野蛮人,他们几乎毁了这里的一切。
“包括魔法的味道?他们有来自地狱的恶狗,能闻到魔法!”
三个女孩大吃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没有一个熟悉情况的向导就很难逃出这些强盗所掌控的区域。
“我会带你们离开这个区域。”那战士看着迪兰尼亚的眼睛,”你打败了我,就是我的主人。”
主人。精灵皱起了眉头,精灵们不喜欢这样带有控制性的称呼,可人类似乎对这个情有独钟。主人这个词让她想到的是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一种未开化的人际或者是隶属关系。不过现在这个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个人类能带着她们离开这片土地。
“你叫什么名字?”迪兰尼亚扯下一条衬衣的布料,在要带上挽了个简单的配饰,把剑挂在腰间。
“帕兰德?河风。”战士恭顺的说。
“好的,帕兰德。”精灵点点头,”我们要多长时间可以离开这里。”
“如果顺利,只需要两天。”帕兰德思考着,“这里是强盗的老巢,我们只有这一个像样的据点。”
“那我们去哪?”
“我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帕兰德?河风肯定的点点头,“听说现在塔纳德正在这附近休整。”
塔纳德…这对于迪兰尼亚完全是个陌生的名字,不过至少这个帕兰德看上去很信任他。
“塔纳德是圣骑士提纳斯的副官,在他手下我也很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河风脸上挂着些憧憬和自豪,似乎他正在接受那位指挥官亲自授予的军衔。
迪兰尼亚却也有自己的打算,当她听到圣骑士这个词的时候她就决定去找塔纳德,作为圣骑士的副官,他也应该具有同样高尚的精神和情操。同时,她也应该能在塔纳德那里找到一些有关洛萨他们的情报。
“我需要一件武器,”帕兰德摊了摊双手,“从这往北是一个强盗的据点,我们得经过那里。可能会有战斗。”
“我们得尽快离开。他们已经追过来了。”
远处已经有很多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赶来。
“我们走吧。”迪兰尼亚看了一眼远处的追兵,跟着帕兰德踏上向北的路。
“这里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茉莉娅好奇的问。
“生活方式?”健壮的帕兰德似乎没有理解生活方式具体在指什么,这让茉莉娅感到沮丧,难道是她的通用语不够标准?
“就是说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德鲁伊不依不饶,换了一个她觉得通俗易懂的方法继续追问。
帕兰德依旧茫然的摇摇头,他还是没有理解精灵所谓的生活在指什么。
“她在问你为什么当强盗。”红头发的女孩解释道。
“为了活下去。”帕兰德的轻轻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红头发的女孩并不相信这样的说法,很多强盗都在被捕之后说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可事实上是他们喜欢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你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土地?”帕兰德似乎很不愿提及这件事,“大地正在死去。”
这些外来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她们发现正如帕兰德所说的那样,这里的土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色,而且几乎寸草不生,迪兰尼亚开始只是认为这是战争的结果,但从帕兰德的口气来看,事情似乎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我们只是一些猎人和农夫。”帕兰德似乎不想隐瞒什么,”这里也原本是片森林。森林赐予我们需要的一切。萨满们是森林的代言人,他们帮助我们,可后来全变了。神秘的力量开始腐蚀大地,树木,动物全死了,萨满们却手足无措。”
这个强壮的战士叹了口气,继续说:”后来就来了一些外乡人,他们自称是神民,说萨满是邪恶的,然后就是一场屠杀。他们建立了你们看到的一切。”
“你是原住民?”
“原住民?”帕兰德有一次问。
“你们一直住在这?”红头发的女孩翻译。
“当然,我的祖先守护着这片土地,她是我们的。”帕兰德坚定的点点头,“我会再一次让她充满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