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不绝于耳,严承希平静地走上场,伍飞给承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社长,完美地结束这场比赛!”
严承希极为自信地一笑,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房间里一片安静。
沐馨僵直地站在门边,仿佛定住了一般。
祁濂绅缓慢地走近她,颀长的身体静静地挡住了门板,目光暗凝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但是,那份感情,却渐渐地笃定起来。
他凝视着夏沐馨,让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躲藏。
声音淡淡如从窗口吹进的风,静悄悄地在沐馨的耳边吹过:“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震惊—
长长的睫毛猛地扬起。沐馨睁大眼睛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慌乱与紧张。
室内的空气在刹那间凝固。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祁濂绅静静地挡住门板,他的手臂拦住了沐馨的去路,如星辰入眼的双眸定定地凝视着沐馨。
“夏沐馨,回答我!”
“不是!”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声音。
“夏沐馨—”祁濂绅的眉头忽地皱紧,他的手猛地一伸,沐馨便与他换了个位置,处在了他的双臂包围之间。
她的身后是冰冷的门板,抬起头,却看到他冰冷深邃的黑眸。
他的声音冷冷的:“收回你的话!”
“不!”
他微微冷笑,笑容在他的脸上有着华美的味道:“好,你既然没有喜欢我,那我倒想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要那样说,她是怎么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的?我不记得我的记忆里有她这样一个人,只有你才会告诉她吧?告诉她我是你童年里最喜欢的人,我是你所有美好记忆的创造者。”
他的声音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击在她的心上,沐馨闭上眼睛,心头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绝望的疼痛。
“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你凭什么一定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她默默地咬紧嘴唇,默默地抵抗声音中轻微的颤抖。
“现在,喜欢与不喜欢,都已经没有意义了,难道不是吗?是你让我离开你的,是你说已经把我忘了的,是你说不允许我靠近你,就连那个名字的相似,你也可以那样冷静地说是巧合,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说的,都是你在主宰,我并没有过一句抗议,不是吗?”
她抬起头,明亮的瞳眸中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我……在很久以前是认识过一个叫祁濂绅的人,但是,他和你不一样,他不会伤害任何人,因为他的心中有着被人伤害的疼痛,因为他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即使很难过,他也会自己一个人忍受。我认识的祁濂绅,是那个陪我走在薰衣草田里的祁濂绅,是那个可以陪我在天台上看星星的祁濂绅,你不是他,你不配是他!”
“那样的祁濂绅……”他竟微微冷笑,“不是已经被你们赶了出来,你们不是用那样的祁濂绅换了伊家一大笔钱吗?你怎么还敢说起那样的祁濂绅?”
沐馨的长睫毛猛地扬起,她晶莹剔透的眼眸中有着震惊得近乎于绝望的光芒:“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他的目光深黯,却不肯松开手,“你们当初收了伊家一大笔钱,然后把我交给他们,那笔钱一定不少吧!否则你们怎么会那么快搬走,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果你们让我走,我会走,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收他们的钱,你们就那么需要钱吗?你一定猜不到,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的感觉是什么?”
祁濂绅的面孔上出现痛楚的神情,然而,他竟冷笑起来:“当我知道我是被出卖的时候,当我知道我是被你们出卖的时候,你们真的让我感到恶心—”
啪—
狠狠的声响。
房间里的空气在一刹那震颤。
夕阳早已经退了下去,夜晚已经降临了。房间里暗了下来。
清晰的红指印印在濂绅的脸上,带来的是火辣辣的痛感,然而,他却依旧淡漠地冷笑,声音低柔:“这么快……就听不下去了吗?”
沐馨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她的面孔苍白得近乎于透明,低低的声音从她的唇间发出来,饱含着她心中无法触碰的伤痛。
“祁濂绅,我妈妈死了!就在你离开的三个月内,她就死了!”
仿佛是惊雷炸响。冷笑凝固在他的嘴角,他的瞳孔倏地收紧,脊背的僵直暴露着他内心的震惊。
沐馨不屈地瞪着他:“在你走后,爸爸才告诉我,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那时候,我们真的很需要钱,他们送来的钱,我们无法拒绝,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留住妈妈,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恨我讨厌我的话,那就请你继续恨下去讨厌下去吧!只是祁濂绅,收下那笔钱,即使让你觉得恶心,爸爸和我,也从来没有觉得后悔过!”
直到医务室的门关上,他依旧呆呆地站着,出色的五官上再没有半点表情。仿佛是定住一般,他一动不动。
房间里完全暗了下来。
云散去,天边出现的星星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
漫天的星斗。
夏夜的清风总是带着股清新的味道,从四面八方里吹了出来,清新中包含着香甜的花香。
轻轻的脚步声。
沐馨缓慢地停住了脚步,银色的月光下,她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马路的一边。
严承希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凝视着她。
夜,安静极了。
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书包的带子,沐馨仿佛无事一般微微一笑:“比赛还顺利吗?”
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幽深的目光紧紧定在她的面颊上。
空气,变得有些僵凝。
“南中一定很好对付吧?”沐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你可是我们的王牌,对付他们,应该可以轻易……”
“不要再说了!”低沉的话语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声音,严承希眉头皱起,眼眸中有着深暗的火花,口气却是负气的严厉。
“夏沐馨,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安宁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这个傻瓜,你以为你的事情可以瞒过我吗?”
沐馨看他,目光中隐隐有着晶莹的光芒闪动:“对不起……”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严承希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脸上略肿的伤痕,他不由痛惜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他们。”
沐馨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
她的话忽然停住。因为在她仰头的一刹那,承希冰凉的手指已经落在了她受伤的脸颊上,他的指尖在她还有些轻微红肿的伤痕上轻轻地拂过,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不痛。
英气的眉宇间充满心痛的怜惜:“是不是很痛?”
沐馨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本能地摇头:“不……不痛……”
话音未落—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地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她的身体被一股外来的力道拉向前方,落在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中。
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忽然僵直,不会动了。
耳边有着轻轻的风吹过,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到她的气息,他痛苦而自责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没有好好地守护你,这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沐馨,我保证,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会好好地守护你,不会让你流泪,让你永远开心下去,因为你是我唯一确定的—夏沐馨!”
那声音,低低的,仿佛是魔咒,将沐馨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维,全部都定住,她的脑海里,所有的画面全部定格。
很温暖的感觉……
那些记忆,她曾经那样珍惜的记忆,竟在这些话这些温暖中缓慢地沉淀下去。
她无力而疲乏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做什么了,也许,该忘记了吧!心中渐渐地被密密麻麻的绝望给填满。
自己没有错,因为……最先说忘记的……是他呀!
婉婷转学走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地传开来,英柏女子中的大姐大婉婷竟走得这样悄无声息、这样莫名其妙,的确是让人费解的一件事。
虽然有人猜到沐馨的头上,但是有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一年级新生怎么可以扳倒婉婷这样的人物。
费解,真的是让人费解。
下课的时候,学生会长尹尚秋看似若无其事地路过了沐馨的班级,并且在站在走廊里吹风的夏沐馨面前停住了脚步。
“几位学妹好!”
他悠闲十足地对着沐馨和她周围的几个同学打招呼,于是,很快得到了甜甜的回应:“会长好!”
尹尚秋自在地一笑,很快地把自己的目光锁在了夏沐馨的身上,他云淡风轻地说道:“一会儿下课的时候,如果有空的话,就去一趟体育馆吧!”
体育馆……
沐馨愣住了,她看着尹尚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面对沐馨不解的目光,尹尚秋仍旧惬意地笑着:“严承希那家伙,好像把整个体育馆都给清空了,他还真是会给我制造事端啊!”
他说着,脚步已经迈了出去,走过沐馨的面前。优雅的身姿赢得走廊里的女生倾羡连连的目光,所过之处一片“会长好”的欢呼声。
只有沐馨,她奇怪地看着尹尚秋的背影,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说什么。果然,还是承希说得对,尹尚秋是一个十足的怪人啊!
这节是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讲着,很快的,几大页就已经翻了过去。
沐馨转头看了看体育馆的方向,绿树掩映的体育馆,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
“一会儿下课的时候,如果有空的话,就去一趟体育馆吧!”
“严承希那家伙,好像把整个体育馆都给清空了,他还真是会给我制造事端啊!”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书猛地合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顿时闪过一抹明了的光芒,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尹尚秋会专程来这里说那样的话了。
沐馨“霍”地从书桌后面站起来,没有理会周围同学和老师惊讶的目光,几乎是用跑的离开教室。
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她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跑下五楼,她顾不上缓一口气,就直接跑向了体育馆。
束起的长发因为快速的奔跑而飞扬起来,光洁的额头上不多一会儿就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如花瓣一般的嘴唇紧抿着,手甚至因为紧张而紧握成拳。
他们,一定在那里。
体育馆终于出现在眼前,大门并没有关上,沐馨只是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
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
篮球被散乱地放在一边,寂静的空间里有着很强的压迫气息。
两个少年面对面地站着,他们的目光相碰,在半空中发出示威般的光芒。
祁濂绅依旧淡定,只是他原本俊秀的面颊有着些微的苍白,然而,却没有人能够从他那如星的黑眸中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倏地。
一记拳头从他的侧面猛地击了过来,非常大的力道,他额前的头发甚至于微微地颤动,但是—
他没有动,甚至连避都没有避,在拳头即将砸向他的面颊的时候,他的唇边竟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砰—
祁濂绅的身体重重地栽向一边,倒在一边散乱的篮球堆里,篮球向着篮球场的四周四散滚开。
严承希眉头紧锁,幽深的瞳眸盯紧濂绅,他的拳头并没有松开,声音冰冷。
“祁濂绅,为什么不躲?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
一股血腥味从祁濂绅的口中慢慢地蔓延开来,他抬起头,看着严承希,一抹鲜红如花一般在他的唇角怒绽。
轻轻地拭去嘴角的血迹,祁濂绅淡漠地笑笑,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无所谓的样子完全激怒了严承希。
“你这个浑蛋—”
严承希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眼中一片冰冷,他再一次举起了拳头,然而,这一拳,却迟迟没有打下去。
“祁濂绅……”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你……”
拳头悬在了半空中。
祁濂绅的脸上开始出现青紫的痕迹,看着承希愤怒的眼神,他竟在默默地苦笑着,眼中有着碎冰凌一般的伤痛。
连他的声音都仿佛是痛的:“你说得对,我怎么可以那样对她?她是夏沐馨啊!那个个子小小的,却总是喜欢和我吵,倔强地不肯叫我一声哥的沐馨啊!我……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她呢?”
“祁濂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