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断断续续听似痛苦的呻吟声从她口中传出,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则颤抖着托着头,隼尔想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手阻止。
不过半刻,她便瘫软的倒下失去知觉。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隼尔很快的将她扶住,正觉得奇怪之时,她身上的白衣发生了变化,白衣发出了一阵白光慢慢的隐没,身上的温度似乎已不像方才那样冰冷,隼尔让雪姬躺了下来,从包袱中拿出一件薄布盖在她身上,顺手拿了条红布替她裹住受伤的伤口。
“雪…你…你没事吧?回答我啊…”
白光逐渐消失,原本着在雪姬身上的白衣也踪然消失不见,她现下穿的是妞妞原本穿着的衣裳,她微微的眨动眼皮,艰涩的开口。
“隼…尔…我…我怎么了?”她撑起身子,困顿的压着头,身上似乎压着千百斤大石令她透不过气,且疼痛难耐。
“雪,你…你没事了。”
“雪?谁是雪?你才有事呢!”妞妞瞪了隼尔一眼,吃痛的晃着身体站起身,她的双瞳已变回清澈的水蓝色模样。
隼尔摸摸头,不知所措的收起薄布,嘴边喃喃怨着。
“明明就是你要我这么叫的嘛!现在又生气。”
“你说什么!”
妞妞抚着伤口转头怒问,她可听见了隼尔方才的话。
隼尔见妞妞一脸凶神恶煞,连忙摇手。“不不不!没说什么。”不过转念想想,这才是真正的妞妞哪!可方才的妞妞又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搞不懂。
那抚媚迷人,却又带些残酷,骇人微笑的妞妞,像是梦一般…
“啊…我的身体好痛,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妞妞扭头问道,两只手搥着身体,彷若方才的事没发生般,她皱眉的小脸幽幽的布满问号。
“你…不记得啦?”隼尔惊问。
妞妞一脸奇怪的瞪着他。“我怎么会知道,我记得在逃出火场后…好像…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说着,她抬起手凝视着细白的手掌,努力地忆起方才所发生的事,但却又是徒劳无功。
“这…算了,现在别提这个,我们快去找你父亲。”
隼尔不顾妞妞不解的神情,一手将她抱起托在肩上,全速的赶往伊达里洛的住处。
“我父亲怎么啦!隼尔…”
“总之…有危险!”
“危险…?你…你别吓我哪!”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这…”
话才落下,只见隼尔忽然停下奔跑的身子,静伫于积雪的大道上,妞妞觉得奇怪,抬头一见,隼尔震惊不止的脸上布满满的愤怒及哀伤,他痴痴的盯着前方,妞妞心中一急,什么也不顾地破口大叫。
“隼尔,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拍打着隼尔紧抱的手,意外地,那手竟虚弱的被她一触即落,妞妞缓缓的滑下隼尔的肩头,颤抖的转身身子,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看隼尔的表情,如枯井般无止尽的空洞眼神,摆脱不掉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的确,当她转过身后,永远都忘不了,她亲眼所见的这一幕…
第一次,她清楚的回尝到极痛哀伤的绝望滋味,将她一步步推入无法回头的火山地狱,不曾有过的念头在此时浮现而出。
真希望这一切…是梦…
雨势,渐渐小了,却止不住从那水蓝明眸中落下的无度泪水…
“父亲──────”
哀凄的哭叫声环绕山群林间不断回响,鸦群从上空悲鸣飞过,落下一阵感伤与落寞,妞妞跪伏在一具不断淌血的惨死屍体上头,屍体布满泥沼,那是伊达里洛,他的头颅被砍刀直插而入。
“父亲…”
隼尔站在妞妞身旁,低着头让泪落下,落在那纷纷冒出的鲜血,他的思绪更乱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师傅居然会死…那么厉害的师傅…居然会死…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隼尔自责的想着。
“妞妞…”隼尔搭上妞妞剧烈颤抖的肩,他的声音也同样的激动不平。
“呜…不要…不要死啊…父亲…”
“妞妞…”隼尔闭上眼,不忍再多看一眼。“该走了,妞妞。”
“不──我要陪在父亲身边。”
妞妞推开隼尔,她的小脸因为过于哀伤及愤怒而扭曲在一块,她紧紧的抱着伊达里洛冰冷无知觉的身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只传出低鸣的啜泣声。
“你父亲要我带你回化雾山,生前你不听他的话就罢,然道就连死了你都要这般任性不听话吗?你不应该再让师傅担心。”
“我…”
“妞妞,别难过了…”
妞妞低伏着身子,她抚摸着伊达里洛无知觉的脸庞,每摸上一寸,她的心就冷了一点儿,这样的画面…她似乎见过,见过吗?
不可否认的,她很熟悉这味道…属于鲜红血泉的甜美味道,她的心中开始翻覆起来,多想,再见到那喷洒如柱的血…当下,她的心中有了决定。
父亲,你曾对我说过,我仍有该做的事,对吧…
现在,我知道了,我该做的事便是…将那些伤害你的人从这个世界上除去,我要让他们受到应得的惩罚,我一定会替您报仇的,然后…再回到化雾山,父亲…
我要走了…
请别担心我,父亲…
再见…
妞妞无神的水蓝色双眼于此时淡了些,她微眯双眼,幽幽的悲哀歌声不禁从口中溢出…
巧巧雪花飘呀飘
泪湿襟回头瞧
徒留冰躯冷容伴残孩
雪白生命已不在
雪白生命已不在
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