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他就太可怕和让她寒心了。
光是想想她就遏制不住寒颤和害怕。这可是他的孩子呀,她会千方百计留着一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孩子么?
她有这么荒唐可笑么?
还是他知道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孩子不是计划内的,基因并不是最好,所以他不想要,如孟大伟、韩承羽得知自己意外当了爸爸的初始反应一样?
虽然是在山里,但是S市的五月夜还是很暖和,即便是怕冷的孕妇也是一样的感觉。
不过苏夏这晚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寒冷,还是彻骨的那种,渗透她的四肢百骸,令得她一直都正常的体温还遽然降了两度,当下只好盖了两床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以免给孩子带来影响,哪怕明白这做法不过是自我安慰。
心态决定一切,孩子跟她一脉相连怎么会不受她的情绪影响?
欧子扬这晚回来得有点晚,近乎九点钟苏夏才听到很轻微的电梯开启声,因为她并没有关房门。
通常,他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都是找她,哪怕她现在意外怀孕了也是这样。
缓步走到门前发现她并没有关门,还安安静静地捂着两床被子倚坐在床上等他,他脸上凝结的一丝阴郁情绪马上就消融了转变成愉悦。
“等着我回来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凑了过来,坐在床沿边,并伸出手试图将她揽进怀中。
苏夏只是面无表情地凝着他,凝得他有些怔忪地顿住手上的动作,才开口问:“欧子扬,你现在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欧子扬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反问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说话的同时,他还收起了那丝怔忪,自然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并扯了扯被子将她没有被被子裹严实的背部和颈部遮好,弄得她整个就像粽子一样。
苏夏却没有因此觉得身体温暖了些,欧子扬的脸颊不意触到她有点发凉的脸颊时,表情不由遽变。
接着他便紧张溢于言表地揪住她问:“苏夏,你身体不舒服么?今晚怎么这么怕冷?”
本来还能勉强蹦出情绪的苏夏当下不由有些悲从中来,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哭腔:“欧子扬,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过欧子扬还是在回避她,只是捧住她的脸紧张迫切地问:“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苏夏于是便发怒地将他推开,并有点痛心疾首地教训他道:“欧子扬,我心里不舒服,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回避问题?你希望我们继续这样隔膜下去么?”
欧子扬突然间遭受她的怒气脸色当下不由变得有些阴沉,看她的眼神也是一样。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并伸手过来将她再次扯进怀里抱紧。
“苏夏,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吧,我听着。”
这话的潜台词有点像是愿意敞开胸怀跟她将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因此苏夏并没有再次耍脾气将他推开,心里还好受了些。
缓了缓,组织了下语言,她才平心气和地开口:“欧子扬,我真的很感激你让我成功脱离了李逸森的禁锢,和没有因为我可能已经跟他重新发生肉体和感情纠葛离开我……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再跟你澄清一次,我真的没有跟他重新发生肉体和感情纠葛,真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了在你面前维持最后一丝尊严和顾忌你弄丢了我的懊恼、愧疚……情绪撒谎骗你。”
“那一个月我过得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因为心知肚明李逸森很想跟我重新发生肉体和情感关系,所以除了有他的儿子当挡箭牌和生理期的那些日子,其他时候我基本都没睡过好觉……”
“反锁着门,用凳子、箱子、花瓶……顶着,和穿着好几件衣服睡觉都不放心,因为怕他会突然闯进来,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
“吃饭喝水也是一样,碗筷杯子我接触的时候都会洗和用热水泡,等他和他的儿子开动了我才会开动……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李逸森怎么可能容忍我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他当狼防?确实他也发过几次飙,但我最后都没有让他得逞……”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顽固直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换位思考一下,像我这样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揭伤疤自欺欺人么?你对李逸森深恶痛绝,我同样也对他深恶痛绝,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我可能会这样维护他(她)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夏还将脑袋抬起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希望他能看清自己的真挚,不要再胡乱猜忌什么。
缓了缓,她才将话题绕到另一个自己假设的方向:“或许你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怀疑他(她)可能不是你的种子,而是因为他(她)不是计划内的,基因上可能有缺陷不能达到你的期望,但是这些都只是你的忧虑而已,指不定孩子生下来会健健康康、聪明伶俐呢?又不是生了这一胎,我就不能再生第二胎,没得选了,所以必须得选好的、计划好一切……”
话至尾,顿了顿,她便一本正经地凝着他问:“欧子扬,你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吗?”
欧子扬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垂眸沉吟了会儿,他才凝着她一本正经地回道:“苏夏,我知道有些事情你自己也不想面对和承认,但是现在真的是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说一定要计划之内的孩子而且还得是最优良的基因,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这话也算是话里有话,表明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和间接承认他确实不期待这个孩子,直到现在这一刻都还在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呵。
苏夏听了他的话当下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并将他再次推开和投以冷冷目光。
“欧子扬,你这是在默认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处心积虑想让我自然流产吗?”
真够荒唐可笑的,明明他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都不差,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会一直执迷不悟?
一直都耐着性子的欧子扬听见她这话不由沉了语气,并露出一丝不悦,“苏夏,你到底在说什么?”
同时他还用有些失望的眼神瞥着她,彷佛现在受委屈的那个人是他那样。
苏夏见了他的表情不由更加觉得讽刺和好笑,所以当下便裹着被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带着悲壮意味地瞥着他。
“曲瑗说我现在根本就不是在养胎,而是在间接杀胎,如果一直听你给我找的医生说的话的话。欧子扬,你这招真是高,高到我都想不到这会是你的手笔,你是不是偷偷跟李逸森学了师?这是你的孩子呀,都能看见人形和看到心跳了,你忍心杀了他(她)吗?”
最后一句话她是吼出来的,所以闻声的欧子扬立即就阴下了脸,明明是仰视着她,却透着一股她不自禁畏惧的威严和失望。
一瞬不瞬凝了她好几秒钟,他才有些痛心地开口:“苏夏,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你是不是得了失忆症,忘了之前的一切?”
见他这个时候还不忘用最容易令她屈服的感情牌来对付她,苏夏当下不由像刺猬一样地瞪着他,“我也想得失忆症,我也想忘了之前的一切,但是你一直在提醒我,你让我怎么忘?”
之前的一切如果可以选择性删除,她一定会将自己所有的不满、不快删除,甚至于这一瞬她还想如果真能选择性失忆,她一定要忘了自己爱他这件事,那样就不会跟他走到这里。
都走了这么远了,他竟然还怀疑她的忠诚和坚贞。
难道就因为她很惜命,为了活下去可以暂时委曲求全,所以他就以为她为了活下去向李逸森妥协了?
欧子扬并没有跟她吵到底,与她针锋相对地对视了会儿便起身疾步走了出房间,没一会儿电梯的开门声还传到了苏夏的耳畔。
见他竟然气得直接就暴走,苏夏心里不由像打翻了五味瓶那样,酸甜苦辣咸皆有。
再将他最后那番话咀嚼一番,她又领会到了新的意思,似乎他真的以为她前阵子精神太恍惚将李逸森把她霸王硬伤的状况给忘了,根本没有的事让她怎么给他掰出来?
于是,她当下不由憋了口气地抓起床头柜上的话筒,迅速地将欧子扬的手机号按了,打算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再跟他说几句。
幸而欧子扬并没有拒接她的电话,想来他还是以他们的感情为重,并不想因为孩子的问题跟她闹掰。
不过她出口的话还是深深刺激到了他的情绪。
“欧子扬,大不了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立即让他(她)去做DNA测定,不是你的立即就掐死给你解恨,还不解恨的话你把我一起掐死也行!反正我现在真的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