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了,先回去吧!”2倚着窗台,似乎很艰难的站立着,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力气,却有着深深的坚定。
  “不用,我陪陪你。”3扶住2颤抖的胳膊,把她扶到沙发上,很多天没有吃东西,2早已经就体力不支,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她根本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我很好。”
  “你哪里好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那个乐观开朗的2吗!”这是3见到2后第一次发火,她是真的生气,她不愿意看到2这样虐待自己!
  “我早就变了,别怀念那可笑的从前了。”2面无表情的说道,消瘦的脸庞把那条疤痕衬托的更加明显,那条疤痕就好像2不愿意提及的过去,就算再厌恶也依旧改变不了,无法消退…
  “暖黎…你别这样…”3还是败在她的冷漠下,近乎哀求的声音也没有能让2有一丝的动容。
  “别说了,你走吧,“深海”需要人照顾。”
  “不用…申海会顾好的…我担心的只有你…”
  2的瞳孔瞬间放大,但是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们和好了啊…”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变成了气声,眼皮重的快要抬不起来,晕倒的前一刻,她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3的心,她说:“原来你们都比我幸福…”
  余涣怀着抱歉的心情,亦步亦趋的朝着“深海”走去,脑海里回想的都是自己曾经对沈暖黎做过的种种,懊悔不已,当时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来。
  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到了“深海”的门口,大概是清晨的缘故,店里人不是很多,余涣刚要开口,就被申海打断了:“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暖黎在哪里,还是请你离开吧。”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我也知道她恨我。”余涣自嘲的笑了笑,看见夏竹不在店里,他大概可以猜出应该是有了沈暖黎的消息。申海似乎听出他话里有话,便起了兴趣,想听听他到底什么意思。
  “别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
  “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已经找到暖黎了,我就想你们帮我带句话,告诉她我对不起她。”余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真挚和愧疚,说完后抿了下嘴唇,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慌乱不安。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申海是真的生气了,从刚才见到余涣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昨天中午刚跟夏竹通过电话,知道一些沈暖黎的情况,余涣把暖黎变成了这样居然只想一句对不起就抹杀掉他带给暖黎的遍体鳞伤吗!
  “我又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跟她解释!”余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的求过人,近乎乞求…
  “你知不知道你把她害成什么样了!你又知不知道她每天以泪洗面!你他妈还算个男人吗!”申海愤怒的拍响了桌子,店里仅有的几个顾客也慌张的跑出了“深海”,生怕无辜波及到自己。
  话音刚落,申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夏竹的来电,想必又是沈暖黎的事情,他转身进入厨房,避开余涣。
  余涣趁机拉住店里的服务员,就算着急也不失优雅,问道:“知不知道夏竹去了哪里?”
  “你是说我们老板娘吧,她去了北京。”
  “小颜!”刚从厨房出来的申海刚好听见了小颜说出了沈暖黎的待的地方,怒吼一声,吓的小颜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申海一拳打在余涣的脸上,心里的愤怒早就不可言说,加上刚才夏竹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的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更是让他眼中充满了怒火,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打了他一拳,小颜一边拉架一边喊人,不一会儿厨房里的糕点师傅就都跑出来拉架,申海大吼一声:“谁都不准拉我!我今天非要打他一顿!”
  “老板,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小颜一边哭一边喊,她从来没见过申海这么凶,早就吓怕了。
  “别管我!”说着又伸脚狠狠地踹在躺在地上的余涣身上,余涣不还手,任由他打着,也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有错,便没脸还手,默默地承受,“他出人命?!真正要出人命的可不是他!!”
  余涣像是猛地惊醒一般,问道:“什么意思!是不是暖黎出事了!”
  “你去死吧!”说着又是一脚,余涣刚坐起来就又被踹倒,还是一脸的焦急,他从来不知道暖黎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听到她可能有事就像一个晴天霹雳。
  “快告诉我!是不是!”
  “住手!”孟灿刚到“深海”就看见余涣被打倒在地这惨烈的一幕,急忙上来,瞅准时机,一拳打在申海肚子上,申海被打出去几米,孟灿趁着这个空档扶起倒地的余涣,他已经满脸的血了,眼睛被鲜血模糊的一片鲜红,他听见孟灿的声音,接着有人扶起自己,他知道是孟灿,也不说别的,一直叫着:“去北京,去北京…”接着就晕了过去…
  沈暖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外面正在下着鹅毛大雪,缓缓的向地面飘落,沈暖黎没有惊动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夏竹,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就像时间和生命一点一点在流逝,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
  “你醒了?”齐筠洋拿着刚打好的热水走了进来,轻轻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夏竹本来也就是浅眠,齐筠洋一说话她也就醒了,看着苏醒过来的沈暖黎有些欣喜,这几天她和齐筠洋都在日日夜夜的照顾她,却从不在意是否辛苦,内心的恐惧让他们无暇顾及身体的疲惫,生怕沈暖黎就这样一睡不醒…
  医生给沈暖黎做了简单的检查,换了一瓶葡萄糖打上了,临出门前交待可以喝点儿清淡的粥养养胃,没有什么大问题,专心等手术就可以。
  “我得的是什么病?”医生走后沈暖黎开口问道,几天的昏迷让她的声音有些干燥嘶哑。
  “贫血和胃癌。”齐筠洋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他知道现在的沈暖黎根本不在乎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但是告诉她还是必要的。
  “哦。那我还能活几天?”夏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捂着嘴跑出了病房,想必又是一场大哭吧!
  “看来我活不长了吧!”看着夏竹的行为,沈暖黎误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末期了,转而继续看着窗外的大雪,生命的流逝。
  “没那么严重,还只是初期,做个手术就会好。”齐筠洋听见沈暖黎说这样的话心里也是疼的要死,他真的不能承受再次失去心爱人的疼痛了,那疼痛太撕心裂肺,太刻骨铭心了。
  “不做。”沈暖黎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让齐筠洋像是忽然掉下了万丈深渊…
  “为什么!”他按住沈暖黎的肩膀,看着她苍白冷漠的脸,陌生又熟悉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回一丝曾经的纯真。
  “筠洋,还记得你那天问我的问题吗?”
  齐筠洋点了点头,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个关于告白,关于在一起的问题,他一直在等她的答案,可是那天在门外听到的沉默让他彻底伤了心,他猜测她是不会答应的,也就没有再提这个问题,没想到今天沈暖黎居然主动说到了这个事情。
  “记得。”齐筠洋心里有些忐忑,就算已经提前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现在的我,只剩下冷漠,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所以你还是离开吧。”几句轻描淡写的却话让齐筠洋露出了深深地苦笑,这不是早就猜到的结局吗,又何必伤心,奇迹是不会轻易发生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齐筠洋丢下一句话就出了病房,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了,他也终于深刻体会到苏沐曾经的疼痛,沈暖黎这根刺真的快要刺穿他的身体,刺碎他的心。
  夏竹一路跑出了医院,医院里的人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这里,有太多的生死离别。
  对于夏竹来说,沈暖黎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胜过申海的存在,在她最失落,最绝望的时候,是沈暖黎不弃不离的守护在她身边,给她安慰,给她信念,让她勇敢的走出阴影,微笑面对人生,而现在她最重要的人变成了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她的心里真的很痛,不管沈暖黎对她多么冷漠她都不会离开,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沈暖黎不是真正的沈暖黎!
  手里的手机猛烈地震动起来,是申海。
  她擦了擦眼泪,接起来,她不想让申海知道自己哭过。
  电话里申海的声音有些慌张:“竹子,余涣去北京了!”
  “什么!他怎么会来!”
  “说来话长,你们先想想办法吧,别让暖黎跟他见面。”
  “嗯,我知道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的飞机。”
  余涣匆匆出了飞机场,这次飞机是他坐的最焦急的一班,恨不得立刻飞到沈暖黎身边,如坐针毡一般。
  北京城那么的大,找人就像大海捞针,余涣现在又是焦头烂额,根本静不下心来仔细想办法,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小巷,心里越发的焦急,听申海话里的意思,好像暖黎身体不好,他心里怎么能平静,被申海打昏以后,他在床上养了两天的伤,刚能下床就心急如焚的订了最早的一班机票,飞到了北京,现在的他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
  “对!生病!医院!”想着想着,余涣就突然叫起来,这就是找到暖黎的关键!如果申海说的是真的,那么暖黎就一定在北京的某座医院里!
  找到线索的余涣,一刻也等不了,立刻挨家医院找一位叫做“沈暖黎”的病人,可是人多的地方,医院也多,一家一家的找也让余涣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终于在一家偏僻的医院里打听到了沈暖黎,听见她得的病时候,余涣的脑袋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轰的一声,居然是胃癌!怪不得那天她会吐血!这几个月她一定也没有好好吃饭,让胃的病情更加严重了,这个笨蛋!
  沈暖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余涣,看见余涣的那一刻,沈暖黎似乎所有的情绪都翻涌起来,这个曾经伤她最深的男人又一次的出现了,带着满脸的伤,愧疚的站在自己面前,连直视自己的勇气也没有。眼泪侵蚀了自己所有的冷漠,所有的伪装,忍耐了那么多天的泪水在见到余涣的那一刻全部崩塌,一发不可收拾。
  “暖黎…”余涣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沈暖黎感觉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余涣还是那个她爱的余涣。
  “嗯。”她带着浓烈的哭腔,轻轻应答。
  “对不起。”这是他在苏沐去世后第一次说对不起,从他的口中说出有些生疏,沈暖黎却惊讶的抬起头,这个一身王者风范的男人居然会对自己道歉!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本应该是抱歉的,却在沈暖黎抬起头的刹那变成了惊恐。
  “暖黎…你的脸…”
  沈暖黎飞快的低下头,是看看余涣太高兴了吧,竟然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丑八怪…
  “抬起来!我看看!”余涣又恢复了以前的王者风范,像是命令一般的让沈暖黎抬起头,沈暖黎也像中了招一般,缓缓抬起头,对上余涣惊讶的眼睛。
  “你知道吗,当时我划这道伤口的时候是对着镜子的,我看着自己拿着冰冷的刀一点一点割开我的肌肤,我一点儿也不疼,这比我心里的疼痛来说,轻的多了。”沈暖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