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空无一人的长街,拥挤的客栈。
  原本热闹的长街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连经营的货物也来不及收。
  因为客栈的门大敞开的,客栈中几十个人围着冷恒一家,奇怪的是每个人都面露恐惧之色。
  他们不知道冷恒到底有多少枫叶,除了冷恒的枫叶,还有那个孩子的枫叶,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们不像老者,他们还年轻,他们总觉得自己还很有前途,所以他们怕死。
  冷恒站在原地,苦笑,摇头。
  孙莎莎靠在他的肩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有些疲惫。
  或许她不止疲惫,自从那次之后,她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冷家庄的人都知道,他们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恐怕只有孙莎莎自己知道,她不想说,别人也不好问,连冷恒也没有问。
  他只想就这样陪着自己的妻子,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孤独。
  冷恒拥着孙莎莎,静静的走向大门,冷凌风乖巧的走在他的身边。
  只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他到底是孩子,还是魔鬼?然而他的确是孩子,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
  几十个人居然默契的为冷恒让开道路,冷恒已经走到门前。
  后面的人推推挤挤,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上啊,杀了他,我们就出名了。”可笑的是,只有他一个人冲了上来,然后发现不对,又退了回去。
  冷恒轻蔑的冷笑一声,走了,就这样静静的走了。
  几十个人也这样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走,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出名是很好,只是出名却不容易,有七八成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却不一定会出名。
  在这种情况下,生命比名气重要,这就是一般江湖人和高手的区别。
  从这天开始,江湖中开始传出枫叶杀手回来了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重出江湖。
  只知道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然而更多却是他的枫叶,他的枪法。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用一片看似普通的枫叶了解别人的生命,有些东西的确很普通,可是有些普通的东西在有些人的手中就无形中变得不普通。
  感情如此,枫叶如此,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东西。
  冷恒带着自己的亲人走在通往城市的路上,午后的阳光很暖和。
  可以看出,他们是在往北方走,前方的路很长,对于危险这种无形的感应,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感觉。
  冷恒缓缓道:“出来吧。”
  五个手提长枪的人翻身跃出,站成一排,五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仿佛就是一个人一般。
  中间的那人道:“你是第一个在四丈之内发现我们的人。”
  “你们是我有生以来离我只有四丈之内才被发现的人。”
  “可是你却还是发现了。”
  “我该称呼你们,还是你?”
  “都可以。”
  “你用枪。”
  “是的。”
  “我也用枪。”
  “我知道。”
  “你的枪在哪里?”冷恒看着他们手中的枪奇怪的问道,枪本就在手中,难道他看不见,显然不是。
  “枪在手中,也在脑中。”五人将枪立于身前,那是五把很漂亮的枪,银色的枪身,黄金做的枪头,枪长一丈,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冷恒抽出自己的竹枪道:“我的枪。”
  “竹枪?你的双龙枪呢?”
  “这就是双龙枪。”
  “你的枪不是枪。”莫名其妙的话,那虽然说是竹枪,但那确实是枪。
  可是对方为什么又说这不是枪呢?
  冷恒轻轻的握着自己的枪道:“是的,它是我的朋友。”
  “很少有人用枪,据我所知,江湖中用枪的人不会超过十人。”
  “是的。”
  “我们一直都有一个心愿。”
  “与我一决高下。”
  “是。”
  “你们的枪法叫什么?”
  “五行枪,你呢?”
  “我没有枪法,我只有枪。”
  五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们已经无言以对,他们苦笑的摇头。
  冷恒继续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你们知道我在干什么?”
  “当然,不过你不用再找了。”
  “为什么?”
  “他们死了,死在我们的手中。”
  冷恒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苦苦追寻的线索就这样断了,他有些迷茫,任谁满怀信心的追查一件事,却突然被人告知,他所追查的事已经结束了,心里都不会毫无动静的。
  冷恒果断的道:“出枪,我满足你们的心愿。”
  “不必了。”
  “为什么?”
  “我们已经败了,你们走吧。”招未出,他们怎会败了,或许只有他们最清楚其中的原因,他们对于的枪的追求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然而他们的枪始终是枪,而不是他们的朋友,一把兵器又怎能和人做朋友?他们也过于执着枪法,他们敢说这个江湖中没有任何人有他们爱护自己的枪,也没有任何人像他们一般对于的枪法的追求达到不眠不休。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败了,他们知道如果交手,他们必定死去,因为冷恒信任他的枪,虽然那只是竹枪,但那也是他的朋友。
  在对于枪的领悟上,冷恒居然达到了无枪法的境界,无枪法,那他怎么御敌?当然是用他的朋友,当然是随心所欲的枪法,随心所欲的枪法并没有固定的招式,可以在刺出的同时突然变招。
  自然不会有人猜的出一个人的想法,如果是招式,他们自然猜得出招式的变化,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可以做出反应,可是如果是人的想法呢?没有人能猜得出其他人的想法,所以他们败了,无论是对于枪的领悟还是枪法的领悟,他们都败了。
  他们的想法也变了,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冷恒却依然并没有离去,他在看着五人,他的心里有些紧张,他为什么会紧张?没有人知道,五人看着冷恒,心里有一丝敬佩,上一刻他们还是敌人,可是双方却突然间有一种朋友的情怀。
  人性的变化本就是奇怪的,敌人可以马上变成朋友,朋友也可以突然间变成仇人,生活中我们岂非也是如此。